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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當然願意在死之前把路掃平,但一想到自己要死,他連覺都睡不著,而且抽筋的現象越來越嚴重。
他真希望黃小仙是有真本領的,其實他還是沒有下最大的決心,他對黃小仙還殘存著一點點的希望。
黃小仙是他希望的火苗,那怕這火隻有那麽一點點,但隻要有一星火光,他就不能放棄。
這也是他要不要召見黃小仙最大的猶豫。
見她最後一麵吧,如果她再拿不出什麽仙丹仙藥,那麽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白家也將不負存在。
一想到自己的大好河山將要拱手交到高家人的手上,皇上不僅悲從中來。
他們錢家,坐上皇帝寶座已有百年,可這百年之中,幾乎都是與病魔做鬥爭,有多少次險些易主。
白娘娘早就得到了消息,此時的她如熱鍋上的螞蟻,但她什麽也不敢做,她的夫君,是一個喜怒無常又猜疑心極重的男人,自己如果出頭,也許第一個沒命的就是她。
父親的話時常在耳邊回響,一定要穩,一定要沉得住氣。
她現在身懷有孕,一旦白家真的被掃平,她在宮裏的日子,肯定生不如死,宮裏多少女人經曆了這樣的苦難,想想她都嚇得發抖。
此時的她六神無主。
她已經三天沒合眼睛了,一邊擔心家裏的情況,一邊擔心肚子裏的孩子……
黃小仙吃完饅頭,和往常一樣又躺在草地上打盹,她就是一個適應性非常強的人,她覺得雖然生活艱苦了些,但沒有爾虞我詐,還真挺清靜的,就是吃得太差了,她也能出去,反正虧不著她。
她現在天天想的就是如果自己真的被判了死刑,自己是一人逃跑還是帶著九少爺?
反正她是不想死的,但如果她不能及時逃出去,死也是極有可能的。
老爺醒來的時候,奇怪地問饅頭從哪裏來?黃小仙讓他趕緊吃了,別說話。
老爺感慨地說:“你到底是怎樣的人呢?真是讓人摸不透呀。”
說完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黃小仙想笑,老爺在府裏是出了名的難伺候,尤其是在吃的上麵。
誰說不是要十碟八碗,但是葷素要搭配,有一次廚房沒按他的要求做,他氣得連飯都不吃了,嚇得夫人讓廚房重新做了,哄了半天老爺才消氣。
夫人的好脾氣,黃小仙是見識了,有的時候男人不論多大,都是孩子。
黃小仙悲哀地想,自己與老爺在府進而好像是陌生人一樣,反倒是在這裏相處的時間有點長。
慢慢的,老爺也懶得天天罵她了,還說她心性不壞,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以後這樣的性子如果不收一收,是要壞事的。
黃小仙唯唯喏喏,好像聽進去了,但老爺也知道,她根本就聽不進去,我行我素習慣了。
獄卒終於送飯來了。
那個一直對黃小仙心懷不軌的男人說:“這小娘子別看灰頭土臉的,長得還是有模有樣的,聽說是白家的小姐。”
另一個年齡有點大的男人說:“什麽小姐,白家小姐都出嫁了,她是少奶奶。”
“哈哈哈哈,”年輕的獄卒狂笑起來說:“就是那個傻子的老婆嗎?”
年齡大的點頭。
年輕的男人來到鐵欄前問:“你現在還是清白的身子吧?那樣的傻子懂什麽?還是讓我疼疼你吧。”
黃小仙怒目而視,她聽說過,女監牢裏這類事不算新鮮事,但自己絕不能被他們汙辱,老爺隻會唉聲歎氣,什麽也不敢說。
年齡大的男人衝著年輕人說:“不要造次,上頭會怪罪的。”
“怪罪什麽?他們還有出頭的日子嗎?別做夢了,我可不想讓這麽好的一個妞白白沒了,在這之前我想讓她知道知道什麽是女人和男人。”
黃小仙衝過來,往他臉上啐了一口說:“你是個什麽德行?我就算死了也不會讓你占了便宜。”
年輕的獄卒有些惱羞成怒,他上前想拽住黃小仙,被黃小仙機靈地躲開了。
他趕緊找鑰匙,試圖打開牢門。
黃小仙把藏在褲角裏的寶劍又摸了摸,她不敢貿然隱身,怕給老爺帶來滅頂之災。
門就要打開了,一個獄卒跑了進來說:“快、快,宮裏來消息了,皇上要親自提審少奶奶。”
年輕的獄卒把黃小仙推搡出去說:“等你回來的。”
黃小仙還要發火,老爺大聲說:“別理會他了,想想要怎麽跟皇上說,白家的一切都係在你的身上了,可不要冒失說話了。”
老爺已經絕望,他現在看黃小仙就好看看一個怪獸一樣,好像那個道長是專門來禍害他們白家的。
黃小仙第一次如此從容地走進皇宮的大院內,冬天已近,宮役們正在宮中清掃遍地的落葉枯枝,也有一些宮女正在將各宮裏的窗戶或門壓上細木的封條。
黃小仙不明白,沒有玻璃的冬天,這裏的人將怎樣熬過這漫漫長夜。
黃小仙走的是小角門,她看見運送柴禾的車輛從側門不斷湧進,黃小仙想起後山上那些堆積如山的柴禾,蕭條的景致彌漫著過冬前的清冷。
黃小仙被帶到一個小閣子間裏,她被換上了絲綢樣的衣服,至少比她穿得那件要幹淨許多,這時,押解她的人早就停留在外麵,她被一個宮女模樣的人帶進了一個房間,黃小仙用心地看了一眼,上麵寫著:錦繡園。
黃小仙不知道這是哪裏,但知道是了不得的地方,因為外麵有眾多侍衛,他們毫無表情地站在門外,無論誰經過他們身邊,他們都如同沒有看見一樣。
黃小仙進入裏麵,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的光亮,讓她看不清到底是什麽東西在反光,迷迷糊糊中跪倒在屋子的正中央,跟隨的宮女已然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黃小仙跪了一會兒,不見有人說話,正想抬頭時,忽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我以為你真的是神仙呢,沒想到不過是一個裝神弄鬼的女騙子。”
是皇上的聲音,好像就在她的正對麵。
黃小仙屏住呼吸,讓自己剛要抬起的頭趕緊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