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交易
一個小時后，囚車停在了雷州公安廳大院門口，早已經等候在那裡的幾十號特警與領導們，紛紛圍了上來。於公子破獲這麼大的案子，那肯定是要親自迎接的，就連於廳長的秘書楊琨都代表於廳長來了。
幾輛警車中間夾著囚車剛剛挺穩，囚車的司機就跳了下來，一個領導開口問道：「於主任在哪個車，這次可真給咱們廳里長臉了。」
「就是，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早就覺得於主任絕非池中物，這次就是最好的證明。」
「通州警局是吃乾飯長大的吧，這次要不是於公子出馬，警方的臉都被他們丟盡了。」
「老於生了個好兒子啊，給我們江浙省長臉了，這次可是國際大盜。怎麼著也要給頒發個個人一等功吧。」
囚車司機指了指後門道：「於主任對殺手非常重視，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在囚車內親自押送。」
眾人又是一陣吹捧，說什麼大義凜然啊，什麼敬業精神啊。簡直把於洋吹到了天上，也讓不少人羨慕不已，搶功都能搶得這麼有理，於洋也算是第一人了。不過說到底，也是靠著他爹的關係，要是換了別人，通州都出不了。
在幾個領導的催促下，司機打開了後門。數十號人紛紛佔起腳尖，有的更是往前沖，希望能跟於公子打了面熟。
啊……
幾十人全都石化了，那司機更是直接頹坐在了地上，心想這下子算是完了，徹底完了。
剛才無數的吹捧聲，現在全都消失了，後面看不到的，還不停地說著於洋的好話。可看到前面的人不動也不說話，就知道出事了，很快整個大院就變得寂靜無聲，只有囚車內隱隱傳出的嗚嗚聲。
只見，囚車上哪還有什麼殺手，只剩下全身一絲不掛的於洋。他雙手向後，如同女殺手那樣，被銬在了鐵柵欄上。嘴巴裡面塞著兩條內褲，一條是男士的，一條則是女士的，他雙眼圓瞪，發出陣陣嗚嗚聲。
而他的雙腿也用力的張開，正對著車門。不是他希望做暴露狂，而是因為劇痛讓他無法合攏。他褲襠中間，一大片鮮血正在蔓延開來，中間也變得齊齊整整，哪還能找的到他的那根小牙籤。
數十號人足足愣了好幾分鐘，直到楊琨反應過來，對著司機呵斥道：「這是怎麼回事，兇手哪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司機面如土色，說話都開始打結了。
到了這步，大家也基本上什麼都明白了，原本應該跟於洋一起押送的那個警察，直接暈了過去。這種事情，他不背黑鍋，難道讓人家副廳長的公子背嗎？
沒有再多問話，楊琨冷冷的說道：「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玩忽職守，辦事不力，回頭再收拾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啊。還有，給我找。」
「找什麼？」有個不開眼的傢伙，湊上個腦袋問道。
楊琨差點被氣死，怒吼道：「你說找什麼，還能找什麼，找JB啊。」
於是眾人就亂成了一團，車上車下的開始翻找，還別說，真給人找到了。
「你讓讓啊，被你踩到了。」
「不是吧，這麼小？」
「還愣著幹什麼啊，趕緊送醫院啊。」
「都踩爛了，還能用嗎？」
楊琨面無表情的回到了副廳長辦公室，很快把這個情況報告了上去。於華強聽完之後，閉上眼睛久久沒有說話。最終連嘆了數聲，說道：「老楊你看著辦吧，走正常途徑吧，希望他們還能看在我這張老臉上，不會太為難洋兒。」
「於主任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沒有人會再為難了，只是這廳里，怕是呆不住了。」楊琨也哀嘆了聲，平時於洋胡鬧就算了，這次也太過頭了，丟了殺手不算，還出了這麼大的丑。
於華強畢竟還是疼自己兒子的，擺了擺手輕聲道：「最近省黨校青訓班不是要開始了嗎，讓他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楊琨點了點頭，作為於華強的心腹，作為官場的老人。他自然明白了，於洋在養病期間，把他的名字加入黨校鍍金，出來后也好安排其他懂得工作。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紅色電話響了起來，兩人都對視了眼，這可是內部一號電話，省委直通的。這個時候省委打電話過來，情況似乎有點不妙。
「我是於華強，請講。」雖然兒子剛才可能變成了太監，但是於華強的涵養強的讓人害怕，竟然能夠這麼平靜的接電話。
那邊傳來了個一陣深沉的聲音。「老於啊，我是夏文翰，通州那個案子進展怎麼樣了。」
於華強怔了下，這個案子是他牽頭，責成通州市公安局儘快破案。就算是出了結果也應該是上報政法委，怎麼省委秘書長給他打來電話了。難道說這件事情省委高度重視？可不應該啊，雖然事態惡劣，但還沒有到省委關心的時候。
「報告老同學，已經取得了實質化的進展，讓省委的領導們放心，我們絕不會掉以輕心。」於華強強擠出笑容。他跟夏文翰是同學關係，如果帶上輕鬆的聲音，那老同學怎麼樣都要賣他個人情。
果然，那邊略微沉思了會，就聽夏文翰輕聲道：「老同學，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你我都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了，也該明白這些道理。老闆這次是動怒了，沒有滿意的答案，對你不利啊。」
於華強打了個冷顫，他很明白夏文翰說的老闆是誰，那不僅是夏文翰與他的老闆，還是江浙的老闆。可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哪點惹到了老闆。就算是他默認了於洋搶功，老闆也絕不可能為這件事發怒。
放下電話后，他看著楊琨久久沒有說話。楊琨試探性的說道：「夏秘書長打電話過來，會不會這件事情跟夏家也有關係啊？」
於華強搖了搖頭，忽然他睜大了眼睛，對著楊琨吼道：「快，快打電話給我了解下，通州警局發生了什麼事情，洋兒到底在那裡幹了什麼。」
楊琨知道事態嚴重，不敢耽擱，跑到自己辦公室，就開始撥打電話。電話還沒有打出去，就有人打了過來。他拿起來看了看，是通州市公安局副局長王明。
他正好想詢問那邊發生的事情，於是就接了起來。王明已經獻媚的笑著道：「楊秘書啊，於廳長有空嗎，我想跟他彙報下情況。」
「於廳長現在沒空，你有什麼事先跟我說，我回頭幫你傳達給廳長。」楊琨的行政級別雖然是副處，但是作為常務副廳長的心腹，很多正處都要巴結他，王明自然不例外。
王明略微猶豫了下，就都說了。「今天於公子準備帶走殺手的時候，遇到了專案組其他成員的阻擾，期間還拔了槍。要不是我及時替於公子解圍，於公子可就危險了……」
這貨竟然選在這個時候來告狀，想要一舉把盧大慶捅死。而且還準備跟於華強邀功，楊琨聽的冷笑不止。以他的經驗，問都不用問，就知道這次抓殺手根本沒有於洋的功勞，要不然人家也不會動槍了。
王明還在電話裡面不停的講，楊琨已經冷笑不止了。這個王八蛋，死到臨頭還不知道。都動了槍還敢送於洋這個人情，別說這次半道出了事了，就算是沒出事，於副廳長也算是被他坑了。
「王局長你放心吧，事情我已經了解了，你等通知吧。」說完楊琨就掛斷了電話。沒有任何遲疑，立馬跑到於華強辦公室，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於華強。
於華強聽完之後，跌坐回了辦公椅內。他忽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知道老闆為什麼那麼怒了，他面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楊琨報告完事情之後，就趕緊開始往通州打電話，當於華強問他通州市公安局局長周建國幹什麼吃的時候，他就立馬答了出來，這就是做秘書的覺悟。
「周局長昨天就已經來雷州開會了，現在應該還在廳里吧，我這就打電話讓他上來。」楊琨趕緊把電話打到了周建國的手機上，這個時候，於華強允許他自作主張。他跟了於華強這麼多年，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陳建國早在院子里鬧起來的時候，就從各方打聽到了這個情況，也已經了解到了通州市那邊的事情，但他沒敢做決斷，早就在於華強辦公室外面等著了。這都是為官的嗅覺，要不然也不可能混到這個位置了。
所以楊琨剛放下電話，陳建國就敲門走了進來。
「老陳啊，通州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上面讓我交代，我找誰去交代啊？」於華強看了眼陳建國，指了指沙發，楊琨去給陳建國倒水。
於華強很想把火發在陳建國的頭上，雖然他的待遇比陳建國高，但兩人都是副廳的級別。陳建國又是廳長那邊的人，所以鬧僵了對他不利。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頂頭上司對自己還這麼好的態度，陳建國也不得不投桃報李。趕緊說道：「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王明這個王八蛋，他恨不得讓通州警方背上千古罵名。廳里派去的專案組，想要儘快破案的心情是能夠理解的。但他作為通州警方的負責人，竟然不在路上加派人手押送，這是嚴重的失職。而且他還扣留了自己的同事，這種人，真是警務系統的敗類。」
於華強鬆了口氣，陳建國沒有準備跟他唱對手戲。只要責任不在於洋這邊，那他自保是沒問題的。
官威立馬就擺了出來，拍著桌子道：「陳局長說的對，這個王明實在是太扯淡了。你先回通州警局接管工作，把他的職務暫停了，我現在就跟廳長碰頭，研究解決方案。」
「好，我現在就去。」陳建國賣了於華強這麼大的面子，那接下來副局長的位置，絕對是陳建國的人了。以後通州那邊鐵板一塊，於華強想要在那邊有勢力就難了，可他為了自保，也只能如此了。
交易就這樣，三言兩語就達成了。
楊琨把陳建國送下了樓，看著陳建國上了車，忍不住搖頭感慨道：「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啊，這招釜底抽薪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