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打雪仗
金頤搖頭,“不是他做的,不排除跟紀臨江有關係,我們還在收集證據。”
“如果不是紀臨江做的,還有誰?”敬舒問。
金頤沉默一瞬,手中的筆輕輕敲擊在桌子上,他微微垂眸,“宋司璞在獄中得罪人了,有人報複,就這麽簡單。”
“距離宋司璞出獄,快兩年了。”敬舒敏銳,“為什麽一點動靜沒有,突然又這般大的動作!”
“宋司璞得罪的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敬舒說。
“一個姓沈的慣犯,混黑的,曾經能在海港市的灰色地帶一手遮天,後來被抓了,在獄中跟宋司璞走得近,對宋司璞推心置腹,泄露了自己其他罪行。”金頤說,“隨後一封機密舉報信遞了上去,那個姓沈的被重新量刑執行死刑,他的幾筆生意也被警方搗毀,他有個弟弟,叫沈宥,是做房產中介起家的集團,陸瑾喬出事前,紀臨江跟沈宥在夜總會碰過麵。”
“宋司璞當時在獄中立功,一般人隻當是表現良好便不予追究什麽功,估計紀臨江詳細調查過他立功內容,可能獲取了這個消息做了文章,宋司璞在獄中發生的事情,沒幾個人知道,我也是沒事翻我爸書房裏那份文件發現的,陸瑾喬這件事,很有可能是那位沈老大的殘餘勢力為給其報仇幹的,也有可能是他弟弟幹的,不排除紀臨江的嫌疑,也不排除是隨機作案,或跟以上內容無關的偶然事件,我們還在調查取證。”
敬舒腦子裏亂極了,她撐著額頭,趴在金頤的辦公桌上,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平靜生活,好不容易穩住了紀臨江和宋司璞,好不容易跟家人團聚,好不容易一點點恢複正軌,好不容易從兩人的惡鬥中脫身,她不想再被拖下水,不想再陷入紀臨江和宋司璞的紛爭,不想再鬥了,她有孩子,有家人,鬥不起了……如果她出事,她的孩子要怎麽辦。
金頤深深望著敬舒,嚴肅的提醒,“紀臨江和沈宥見麵時,小嫻也在,我查了當天皇後的監控,缺失了那個時間段的視頻資料。”
敬舒猛然一震,微微有些驚愕。
金頤說,“生日那晚。”
敬舒臉色蒼白下去,下意識抓緊了手機。
“案件的具體調查進展我不能跟你透露,大致能告訴你的,隻有這麽多。”金頤說,“你要小心,局勢有些複雜,不知道宋司璞現在是什麽情況,他現在像個定時炸彈,我暗中派人盯著他。”
敬舒聽到小嫻的名字時,便沉默了下去,她起身往回走。
金頤叫住了她,“小閔,我上司堆過來的案子比較多,相當於個人KPI,但我答應你,查清楚陸小姐的案子,就辦紀臨江的案子。”
敬舒點頭,她魂不守舍往回走。
敬舒剛離開,一名小警員竄進金頤的辦公室,“頭兒,那女的,有啥發現沒?”
“你說誰?”金頤。
“閔敬舒啊。”小警員說,“你不是說你那天裝醉,她用過你手機嗎?我那天收到的訊息以為是你發的,就把目擊證人地址發給你了,現在目擊證人丟了,很有可能跟那女的有關啊。”
金頤沒吭聲,他那天酒醉有一半是裝的,有一半是真的,前期裝醉想要看看這個女人把他灌醉想幹什麽,後麵是真酒勁兒上來斷片兒了。
敬舒拿他手機那會兒,他是知道的。
他其實不願意相信那起命案跟閔敬舒有關,可是宋司璞沒有殺人動機,他沒有理由跑去殺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小混混,這不像是他的作風,宋司璞這個人骨子裏是有優越感的,不可能親手做這種事情,當時審理那起案子的警員說宋司璞拒不認罪,最後又莫名全部招供。
那時候,閔敬舒以紀禪的身份嫁給宋司璞,宋司璞替她頂罪,不是沒有可能。
當時看到陸瑾喬出事時,閔敬舒驚嚇混亂中承認她殺人了……
金頤盯著電腦,調出敬舒的個人資料,他回國以前,便注意到紀禪這個女人了,從她嫁給宋司璞到宋司璞入獄,又到她成為紀臨江的女人,再到她做回了閔敬舒,金頤全程都在關注著,收集了很多相關資料。
外界隻當陸瑾喬就是紀禪,可是知情人,心裏都是明鏡。
“那女的到底咋回事啊,頭兒。”小警員坐在椅子上悠閑的轉動,探頭探腦看向敬舒的背影,“你手機估計就是她偷得吧,近看還真是漂亮啊,比照片上更漂亮,難怪這女的能掀起那麽大動靜,她剛剛從公共辦公場所經過,我看隔壁刑偵部的男的,齊刷刷往外看,咱外間的辦公室幾個女的,都盯了她好幾眼,這麽漂亮的妞,如果真犯了法,頭兒,你舍得抓她嗎?”
“你別一口一個那女的。”金頤說,“有時間在這裏跟我打嘴炮,不如去各個場子裏摸摸沈宥的底,找找你弄丟的目擊證人,你上次泄露我的落腳地,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
“我那不是命懸一線嘛,頭還被蒙著,不是因為你,我怎麽可能被人抓啊!”小警員說,“大隊長最近把咱們盯得緊,說咱們手上堆得案子處理效率低下,每天都在混日子,再不著手把咱們組累計的任務完成,咱們都要受處分了。”
金頤說,“先把陸瑾喬的案子處理了再說。”
敬舒一路步行回家,腦子淩亂的思緒需要整理,她必須為即將到來的暴風雨做準備,為自己和家人尋求一線生機,這很重要。
兩名保鏢跟隨在她身後,阿褚開車跟隨。
敬舒頂著風雪一路走回家,金頤打電話問她到家了沒?敬舒報了平安。
到家後,適逢小叮當在哭鬧,她抱起孩子哄了許久,喂了奶粉和輔食,換了一次尿不濕,陪小家夥兒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玩球,直到把小叮當哄睡著了,她方才一個人坐在餐廳的桌子前,捂著臉,低頭沉思。
宋司璞在獄中得罪了人,所以被人報複在陸瑾喬身上。
如果按照宋司璞一貫的強盜邏輯,除了沈宥和紀臨江,敬舒肯定也是逃不掉的,他一定會覺得是她陷害他入獄導致了他今日的局麵,是她遺失了衣物導致陸瑾喬出事,是她曾經盜用了陸瑾喬的臉導致她被人盯上,現場有她的高跟鞋,有她散落的照片。
這些似乎給她扣上了原罪的帽子。
依宋司璞的性格,定是饒不了她的。
敬舒捂著臉無聲濕了臉龐,為什麽她總在經曆這些事,為什麽她總無法從這些事情中解脫,為什麽總是無法擺脫這些破事,逃,不能逃一輩子,她不能讓孩子跟著她顛沛流離躲躲藏藏一輩子,紀臨江說得對,事情總要去解決。可是這個男人,為什麽總給她的生活蒙上一層層深重的災難,她已經決定收手了,為什麽還要這般將她逼上絕路,他為什麽要去見那個姓沈的男人,紀臨江又在謀劃什麽,這跟她的妹妹又有什麽關係。
敬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郭黎無聲的給她遞來紙巾。
敬舒擺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她隻想一個人靜靜。
想一個自保的策略。
郭黎將兩個孩子趕上樓,以免他們吵著敬舒休息,郭夫人經過時,低聲說了句,“誠叔說斜後方那家一直空置的房子,好像搬來了新住戶,讓我們小心點,我下午看到好多車停在半山腰上。”
“你別管,你把孩子看緊就行了。”郭黎說,“明天一早還要送她們去幼兒園,你督促她們早點上床睡覺。”
“這個社區住的都是有錢人,幼兒園配套設施服務什麽的都很好,閔小姐已經給我們辦了入學手續,幾步路就到了,不用你操心。”郭夫人低聲說了句,便上樓了。
敬舒悶聲獨坐了許久,郭黎一直守在一旁。
“郭哥,你知不知道一個叫沈宥的人?”敬舒忽然問了句。
郭黎怔了怔說,“我知道他,混社會的混混可能都聽過這個名字,閔小姐,你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
敬舒說,“他是怎樣一個人?”
“他哥哥是一個靠犯罪起家的混黑大佬,被抓後,弟弟沈宥上位,將他哥哥的錢洗白,成立了房產中介。”郭黎說,“我以前就是混這個圈子的,我很了解,他的中介也是黑中介,空殼公司,打著這個幌子,洗錢做壞事,他也做進出口貿易,幹的都是不正當營生,這種人跟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千萬不能跟他打交道,我聽說警方其實有盯他,他哥哥出事後,沈家的盤子都是他接手,不過這些都是小道消息。”
敬舒又問,“他做事都什麽風格?”
“很直接,暴力手段,暴力放貸催收什麽的,這種人真惹不起,沒有道理可言,把法律當兒戲,估計上麵有人罩著,不然他怎麽可能一直不出事,他比他哥低調多了,會包裝他的違法生意,是個狠角色。”郭黎說,“閔小姐,這種人你千萬不能招惹,他指不定哪天就被抓了,肯定是要槍斃的,他跟你、紀臨江、宋司璞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沈宥刀尖嗜血,賺得都是低層老百姓的黑心錢。”
敬舒手腳冰涼,恐懼非常,紀臨江,為什麽要跟這種棘手的人來往!按他以往的做事風格,就算利用沈宥解決宋司璞,紀臨江也不會露出蛛絲馬跡,定是坐鎮後方借刀殺人的,怎麽會這般明目張膽的跟沈宥來往,一點都不避嫌呢!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他最是藏得深!
敬舒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適逢小嫻下了晚自習,被老誠接回,她背著書包沉默地往樓上走去。
“小嫻。”敬舒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