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兜售黑鑽石
陳玉蘭的爺爺早死了,現在她家裡大伯當了家,她父親是老么,平時最受他爺爺疼愛,現在也是最受排擠的一個。加上出了不爭氣的她,在祠堂內一點發言權也沒有。
做裁決的是兩個叔公,而五叔公也快入土了,是被人從床上抬下來了的,在那打瞌睡。主要管事的是七叔公,是個精瘦的老頭,戴著副厚重的石頭鏡,牙也快掉光了,說起話來不太利索。
穢女進祠堂,什麼話也別說,先打三下家法。執行家法的是陳玉蘭的二叔陳新安,他揚起鞭子就要抽陳玉蘭,被小漁兒阻止了。
陳新安罵道:「小雜種,滾到邊上去,要不然連你一塊抽。」
陳玉蘭的母親想進來阻攔,卻被人擋在了外面,女人在這裡很沒有地位,根本輪不到她們說話。在這個沿海地區,完整的保留著舊社會的封建傳統,這讓江寧與胖子都很詫異。
江寧要下去阻止,但是被胖子拉住了。胖子說道:「這是人家的家事,你就是心疼,也要忍著。如果他們實在太過分,我在上面放槍,你趁機下去扯了人就跑。」
家法無情,再說陳玉蘭當初確實不應該離家出走,於是生挨了三鞭子。看的江寧很不是味道,想下去,又被胖子攔住,這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那三鞭子下去,陳玉蘭的身子骨就有點受不了了,跪在那戰戰兢兢的,一言不發。
有人出來就把她跟人私奔,不尊婦道的事情說了下,周圍立馬群情激奮,就跟不尊婦道的是他們的女兒,是他們的老婆似得。
「用火燒死,不要給我們老陳家臉上抹黑。」
「浸豬籠,要是因為她壞了規矩,以後還有女人守婦道嗎?」
「逐出家門,永遠不准她回來!」
「亂棍打死,讓這種人活在世上,就是我們陳家的恥辱。」
陳玉蘭在外面多年,見慣了外面形形色色的人物,不少人跟她沒什麼兩樣,但回家之後還是受到了父母的認可。她卻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的家鄉為什麼還是這麼守舊,難道真的如此無情嗎?
七叔公壓了壓手,眾人的喊叫聲停了下來,七叔公對陳玉蘭說道:「玉蘭啊,不是叔公有心難為你,只是你看,我難以服眾啊。這樣吧,孩子你留下,你從哪裡去,再回哪裡去吧。」
「我不會讓孩子離開我的。」陳玉蘭用力的搖了搖頭,然後緊緊的抱住了小漁兒。
七叔公無奈道:「既然如此,你只能帶著孩子離開了。陳家,沒有你的立足之地啊。」
兩邊頓時又鬧了起來,非要把陳玉蘭燒死才罷休。眼看周圍的越來越激動,江寧害怕出事,正準備跳下去。
忽然陳玉蘭站起來說了幾句話,她說的是潮汕話,自成體系,就連江寧這個專研各國各地語言的語言通都聽不出來。都說潮汕話有八個音,比漢語都多四個音節,是最難學的語言。
等玉蘭說完,眾人半信半疑,然後叫了兩個女人,帶了陳玉蘭到外面的一個小屋內。過了很久才出來,然後兩個女人欣喜的跟七叔公說了幾句話。
七叔公指著小漁兒說道:「這孩子不是你的,那她是誰……」
陳玉蘭趕緊又用潮汕話跟七叔公說了幾句,七叔公點了點頭,接著眾人說的話都是潮汕話。小漁兒聽不懂,茫然無措的站在那裡。
對於聽不懂潮汕話的江寧與胖子來說,接下來的事情變得很詭異。陳玉蘭不僅沒有再接到任何刁難,反而還跟父母相認,跟鄉親鄰里們打過招呼,回家去了。
江寧跟胖子面面相覷,胖子說道:「江爺,你說會不會是我們開走眼,這個陳玉蘭壓根就是個狐狸精變得,會攝人心魄?」
「你頭上有個洞,很大的洞!」江寧沒好氣的說道。
胖子摸了摸腦袋,搖頭道:「瞎說,哪有什麼大洞,要是開了瓢,那還能活下去嗎?」
「我是說你腦洞大開,平時也不見你腦子動彈,怎麼現在這麼活絡!」江寧是嘲笑胖子,胖子這廝愣是半天沒反應過來。
兩人又到了村口,陳玉蘭說會來的,反正這是遲早的事。
果然,等了沒多久,陳玉蘭獨自就來了。她邀請胖子跟江寧去坐坐,但兩人都同時拒絕了,看了那場詭異的家訓,兩人對這個村子都有種恐懼感。
陳玉蘭也沒有勉強,村子里排外,這裡人又不怎麼熱情,江寧跟胖子都是北方的性情,去了自然會感覺怠慢。要是胖子忍不住掀了桌子,情況可就糟糕了。
「老爺,我恐怕不能跟你回梅園了,我父母身體都有點不太好,我想在他們身邊盡孝道。等過幾年,我再去梅園找你。」陳玉蘭說話的時候也很難過,怎麼忍都沒有忍住淚。
江寧知道此次別過之後,再也不可能有相遇的時候。伸手給她擦乾了眼淚,把她摟進懷裡說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也不用太傷心,以後要是遇上麻煩事,儘管給我打電話,梅園永遠歡迎你。」
「大妹子,我胖子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反正你要是在這鳥地方住的不習慣了,儘管來找我們,缺什麼也儘管開口,隨叫隨到。」胖子嘴上許了承諾,還不忘佔了江寧點便宜。江寧平時喊蘭姐,他喊大妹子,氣的江寧揮了揮拳頭。
陳玉蘭破涕為笑,又說小漁兒還在村裡,怕找不到她哭鬧,就要回去了,希望江寧跟胖子珍重。
江寧又硬塞給了陳玉蘭一顆不小的黑鑽,陳玉蘭怎麼也不肯收,江寧就說這是她這些天來的工資,不收就翻臉了。最後陳玉蘭收了下來,算作是紀念品。
三人依依不捨的分別後,胖子與江寧大眼大小眼,來的時候一群人,到現在卻只剩下兩人了。
「還傻愣著幹什麼啊,把這包鑽石賣出去吧,難道還等著生鏽啊?」江寧無語,跟胖子走到路口,想打個計程車。誰知道計程車少走這邊,只有敞門的三輪車,兩人沒辦法,只好坐了。
到了鎮上,兩人這才打了計程車,總算是趕到了花城。
付了計程車錢,江寧摸了摸口袋,除了這些黑鑽石之外,再沒有其他東西了。江寧轉頭問胖子:「你那邊還有多少錢,趕緊去定個五星級酒店,我想泡個澡好好睡個覺。」
「你沒拿錢嗎?我以為你拿錢了,那你拿卡了吧,先去取點錢!」胖子不以為然的說道。
江寧搖了搖頭道:「我就拿了一張瑞士銀行的卡,不過在境外被土人追的時候,折斷了,現在打電話也要幾天才能補辦好。」
兩人面面相覷,這他娘的才是山窮水盡啊。進城的時候都是輕裝簡行,江寧也只拿了藥材跟鑽石。胖子則基本上什麼都沒有帶,還嫌軍隊的澡堂太小,留了一身的黑魚,準備馬殺雞呢。
「我看我倆是進了一次山,跟世界都脫軌了,以後可不能這麼幹了,要不你開口跟家裡人要點?」江寧對胖子說道。
「要不你開口跟家裡人要點?」胖子也對江寧說道。
兩人哈哈大笑,太他娘的丟人了,誰都開不開那個口啊。跟雷娜要,不給,跟夏紫若要,被人說成吃軟飯的。胖子跟家裡人要,恐怕要說他不務正業了,天天跟著江寧東跑西盪的。
胖子動了歪心思,指了指江寧後背上的那個背囊道:「要不……賣到狗市場,還能弄點住旅館的錢。」
「你要有膽子,你就賣去吧。」江寧作勢要拿下來,嚇得胖子趕緊擺了擺手。
禍斗吞了碎蛇的蛇膽,還吃了饕餮的獸丹,肚子疼了好幾天後,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中,怎麼叫都不醒。江寧知道它需要自己的精火之氣,就隨身背在了後面,反正這傢伙不吃不拉,也沒異味。
沉默了一會,江寧抖了抖包里那不少黑鑽石,說道:「拿著金山還怕住不起酒店嗎?走,今天我們把這些東西都出了。」
「平時聽說過收黃金的,沒聽說過收鑽石的啊,我們到哪賣呢?」胖子納悶了。
「這還用說,肯定是鑽石店了,你這豬腦子。」
兩人提了一袋黑鑽石進了路邊的鑽石店,導購小姐很怪異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問道:「請問兩位想選什麼款式的首飾?」
「有沒有婚戒啊,就是兩個男士的那種。」胖子純心想噁心那個導購小姐。
果然,不僅把導購噁心到了,門口的禮儀也差點吐了。
江寧趕緊踹了他腳,對導購說道:「那個我們不是來買鑽石的,我們是來賣鑽石的,你們看這種貨色給多少錢?」
導購看清楚江寧手裡的貨后,搖了搖頭道:「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不收鋯石。」
「這不是鋯石,你有沒有眼光啊,這是黑鑽。」胖子高聲的對導購小姐說道。
導購說了聲抱歉,依舊搖了搖頭道:「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不收黑鑽。」
江寧跟胖子無奈,只好告辭離開。
兩人走出去不久,從樓上下來個夾著皮包的男子,他隨口問道:「剛才吵什麼呢?」
「老闆,剛才有兩個神經病,拿了一袋子黑水晶要賣給我們,還非要說是黑鑽石。我做導購這麼多年,連黑鑽石聽說都沒聽說過。」導購小姐滿不在乎的說道。
「無知!」那老闆卻愣了下,罵了句導購,然後追了出去。
原本這個空檔江寧胖子都應該走遠了,但是旁邊不遠還有家珠寶店,等老闆跑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兩人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
老闆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追上去問道:「兩位朋友,剛才是不是你們在鄙人的店裡出售黑鑽石?」
江寧跟胖子轉過身來,見有個中等身材,三十七八歲的白凈男子站在身後,他身體發虛,剛跑了幾步就喘氣了。胖子點了點頭道:「是啊,不過你們那賣貨員說不收我們的東西啊。」
「那導購以為是黑水晶,是個沒見識的娘們,哥倆把東西拿出來一瞧,我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了。」男子緊張的問道。
胖子還準備矜持下,江寧就打開了袋子,從裡面抓了一把黑鑽石出來。那男子只看了幾眼,當時眼前就發黑,差點暈了過去,幸虧被江寧扶住。
他趕緊說道:「快快收起來,千萬不要讓別人看見。」
胖子這才滿不在乎的收起來,嘴裡還說道:「我說你搞什麼,又不要你的命,看一眼能死啊?」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我們找個地方談去,兩位想吃點什麼,鄙人請。」那男子非常恭敬,一下子變的熱情似火。
胖子跟江寧對視了眼,看來是遇上識貨人了,正愁找不到這種人,當下也不客氣,胖子說要去吃鮑魚,那人也毫不吝嗇,立馬帶了眾人去了附近很有檔次的飯店。
三個人要了一個雅間,一邊吃一邊聊了起來。
白凈的男子叫做陳博,是陳記珠寶的少東家,這些年黃金市場日漸低迷,於是就做起了鑽石生意。所以他跟鑽石打的交道很足,他剛才只一眼就認出了,江寧手中的絕對是純正的黑鑽。
黑鑽的起源很簡單,就是個天外星球隕落,在宇宙爆炸掉在了地球的一些碎石。這些碎石不簡單,質地跟鑽石非常相近,但卻是很純的黑色。在國內市場幾乎還沒有黑鑽出現,這不是因為黑鑽少的連華夏都沒有,而是因為華夏還沒有打磨黑鑽的技術。
再加上黑鑽還沒有在華夏流行,所以華夏的市場對於黑鑽,依舊是一片空白。不過這也不是說賣不出去,而是賣的對象不同。只要是做國外生意的珠寶商,賣出去還是沒問題的。
陳博很想要,但是看到江寧那好幾斤的份量,只能望洋興嘆了。他說道:「兩位不妨說說這個來歷,我也好幫兩位找個下家。」
江寧跟胖子無所謂,就把在境外幫人奪回家園,人家送了這半袋鑽石來感謝他們的事說了下。
陳博早聞出兩人身上血腥味十足,但沒想到做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意,知道千萬不能惹惱了這兩個人,要不然別想保住性命。
當下沉思了片刻,說道:「我們陳記珠寶雖然也做鑽石,但不是主要做,工廠也沒有黑鑽的打磨技術。我要是買回去,那還要倒手,那就太佔兩位朋友的便宜了。我認識個新加坡的珠寶商,外號叫金剛鑽,此人在東南亞很有勢力,是鑽石界的龍頭,剛好到花城探親,我可以把你們引薦給他。」
「你唬誰呢,新加坡的鑽石王老五,能來花城省親?」胖子不相信。
「這就是外地人的說法了,本地人都知道,整個東南亞,有一半以上都是粵江人。而整個東南亞的有錢人,卻幾乎都是粵江人。不過大多有了外籍,倒不是忘本,而是過去國外的政策好……」陳博給江寧與胖子講了點潮商的過往。
說的胖子心潮澎湃,也感慨道:「這就是時勢造英雄啊,想當初晉商橫行天下的時候,那生意做的叫個光啊。把皮革都賣到沙俄了,在齊齊哈爾就能騎著大洋馬跟紅毛子談生意,想想都覺得爽啊。」
「這有什麼,今天我做東,咱們也騎大洋馬,越南女的,新加坡男的,泰國不男不女的,只要你能點得出來,就沒有辦不到的。」陳博說起這事就來勁,但看他那軟趴趴的樣子,應該也是只能想想而已。
胖子聽的來勁了,但這方面他不敢亂答應。看向了江寧,陳博也早發現了,別看胖子活躍,但真正主事的是江寧。
「提前說好啊,我只洗澡按摩,你們愛怎樣跟我無關。」江寧剛跟在葉千魅廝混過,現在看見別的人都想吐,依舊回念那念念不忘的觸感。
陳博也不勉強,叫了服務生買單。那個服務生不小心碰到了水,灑在了裝黑鑽石的袋子上。陳博黑著臉罵道:「不長眼啊!」
平時以陳博的身份,自然也不會跟這些服務生計較了。但是那黑鑽石非同小可,陳博害怕他毛手毛腳出了事,一時緊張就罵了他一句。
那服務生趕緊賠禮道歉,正要去拿毛巾去擦。胖子就粗聲粗氣的說道:「滾一邊去,這裡面可是黑鑽石,少一顆拿你的頭擦地。」
那服務生嚇得呆立在了當場,陳博趕緊刷了卡打發走那服務生。然後小聲的對胖子說道:「胖爺,這黑鑽石非同小可,可千萬別隨口漏底,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花城的水,可深著呢。」
「我兄弟二人走南闖北,什麼世面沒見過,再深的水也淌過。別說小小的花城,就是龍潭虎穴,也敢在裡面走他幾個來回。」胖子毫不在意的說道。
陳博也沒辦法,言盡於此。開了輛寶馬車,載著江寧與胖子到了九洲國際大酒店,這規模,應該屬於超五星了。平時都是用來接待外賓的,規格很高,陳博也算是下本錢了。
江寧說道:「事成之後,你有什麼要求?」
「要是交易成功,金剛鑽那邊會給我紅包,不過我對這黑鑽確實眼饞的厲害,要是能賣給我一顆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陳博也對這鑽石垂涎已久。
「這有什麼不可以,一顆而已,送你又如何!」江寧隨手取出一顆黑鑽遞給了陳博,不大也不小,陳博激動的手都在發抖。
所謂投桃報李,對著服務台大喊道:「三間總統套,都要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