第27章 騎驢少年
帥帳號角聲再次吹響，拔營終於完成。
大軍要啟程了。
蕭煜趕緊回到栓馬的地方，臉色瞬間就變了。
這…馬呢？
這時，李績穿著厚重的盔甲，“咵咵咵”的走到他麵前，然後咧嘴一笑道：“小娃子，帥帳旁邊的那匹馬，是你栓的吧？”
“是的將軍。”蕭煜道，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軍中缺馬，你那匹馬我征用了，其他的你自己想辦法吧。”李績說著，就騎上親衛牽過來的馬，慢悠悠的走了。
蕭煜眼角微抽，因為他發現，李績騎的這匹馬，不就是他帶過來的那一匹嗎？
之前演兵場比試一結束，蕭煜就將飛虎馬收回了儲物櫃，而他剛剛騎的那匹馬，是李靖送給他的。
沒想到，居然被李績給征用了。
現在飛虎馬不能拿出來，不然那就太顯眼了，而且李績也是個愛馬之人，要是讓他看到飛虎，絕對又會被他給征用。
但這路途遙遠的，他總不能走著去吧？
沉思著，蕭煜就看到旁邊有個駐軍驛站，他眼睛頓時一亮。
這驛站裏麵，應該有代步的東西吧？
想著，蕭煜就連忙跑到驛站裏去。
…
“咦？蕭煜那瓜娃子呢？怎麽不見人影？”路上，李績騎在馬上，眉頭微皺的問著身邊的親衛。
“這…末將不知。”親衛有些茫然道。
“瓜娃子！”李績恨恨的罵了一聲，而後對親衛道：“你去後麵看看，找到了把他叫過來！”
“喏！”親衛說完，便掉馬往回走。
一會兒，親衛又騎馬回來，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在憋笑。
“怎麽了？”李績問道。
“回大將軍，蕭煜過來了。”親衛抿著嘴說道。
“嗯？”李績回頭一望，頓時嚇得從馬上掉下來。
以他三十幾年的駕齡，能被嚇到這種境界，可見他看到的場景有多麽不可思議。
隻見步卒旁邊，蕭煜慢悠悠的騎著驢子，臉色十分得意。
李績黑著臉，雙手緊緊握著韁繩，有種想要回頭砍死他的衝動！
你能想想這場景…浩浩蕩蕩的行軍，數萬大軍氣勢雄渾，殺氣騰騰直衝雲霄，可一個騎驢少年忽然慢悠悠的在大軍旁邊晃悠，那驢子還時不時的嘶吼幾聲。
這…李績覺得自己沒有把這大軍中的敗類給當場斬殺，已經十分寬容大度了。
“聽著，等晚上安營紮寨的時候，把他的驢給殺了，犒賞三軍。”
說著，李績又補充道：“還有…等會兒你快馬加鞭去下一個驛站給本帥牽匹馬過來，把這匹馬還給他。”
他現在是真怕蕭煜又會做出什麽丟人的事來。
親衛死死咬著嘴唇，緩了一會兒才道：“喏！”
…
豔陽天下，曬的人心煩意亂。
行軍中能騎馬的人不多，也就那些有品級的官員才有資格。
至於那些無品無級的官吏，就隻能跟著後軍那些駝運物資的騾子一起，偶爾還能蹭一下大車。
蕭煜得知這個消息後，心情還是十分愉悅的。
這幸好他大大小小是個官，擁有騎馬的資格，否則就隻能和他們一樣，擠那又髒又危險的車轅上麵。
驢子和馬還是有些區別，雖然耐力很好，但速度卻很感人。
眼看著一個個騾子馬車從他身邊走過，蕭煜就有些著急了。
他一拍驢子腦袋，惡狠狠的說道：“你要是再不快點，我就把你殺了吃驢肉，瞧見那些騾子沒？你就沒點羞愧感嗎？當驢當到你這份上，還真是丟人…哦不，丟驢！”
驢子轉過頭，歇著眼睛瞥了他一眼。
而後甩了甩腦袋，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歐～啊～歐啊～歐啊…”
叫聲裏，充滿了嘲諷。
“…”
…
行軍的艱難，言語很難形容。
饒是蕭煜心性還算堅定，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行軍第三天，大軍才離開長安百多公裏。這三天的時間，除了晚上安營紮寨外，白天幾乎都在趕路。
現在唯一的好處是，他也能騎馬了。
他的驢子在第一個晚上的時候，就被李績派人給殺了燒烤。
對此，蕭煜這個愛動物人士表示強烈譴責，他的嘴角也流出了傷心的淚水…
行軍裏麵，另一個難以忍受的就是軍糧。
軍糧就是一塊硬的像石頭的餅幹，如果實在嚼不動，就自己用水澆一下。
軟了之後，那味道就像爛掉的橘子，讓人完全沒胃口。
幸好，離開的時候，李鐵心似乎早就預料到軍糧會很難吃，於是就在他的行囊裏準備了一大堆的大餅。
雖然這大餅又幹又硬，不過和軍糧一比，完全就是人間美味。
聽有些士兵說，行軍隔三天就能吃一頓好的，不過晚上駐軍時，蕭煜親眼看著軍中夥夫從那被汗水浸濕的行囊裏拿出一個小油塊，然後在大鍋裏浸了一下，就撈起來放會行囊，留著下次用。
至於這鍋湯，那就是有行軍中吃的最好的一頓。
蕭煜對過苦日子沒意見，畢竟他沒少過苦日子，可一想到老夥夫那雙汙濁不堪的手，他就頓時沒啥胃口了。
想了想，蕭煜看著長亮的帥帳，摸了摸鼻子，然後十分恭敬地把飄零著油花的湯給李績端了進去。
李績的桌案上放置著一個空蕩蕩的鐵碗，裏麵隻剩下零星的一點水漬…蕭煜甚至懷疑那是他舔碗留下的口水，嗯…看來李績對這頓大餐還挺滿意的。
“大將軍，一碗湯不夠吧？末將的這碗就給你了。”
蕭煜滿臉諂媚地把湯遞給李績，而後乖巧的站在一邊。
李績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看得出他對這碗湯十分渴望。
“真給我？你吃啥？”
他抬起頭詢問道，但目光卻依舊停留在湯上麵。
蕭煜眼角微抽，強笑道：“末將已經吃飽了，這就給您吧。”
“你這小娃娃，吃這麽少，難怪這麽瘦！”
李績嘟囔一聲，但雙手還是十分誠實的捧起碗。
咕嚕咕嚕…
沒有兩口，一碗湯便見了底。
隔～
李績打了個飽嗝，臉色滿足的摸著肚子，“真安逸。”
蕭煜躬身笑道：“大將軍吃飽就好，末將告退。”
“等會兒，本將心裏有點疑惑，你這個大才子來給解解惑。”李績招了招手。
蕭煜隻好走到他對麵。
“小娃娃，你說說，咱們行軍三天，才百多公裏，長安距朔州近千裏，這等咱們趕到朔州，薛延陀那幫蠻夷會不會已經拿下朔州了？”
李績眉頭微皺，表情有些凝重。
朔州急報傳到長安就已經花了幾天，而他們整理行軍又花了三天，現在行軍又要花十幾天。
這大軍趕到朔州就要近一個月，薛延陀這次來勢洶洶，朔州能不能撐到一個月還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