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何為真相
被隔離了大半個月,小翁終於有機會見到老板,這些日子除了醫護及家屬,他們這些外人根本見不到他,紀氏的內外事宜皆有紀老爺子一手抓,但不是所有事都能讓紀老爺子知道的。
小翁被叫進來以後,反複觀察紀臨江的臉色,畢竟夫人交代過,紀總恢複期任何消息不得傳入他的耳中,他的身體受不得刺激,小翁支支吾吾半句不敢多說。
紀臨江看出了他的猶豫,“沒事,你說。”
小翁湊近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隨後補充,“狙擊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警方查無所獲,而閔恩呈的死,恐怕跟宋孝淩有關。宋司璞出獄後,行蹤不好掌握,他的身邊有一群死士,同批出獄,都是犯過案的,行事很凶猛。”
紀臨江靠在墊背上,閉目養神。
見他沒有反應,小翁試探道:“還有,紀小姐……不肯接我電話,也不回複訊息……目前,下落不明。”
紀臨江半晌沒言語,再開口,“把我的手機拿回來。”他睜開寒芒微斂的眼睛,又低低說了一句話。
小翁愣了愣,隨後匆匆走了出去。
他前腳走,後腳宋孝淩便急匆匆趕來了,“臨江,臨江,你終於醒了!”他顯得很殷勤,“我日日來,夜夜來,你做手術的時候,我一直守在外麵,可把我擔心壞了。”
“你知道嗎?外麵天都變了!”宋孝淩誇張,“宋司璞奪走了集團部分股權,你不在,股東們人心不齊,一部分甚至倒戈向宋司璞,我都快急死了!”
紀臨江淡淡“嗯”了一聲,“問題不大。”
宋孝淩瞧他這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心頭懸了半個月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兄弟,既然你這麽說,我總算是放心了,紀禪跟你聯係過嗎?你手術那日,她急匆匆離開,我以為她躲宋司璞呢!誰知道她前幾天忽然給我打電話!她居然查到了宋司璞的下落!不過我趕去的時候,宋司璞已經不在那裏了,哎,可惜。”
紀臨江側臉愈發冰冷。
宋孝淩偷瞄他,說了這麽多話,好像都不是紀臨江想聽的,宋孝淩莫名心虛,他幹咳了幾聲,“臨江,那個……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他小心翼翼盯著紀臨江,“宋司璞出獄後,我……我害怕他報複我……所以想利用紀禪……不……想利用閔敬舒纏住他,所以在閔恩呈的車子裏動了點手腳,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隻想製造個小車禍什麽的!誰知道下麵那幫子人會安裝炸彈!他們會錯了意!”
紀臨江冷冷看著他。
宋孝淩心頭一哆嗦,驚懼道:“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臨江!你信我!我沒那麽蠢!一個小意外就能解決的事情,我怎麽可能跑去搞條人命!這真的是誤會!你原諒我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出差錯!”
紀臨江也不說話,他的情緒很穩定,不讓宋孝淩走,也不留他。
可他不發話,宋孝淩哪敢走,很明顯紀臨江對他弄死閔恩呈這件事很不滿,宋孝淩坐立難安,幹坐了很久,沒話找話,“臨江,宋司璞拿回了部分股權,咱們怎麽應對呢?他現在不現身,早晚要現身的呀。”
“沒想到他在牢裏立了大功,提前假釋了。”宋孝淩搓著手,又說,“你中槍的事情,我調查過了,是宋司璞幹的,他對咱們都動了殺意了!咱們必須想辦法反擊!”
紀臨江神情冷落,不言語。
宋孝淩說,“臨江,你別生氣了,我知道這次我做錯了,我真不是有意的,你這樣,我有點慌。”
言談間,小翁捧著一個盒子匆匆走了進來,“老板,拿來了。”隨後他將盒子捧給宋孝淩,“孝淩少爺,這是我們老板送給你的禮物。”
宋孝淩怔了怔,接過禮物困惑的打開,隻是往裏麵看了眼,他便失聲的叫了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將盒子丟在地上,“這是……是……什麽……東西……”
盒子摔落在地上,露出血淋淋的一坨肉。
“舌頭。”小翁說了句,隨後他將舌頭撿起來,裝回盒子裏,讓宋孝淩抱在懷裏。
宋孝淩驚魂未定,他的大腦飛速轉動,似是忽然意識到這盒子裏裝得誰的舌頭,他的臉色慘白下去,失聲,“你割了我爸的舌頭!”
“宋孝淩。”紀臨江終於開口說話了,他冷冷盯住宋孝淩,眼底的怒意不言而喻,“你應該感謝我留了你們兩條命!”
“你……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我們是最佳合作夥伴不是嗎!”宋孝淩失聲,“你怎麽敢這麽對我爸!”
紀臨江麵色一沉。
宋孝淩被他暗沉的怒容嚇到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靠在陪護床上,他從未見過紀臨江發怒的樣子,這個人總是以平易近人的態度跟他相處,兩人還能一起找樂子,讓他一度放鬆警惕,起初,爸爸跟他說紀臨江身上絕對不止一條命案,他還不信,可是看著眼前這張無情沉怒的臉,宋孝淩忽然明白了宋二爺那番話的含義。
不要招惹紀臨江。
不要試圖欺騙他。
作為合作夥伴,他都能眼都不眨割掉對方的舌頭,更何況對待有利益牽扯的競爭對手。
這個男人身上,絕對絕對絕對不止一條命案!他無視法紀!無視倫理!無視合作!他唯利是圖,不擇手段。
沒有利益牽扯的時候,他是平易近人的好友。
一旦有利益牽扯,他便撕下麵具露出儈子手的真容。
“怎麽敢?”紀臨江唇角凝冰,“一個逃犯的舌頭怎麽敢?”他似是怒極,“有二心的舌頭是多餘的,宋孝淩,別在我眼皮子底下犯事!否則,躺在盒子裏的,不止是一條舌頭!”
宋孝淩嚇得魂飛魄散,“爸……爸……”他忽然往外跑去,遠遠便聽見他在走廊裏怒吼的聲音,“安排車!快給我安排車!”
紀臨江看著他狼狽的背影,漸漸沉下冰冷的俊臉,那顆子彈似乎不僅穿過了他的心髒,仿佛還打碎了他光滑無瑕的鎧甲,露出鎧甲裏崢嶸的麵孔,似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他的耐心被死神消磨了大半,這是他人生中躺在床上最長的一段時間。
也是前半生栽的最大的一個跟頭,這原本是不允許出現在他人生裏的重大失誤,差點因此而喪命,似是博弈的棋局輸了一顆子,戾氣悄然攀升至眉梢。
“沒有了宋二爺的指點,宋孝淩不過是扶不起的阿鬥,不足為患。”小翁低聲。
紀臨江冷冷看了他一眼。
小翁慌亂低下頭,“我不該多嘴。”
“宋司璞在獄中立了什麽功。”
“我這就去查!”說完,小翁急急忙忙離開。
許小姐守在門外,看見兩個歡天喜地進去的男人都如慌裏慌張的走了出來,許小姐好奇的進了病房,“臨江,你衝他們發脾氣了?”
紀臨江冰冷的氣息瞬息煙消雲散,微微一笑,“怎麽會。”
大抵是他的身體穩定恢複中,情緒控製向來極佳,他開始掌控生活的主動權,手機雖然拿了回來,但他並沒有跟敬舒聯係過。
敬舒也沒有給他發過任何隻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