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到衣領裏,很快就濕濡一片,被風吹過後,水漬的印記又逐漸變淺。


  林謹言跑出去後卻並不知道要去哪,新聞裏播報的內容提到了墜機的地點,不過卻不是她自己一個人能跑過去的。


  她奪門而出時沒有思考怎麽去找路澤言,隻憑著一股衝動和悲傷,而且她肚子並不允許她做劇烈運動。


  跑了幾百米後,她腳下拌了一顆石子,重心不穩直接摔倒了。


  索性摔倒的瞬間她意識到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下意識的調整了姿勢,以跪趴的姿勢摔倒在了地上。


  膝蓋和撐著地麵的手掌劇痛,而肚子卻好好的,她衝動的心情因為這個疼痛迅速冷靜下來。


  林謹言顧不得疼痛,緩緩換了姿勢,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看著自己紅紅的、破了皮的掌心。


  她還是不能接受路澤言墜機的消息,他們這幾天都沒好好說過話,他怎麽就突然出事了呢?

  眼淚又不知不覺流下來,她就這樣坐在地上默默流淚,淚眼朦朧間她仿佛看到一雙鋥亮的皮鞋停在她麵前。


  然後她聽到一聲無奈的歎息,皮鞋的主人蹲下身,伸手捧住她的臉,為她擦掉臉頰上的眼淚,聲音低柔:“別哭了。”


  林謹言愣愣的抬起頭,眼睛裏滿是淚水,連景淮那熟悉的臉撞進她的眼底。


  被擦掉的眼淚又溢出來,怎麽擦也擦不盡,連景淮卻無比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為她拭去眼淚。


  漸漸的,林謹言的眼淚停住了,隻是小聲的抽泣著。


  連景淮鬆開手,轉而去拉她的手,在看到那慘不忍睹的掌心時,心疼不已,“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你現在的情況能由得你亂來嗎?”


  因為太過於擔心,他的語氣不免有些胸,林謹言剛剛忍住的眼淚又有再來一次的念頭。


  嚇得連景淮趕緊哄她,“別哭,我不說你了,我扶你起來。”


  平時林謹言不會這麽脆弱,眼淚說來就來,今天不過是聽說了路澤言墜機的消息,心裏的防線崩塌了,才變得這麽脆弱。


  她沒說話,緩緩平複自己的呼吸,忍著心頭的委屈和酸澀,在連景淮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來。


  站起來後,膝蓋餓疼痛不必掌心少,不過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我要去找澤言。”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輕微的哽咽,說這幾個字時還抽泣了一下。


  連景淮微不可見的皺眉,語氣不太讚同:“你受傷了,我先帶你去處理傷口。”


  說著,他打算帶她走,他不知道路澤言發生了什麽,隻以為兩人是吵架了。


  可林謹言執拗的站在原地,甩開他的手,繼續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自己去找他,你不用管我。”


  “我怎麽可能不管你。”連景淮無奈的看著堅定的林謹言,淡淡的說了一句。


  林謹言以為他說的管她就是要帶她去處理傷口,扭頭就想走,要自己去出事的地點。


  剛轉身就被身後的人捉住了手腕,強有力的禁錮著她不讓她離開,她回頭,皺眉瞪著他:“你……”

  “我帶你去。”連景淮眉眼間全是對林謹言的無奈和縱容。


  她愣了一下,沒在說什麽,低著頭態度軟了下來,任由連景淮拉著她慢慢走著。


  “他在哪?”到了他的車前,連景淮隨口問了一句。


  聽到這句問話,林謹言又想起路澤言墜機的新聞,心下難受,斷斷續續的說道:“他去出差了,我看到他搭乘的飛機墜機了……”


  連景淮動作一頓,不在說話,讓她坐好,先拿車上放的小藥箱給她處理了傷口,然後給她係好安全帶就開車去了路澤言搭乘的飛機墜機的地點。


  車速很快,林謹言一邊撫過傷口上的創可貼,一邊看著一旁的連景淮。


  看了幾眼,隻覺得他開車格外認真,一絲不苟的看著前方的道路,看起來時沒再關注過她。


  林謹言壓下心中的疑問,不想去打擾他,盡管她心中對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非常疑惑。


  而連景淮卻沒她想的那麽認真,反而一直不露聲色的用餘光看著她,在看到她第三次看過他後,突然開口:“我是突然想你了,才去你家附近轉轉的。”


  她不知道他怎麽看出自己心底的疑問的,這一句話讓她絲毫沒有防備,可聽到這句話後複雜的心情,被對路澤言的擔心和牽掛壓下。


  一句無話,林謹言和連景淮來到墜機地點,這附近已經被警方控製了,正在進行搜尋工作。


  從警方那裏,林謹言得知目前為止沒有發現這班飛機的乘客有生還的,並且已經搜尋到的遺體大多支離破碎、麵目全非,根本認不清誰是誰。


  已經整理出來的名單裏目前還沒有路澤言的名字,不過他確實買了這班飛機的票。


  林謹言得知這些消息後,看著飛機墜毀的殘骸,還有那來認領屍體,哭成一片的人,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再次崩潰。


  “澤言!”她瞬間淚流滿麵,猛的掙開連景淮的手就要衝向那片廢墟,仿佛路澤言就在那裏等著她一樣。


  那些整理出來的、沒整理出來的殘肢斷臂,說不定就有路澤言的一部分,她想見到他,哪怕隻是身體的一個部分而已。


  連景淮在她掙開後心中就暗叫不好,他連忙追上去,從後麵抱住她阻止她的動作,“謹言你冷靜一下,說不定路澤言根本沒乘這班飛機呢。”


  情緒激蕩之下,林謹言怎麽可能把他的話聽到心裏,她一個勁的掙紮,想來掙開連景淮的懷抱。


  可是連景淮的力氣不是她能撼動的,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那片路澤言可能在的地方越來越遠,被連景淮強行拖著離開。


  離開了那個地方,林謹言的情緒稍微穩定一點,她呼吸有心不穩,剛剛那番掙紮使得她肚子隱隱作痛,好像動了胎氣。


  她連忙穩住呼吸,不敢再去深想路澤言。


  一旁默默看著她的連景淮見她冷靜下來,便鬆開了禁錮著她的手,眼中罕見的藏著深深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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