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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有種你困我一輩子

  她看了眼宋司璞的手機,純黑色超薄款,簡單幹淨,敬舒打開他的手機隨手翻看,app不多,除了宋氏旗下的終端,還有一個閱讀app,他的書架上兩本推理學的書籍,三本哲學書籍,一本資本論,還有一本純英文的科幻小說,閱讀進度顯示,這些書均以看完,他最近在看的一本書,是張愛玲的散文集,他的閱讀進度停在《愛》這篇散文裏。


  敬舒學生時代看過這篇不過百字的短小文章,講述的是一個少女幾經三番被拐賣給人做妾,遲暮之年回想過往,不過是一件月白的衫子,後門口的桃樹下,未曾情動,便已終了的一個平常照麵,很淒美遺憾的朦朧情動,成為荒蕪的歲月裏唯一的色彩。


  宋司璞喜愛閱讀她是知道的,以前在他家的時候,他吃完飯唯一的愛好便是看書,能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看上一兩個小時。


  敬舒打開他的微信,最先看到的未讀信息是東哥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宋孝淩的話題上,他們在搜集宋孝淩的犯罪證據,似是在找知情人。看來宋司璞不是對宋孝淩仁慈,而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和證據抓他。


  畢竟這個宋孝淩,可是涉及宋三小姐之死的案子,小翁跟她說過,那日在宋氏祖宅,開車救走宋二爺的人,便是宋孝淩,也就是說,他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撞上了宋三小姐。


  敬舒往下翻了翻,看到了蔡綺玉的微信記錄,兩人一直保持著聯係。


  蔡綺玉被孫董藏的很好,盡管宋司璞歸來,為了她的安危著想,一直沒有讓她露麵,兩人卻微信來往頻繁。


  剩餘的微信好友發來的訊息多半跟工作有關,她在眾多好友中,看到了許小姐的微信,下意識點進去看,便看到許小姐在被綁架又釋放的當晚,給宋司璞發來了一句話:“謝謝,合作愉快。”


  宋司璞沒有回複。


  敬舒微微凝神,許小姐跟宋司璞合作什麽了?


  深思間,手機鈴聲忽然響了,顯示是東哥的手機號,敬舒遲疑一瞬,按了接聽鍵,沒有說話。


  電話那頭傳來宋司璞咬牙切齒的聲音,“閔敬舒!”


  話沒說完,敬舒趕緊掛斷了,無論如何都不肯再接任何電話,宋司璞估計氣瘋了,她似是想要獲取有用的信息,將手機調成靜音,繼續翻看他手機裏的線索,希望獲取一些犯罪的蛛絲馬跡。


  通話記錄沒有太突兀的線索,她隻有翻他的微信或QQ了解信息,他似乎對這些信息進行過處理,除了最近聯係人,其他皆沒有聊天記錄,看不出什麽尋常,她將手機在掌心拍了拍,思索一瞬,她給許小姐回複了一句:謝什麽。


  “沒想到宋大帥哥還會回我消息啊。”許小姐很快回了句語音簡訊,“謝你幫我試探出了臨江確實更在乎我啊,不過他對那個女人好像也不一般。”


  海邊那晚宋司璞綁架許小姐的事情,是在演戲?兩人各取所需合夥試探紀臨江?這要是讓紀臨江知道了還得了?


  許小姐又發了一條語音簡訊過來:你們將紀禪稱作閔敬舒,我查了閔敬舒這個人物,你跟她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情嗎?那晚聽你們好像還提到了一個陸什麽的女人,有什麽故事嗎?”


  敬舒尋思怎麽套話,許小姐反而開始向她套話了。


  敬舒沒有再回複,她查看了宋司璞的相冊,這部手機不像是新手機,似乎用了很多年,共有兩千多張相冊,拍攝日期停在三年前,那就是說,自從陸瑾喬死後,他便再也沒有更新過相冊,也沒有拍攝過什麽東西。


  敬舒一直以為宋司璞是很高冷的男人,可是他的相冊裏,居然有許多的植物花朵,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年人,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的錯覺,各種各樣花朵樹木,遠景、近景、特寫、姹紫嫣紅的……


  相冊往後翻,漸漸出現了陸瑾喬的個人寫真集,敬舒忽然閉上眼睛,似乎被照片燙傷了眼睛,平複了許久的情緒,她再次睜開眼,往後翻看,指尖微微顫抖,她想要看清這個毀了她人生的女人,看清這個將她的生活變得一團糟的女人,不放過陸瑾喬任何一個細節表情和動作,將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


  陸瑾喬真的很美,她的美不僅僅是樣貌的美麗,陸瑾喬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純,像是初晨的露珠,一塵不染,特白淨,特嫩,特水靈,似是能掐出水來。


  陸瑾喬的眼角下有一顆淡淡小小的垂淚痣,美麗的女人,就算是那顆痣,都是分外迷人可愛的,宋司璞的手機裏,有很多很多陸瑾喬的單人照,亦有兩人共同在一線山區做慈善,鄉村支教的合照,泥濘的鄉間小路上,他戴著草帽背著陸瑾喬跳過泥渦,笑容熠熠生輝。


  所有的合照,兩人舉案齊眉,慈眉善目的。


  照片裏還有很多貧困山區的孩子,應該是他的學生,穿的破舊不堪,宋司璞站在他們中間,一副為人師表的爽朗樣子,腳踏實地,全無高高在上的冷傲氣息。


  敬舒看不下去了,她忽然將手按在了手機屏幕上,這些幸福過往的照片,莫名讓敬舒受到了一種很沉重的傷害,打開相冊看到陸瑾喬的真人照片那一刻,那種傷害便赤裸裸的袒露出來,像是刀子剖開了心扉,羞恥極了。


  她從不知冷冰冰的宋司璞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麵。


  在她的記憶裏,宋司璞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高冷,他在商場上的殺伐果斷絕對沒有透露出支教時的仁慈,他對自己趕盡殺絕時的狠毒絕對沒有照片裏透露的慈悲。


  她以為他做慈善隻是為了名利,為了家族興衰的福運,從不知他是這般身體力行的去到大山深處一待就是幾個月。


  所有關於他和陸瑾喬的記憶,全部停留在了三年前,透過手機屏幕的反光,她看到自己這張滿是野心和欲望的臉,肮髒的臉。


  敬舒的心顫抖一瞬,將手機關機,抱著頭在馬桶上坐了許久,她很痛苦,這種痛苦不是來源於宋司璞對陸瑾喬的感情,她隻是覺得自己很可悲。


  這種可悲來自仇恨,來自可笑的愛情,來自苟延殘喘的仰人鼻息,她像是一隻螻蟻,活在另一個人的影子裏,讓人作嘔。


  她沉入浴缸,在浴室裏待的很久很久,回到臥室,托管家買回來的安眠藥到貨了,吃了顆安眠藥,沉沉的睡了過去,次日一早,她便被叫到紀臨江身邊。


  紀臨江站在花園的長廊裏喂鳥,那隻鸚鵡掛在亭子下的風口處,鳥籠微微晃悠,鸚鵡歪著腦袋,烏溜溜的小眼睛盯著敬舒,嘴裏咕嚕咕嚕。


  紀臨江於家中靜養,時常穿著很寬鬆的浴袍,漂亮的容顏加上有些蒼白的皮膚,胸膛性感,依稀可見猙獰的傷口,為他增添了幾許病態的美,他將一顆食物喂給那隻斑斕的鸚鵡,似是經過深思熟慮,“閔敬舒,我們恢複關係。”


  三番五次的試探,確認自己對她動了心,既然放不下她,折磨她就變得毫無意義,他亦不想折磨自己,那就需要和解,跟她和解,也跟自己和解。


  他一夜沒有睡,提出了克服心魔的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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