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止干戈
富山居是秦家大院的名號,與王家的隨園都是通州有名的居所。依山旁水,是個絕佳的風水地。在別墅群主樓的房間內,秦貴正站在兩個中年男人面前。
一個人肥頭大耳,滿面紅光,正是他父親秦昌宗。而旁邊的男人,略微比秦昌宗年輕點,面露凶光,在臉上有著條猙獰的疤痕,則是秦貴的二叔秦昌榮。
兩人聽完了秦貴今天做的事情,對視了眼,秦昌榮呵斥道:「阿貴,誰教你說瞎話的,視頻上明明是王家的保鏢救了你,怎麼反倒是王小蠻想害死你?」
「二叔,那是他們貓哭耗子假慈悲,他們恨不得我死。尤其那個江寧,他打了我好幾次,我每次都忍氣吞聲,我知道最近局勢微妙,所以我才沒有鬧大,可是我不想一忍再忍,我是個男人……」秦貴彷彿被刺激的崩潰了,開始撒潑。
秦昌榮冷哼了聲,打斷他問道:「你說的江寧是誰,通州不可能有這號人物。」
「聽說是從江北來的,王軍對他很客氣,不過也是個短命鬼,活不了多久的。」秦昌宗對江寧倒是有點印象,那天他在碧輝園至尊廳的時候,江寧可是很高調的。
見秦昌榮與秦貴不解,秦昌宗就說道:「聽說他不僅跟大明星慕容輕雪有緋聞,就連葉千魅都在碧輝園公然向他示愛。看他長得那德行,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也不知道怎麼會被這兩大美女看上。」
「不是吧,還有這麼不知死活的人?」就連秦昌榮都詫異了,竟然有人敢同時跟這兩個美女勾搭,那真是老壽星上吊啊。
秦貴不幹了,他嘟囔道:「不行,我不能讓他這麼容易就死了,我要折磨死他,我要報仇。」
啪……
秦昌宗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打的秦貴傻眼了,他瞪著自己的老子,從小到大還沒有打過他呢,今天竟然為了個外人打他。
「老子怎麼會生出你這個么蠢驢來,現在大敵當前,你還不知死活。今天你要是跟王家真鬧出了事,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秦昌宗惡狠狠的看了眼秦貴,把秦貴嚇得全身打了個好幾個冷顫。
秦昌榮把秦昌宗拉回了座位,說道:「孩子還小,很多事都不懂,用不著責怪他。只要讓他明白,以後盡量避免與王家正面衝突就好。」
秦昌宗點了點頭,對秦貴說道:「你以後少給老子在外面胡鬧,只要你二叔沒有動手,你就不能隨便招惹王家。還有那個什麼江寧,反正南北兩大家都不會放過他,你也不要給老子亂插手,免得被人當成替罪羊。」
「我知道了!」秦貴嘟囔了句,轉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出房間的時候,卻眼中狠厲之色不減,原本今天就能把王小蠻搞死,然後再搞江寧,可沒想到事情發展成了這個樣子。不行,他不能咽下這口氣,他取出手機打給了高翔。
「秦少啊,事情進展不順利啊,我堂哥不願意動手,說江寧跟王軍關係很鐵,還讓我去給江寧道歉。」高翔在電話裡面憤憤不平的說道。
秦貴冷笑了聲罵道:「他娘的搞什麼啊,你不是說你是高猛的親堂弟么,怎麼自己弟弟受了氣都不給出。」
「那個……其實不是我跟他是堂兄弟,是我爺爺跟他爺爺是堂兄弟,那個……」
「滾……」
「秦少別生氣嘛,就算我堂哥不給我出頭,我還有師父啊。我師父可是高麗國的大宗師,打他十個都綽綽有餘。」
「那你師父什麼時候來華夏?」
「這個……還不知道。」
「滾!」
對坐在書房中的秦家兄弟,在秦貴離開之後,都沉默的坐了會。
「老三不能白死,王家必須要付出代價。」這是秦昌宗最後下的結論。
秦昌榮點了點頭道:「大哥你放心吧,這邊等我的計劃成功了,王家跟老爺子我都不會讓他們好活。我會用他們的血,祭奠老三。」
「這麼多年來,我們秦家從小家族躋身通州三大家族之列,靠的就是兄弟齊心。如今少了老三,我們兄弟更要齊心協力。他王家雖然在通州根深蒂固,但他兄弟鬩於牆,王軍弒兄奪位,連老爺子都與他老死不相來往。只要時機成熟,就算是爭鋒相對,他也會死的很慘。」秦昌宗雖然外表憨不拉幾,但分析起來卻是頭頭是道。
秦昌榮深感如此。「現在時機不夠成熟,幫里原來的雙花紅棍最近要出獄,此人深的老爺子信任。如果他再回到老爺子身邊的話,我一點勝算都沒有,所以我現在先要了解此事。」
「現在王家的保鏢救了貴兒,就算是有老三的那筆賬,也暫且一筆勾銷。我明天跟王軍見個面,現在通州局勢這麼亂,誰也不願意找罪受。你就趁著這個時間,好好部署你的計劃。」秦昌宗拿起雪茄狠狠的抽了幾口。
秦昌榮點了點頭,這可是個好機會。前幾天秦家跟王家劍拔弩張,讓他正發愁呢。現在暫且一筆勾銷,加上警方已經破了案,順坡下驢。爭取到時間后,打老爺子個出其不意,等王軍反應過來后,他賴以生存的斧頭幫,就已經進他秦二爺手裡了。
忽然他歪頭問道:「大哥,你最近跟那個什麼葉天俊打的很火熱,這個人之前沒聽說過啊,什麼來頭。」
「你不問我都忘了,再過幾天我跟天俊公司有個簽約儀式,你記得來啊。這個葉天俊,具體身份我不知道,反正絕對跟葉家有關係,上次南太子葉飛來通州,專門給他撐門面,我猜是葉家想進通州了。葉飛有讓我捧他的意思,我就做了個順水人情,如果能得到江南商會的支持,在商場上,王軍就不再是我的對手。」秦昌宗志得意滿的說道。
「大哥,你要提防著這個小子點,幫里有人在蜀中見過他,好像跟哥老會有點關係。」秦昌榮提醒秦昌宗。
秦昌宗點了點頭道:「老二你放心吧,大哥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他個黃毛小子,還奈何不了我。」
秦昌榮想說什麼,最終沒有多說。要是蜀中哥老會真想要在通州插杆子,那也應該在道上有動靜啊,可這個葉天俊卻在忙著撈錢,應該只是巧合吧。
再說哥老會現在盤踞在巴蜀,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誰會跑出來跟江南商會爭這口吃的。就算是真的來了,恐怕也是漢留王要找葉家報那一劍之仇,那就不是秦家能插手的了。
……
燕京燕子樓,慕容家所在。
一道頹廢佝僂的身影走進了昏暗的小院,在這片華麗的建築中,這座小院顯得非常突兀。幾間茅屋,一圈籬笆,油燈的微弱光芒從裡面映照了出來。
「宗主,屬下無能,寒月刃被……被搶走了。」來的人正是被江寧斷了手指的令狐客,此刻他全身顫慄的跪在小屋門口。
屋內傳出幾聲咳嗽,接著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這麼多年,你也老了,沒想到連你都有失手的時候。是敗給葉家的湛盧劍嗎?」
「不是,是大夏龍雀。」寒山居士令狐客說出這話的時候,全身依舊處於震驚之中。
裡面發出聲咦的疑問,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你輸給他不丟人,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來了,看來,華夏又要腥風血雨了。」
「不是,是個小輩,招式與他有點相似,但不到二十歲左右。」令狐客跪伏在地上,心裡別提多丟人了。
裡面略微沉默,又咳嗽了幾聲,說道:「你竟然輸給了他的徒弟,我若留你,武宗顏面何存。你去吧,莫要怪我。」
「宗主,我令狐客這些年為你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搶回寒月刃。」令狐客害怕了,他以為頂多被冷落,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裡面的背影緩緩的進入了黑暗之中,任憑令狐客怎麼求饒,都無動於衷。
眼見沒用,令狐客眼睛珠子轉了轉,一邊求饒一邊向後朝門口退去。而他卻發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圍的溫度竟然在急劇下降。如果寒月刃還在的話,那麼他不會覺得突兀,可現在,他知道他的末日快到了。
因為急劇寒冷,剛才還涼爽的夜晚,竟然緩緩的飄起了雪花,他彷彿就站在雪地的中間,讓他感到刺骨的寒冷。
就在一道白影從天而降的時候,令狐客從懷中掏出一把暗器,朝著白影甩去,同時整個人疾射向了院子外面。而就在他轉身的剎那,他驚愕的發現,剛才的那道白影,已經出現在了他面前。
令狐客不願意束手就縛,正待動手,一縷白色的髮絲從白影中飛出,正中令狐客的咽喉。令狐衝動手的姿勢赫然僵化在了那裡,直到白髮沾著點點血液抽離他的身體,他才緩緩跪下,一頭撲倒在了地上。
白衣勝雪,白髮勝衣,赤著腳走在腳下的雪花上。普通人的皮膚接觸到雪花的時候,都會在瞬間溶化,而她的腳踩在上面,不留痕迹,更不會溶化。讓人不禁聯想到那走在蓮花上的九天仙女。
屋內又傳來了一陣咳嗽聲,這次過了好久才停了下來。蒼老的聲音說道:「司空無影,你去把寒月刃帶回來,如果對手棘手,就找葉家相助。」
雪花飄起,那勝雪的白衣在一片雪白中消逝不見。而屋內又響起了咳嗽聲,還帶著淡淡的感慨聲。「二十年了,你究竟還是放不下,我坐在你這個位置上二十年,痛苦了二十年,是時候做個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