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宸少真的離開了
到底,我還是沒能恨得下心來一直不去看他。
也許,我潛意識裡也覺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和他這般近距離的接觸,所以,我抬起頭看著他。
看著他破碎暗啞的眸光,看著他緊抿髮白的唇,看著他慢慢鬆開的手,看著他連呼吸都似是跟著受傷了的容顏。
我說著最言不由衷的話,卻真實的疼痛著所有的感官。
宸少向來很相信我的話,我這麼說,他就不會懷疑我的初衷。
畢竟,他認為我並不喜歡他,我喜歡紀清軒。
所以,我一點兒都不擔心他會糾纏我,雖然,想到這兒,我忍不住的一再落寞失望。
「宸少,我知道你喜歡心寶小姐,喜歡一個人,就要全身心的喜歡,像你現在這樣心裡喜歡著她,卻總跟我做愛,那是不對的,是對感情的一種褻瀆,也是對你,對心寶小姐的不尊重,這些話我早就想對你說,但是我知道自己沒什麼立場,可是現在,既然我已經決定不再做你所謂的哥們兒了,也就無所謂了。你聽進去也好,聽不進去也罷,就當作是我對你最後的……勸告吧。」
「那你呢?」宸少的聲音很低,「你不也是喜歡著紀清軒,然後和我上床嗎?」
我沒有不開心,也並不覺得他的話裡帶著諷刺的意味。
就像我說的,宸少他就是個沒有長大的大男孩兒,想到什麼說什麼,沒有惡意,若是他討厭的人,他不會是這種表情。
他是真的不懂。
不懂我為什麼這麼勸著他,自己卻沒有以身作則。
我沒有辦法跟他解釋這裡面的原因,只得輕輕的呼吸了一下后,淡淡道,「所以,我認識到自己錯了。」
「不,你沒有,」宸少笑了一下,「是我強迫的你,一年前也好,一年後也罷,都是我強迫的你,如果沒有我,你現在跟你的紀清軒好好的呢,不會被我攪得亂成一團,一直以來,錯的不是你,是我。」
「我不逼你了,你要留下就留下吧,我剛才訂了最晚回安城的機票,還有一個小時,原本我訂了兩張,想把你一起帶回去,但是現在看來,是我不懂事了,在你心裡,紀清軒比我重要的多,所以,你陪著他吧。」
我心裡疼的快要哭出來,可是卻生生的忍住了。
「璐璐,我沒把你當玩具,也沒把你當哥們兒,我這人其實不聰明,你要是非得追著我問到底對你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你也別跟我說愛,別說什麼喜歡,我不懂那些,我就知道,從小到大,我總是想跟心寶在一起,這已經變成固執的想法了,就像是我小時候特別喜歡一個玩具,但是我爸媽不給我買,我就憋著一股勁兒,非得買到手不可,哪怕我現在不想要了。」
「但是對你……我就是挺想每天早上一睜開眼睛就看著你,晚上睡覺摟著你,累的時候你給我揉揉肩,高興的時候我抱著你輪一圈,就是這樣,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總之……就是這樣。」
「我走了。」
宸少真的離開了。
我沒有挽留他。
而是一個人渾渾噩噩的回到曾經的家裡,也不知道怎麼了,靠著牆壁慢慢的滑坐在地上發著呆,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
後來,我就一直陪著紀清軒,每天每天沒有間斷過。
轉眼又過去半年。
我沒有放棄自己的學業,雖然小鎮上沒有安城那樣像樣的大學,我還是在網上認真的學習,聽各種講座,看各式各樣的服裝秀。
紀清軒雖然在昏迷期間也是有工資的,可是這並不足以支撐著他的治療費,幸運的是之前在安城買過我設計的公司一直讓我提供著設計圖,還要跟我長期合作,哪怕我是個未出茅廬的新手,他們給出的價位也比其他公司高出不少,這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
還有就是,每次我去收費窗口繳費的時候,工作人員總是告訴我,已經有人交過了。
我以為是小馬哥他們,但是後來問了一圈,他們都否認了。
就連周若娜也冷冷的表示自己沒有那麼高尚的情操。
我覺得我已經猜出來這背後不留名字的好心人是誰了。
可惜的是,這位好心人在這半年裡從未聯繫過我一次,我也沒有聯繫他。
只是每周有那麼一兩次,佳歌小姐會給我發一些照片。
照片上,他還是那麼張揚恣意,身上總像是灑了一大片金色的陽光。
每每看到這些時,我心裡都有著酸酸的暖意。
不管怎樣,他開心就好。
我曾經試圖聯繫過紀清軒的家人,他爸爸去世的早,媽媽改嫁,在他決定撫養我之後,他媽媽一氣之下跟他斷絕了關係,剩下的親朋故友也都不來往。
他帶著我來到這個小鎮后,就只剩下我們倆互相做伴。
我輾轉打聽到紀清軒的媽媽到這一家又生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很有出息,出國定居,把老兩口也都接到國外,沒有回來的打算了。
他的媽媽,真的不要他了。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然,他也會是所有人的驕傲。
這天,我照常呆在醫院裡,給紀清軒認真的擦洗,然後坐在病床旁給他讀今天的報紙。
頭條內容是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因為叛逆離家,到處招搖撞騙,最後提及到了家庭教育的問題。
我念完之後有些恍惚,握著他的手輕聲問他,「紀清軒,如果當初沒有你,我是不是也逃不掉這一結果,也會像這些孩子一樣學壞,成為人人唾棄的敗類?」
「我們許許才不會。」
病房門口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舒了一口氣,看過去,皺了皺鼻子,「小馬哥,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小馬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過來把拎來的水果放在床頭柜上,像往常一樣拍了拍我的腦袋,「你別胡思亂想,就算軒哥沒有把你帶在身邊,以你的性格,出現在報紙上也是勵志故事,而不是反面教材。」
我忍不住笑,「小馬哥,你這種心理就是自己家孩子永遠都是好的,對吧?」
小馬哥承認的倒也乾脆,「那是自然。」
我倆相視一笑。
如果說這半年來我的變化,那就可能是我不像從前那麼內向,開朗多了,小馬哥他們都說這樣的我才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
其實,我心裡明白自己到底是被誰影響。
哪怕他不在我身旁,我也想活成他的模樣。
不然,我沒有什麼東西去紀念我的生命里曾出現過那樣一個如太陽的人。
「今天怎麼過來的這麼早?」我從他拎來的水果口袋裡翻出一個蘋果開始削皮。
小馬哥嘆了口氣道,「最近太平啊,局裡也沒什麼事,所以閑下來的時間比較多。」
我偏過頭去看他,「小馬哥,太平是好事,你的語氣是不是有點兒哀怨?當心紀清軒醒來揍你啊!」
小馬哥不服氣道,「這都過去半年了,我可天天都在訓練,每一天偷懶,你以為軒哥還能打得過我?」
我把削好的蘋果切了一小塊兒往他嘴裡一塞,「吹吧你就,我就不信他動手打你,你還敢還手。」
小馬哥嘿嘿一笑,「打師傅是要遭天譴的,我能和他一般見識嘛。」
我瞪了他一眼。
正跟小馬哥閑聊呢,病房裡又來了一位客人。
看到周若娜的時候,我有點兒驚訝。
這半年,她來的次數非常非常少,總共算起來沒超過五次,不知道今天突然出現是為了什麼。
小馬哥早就看她不順眼,雖然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總歸脫離不了紀清軒就是了。
「你來幹什麼?不是下午的車就得走了嗎?」小馬哥語氣不善道。
我不解,周若娜要去哪兒?
周若娜對小馬哥的態度並不在意,事實上,除了紀清軒,她對誰都不在意。
所以,只是冷冷的瞅了我倆一眼之後,就把目光放在了病床上的紀清軒身上。
我能夠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不甘和不舍,除此之外,還掠過一絲其他的情緒,只是我看不懂。
「許流年!」
周若娜看著紀清軒,卻叫了我的名字。
我不明所以,但也應了一聲,「有事嗎?」
「你跟紀清軒表白那天是你的生日吧?」她淡淡道。
我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到這個。
舊事重提,我沒有了曾經的難堪和局促,只是很淡然的點頭,「對。」
周若娜笑了笑,「我就知道,不然那天紀清軒怎麼會高興的跟個傻子似的,白天工作的時候像打了雞血一樣。」
我和小馬哥互視一眼,沒有打斷她。
周若娜像是自言自語的繼續說道,「我早就看出了你對他的心思,不巧的是,你喜歡的這個男人,我也喜歡,雖然喜歡的沒有你時間長,但是我自認為並不比你少,只是,他卻從不把我這份喜歡放在心上,你生日那天,我意外的知道你想要對他表白,也跟你到那家賓館,看到了你事先的準備,你知道我當時心裡想什麼嗎?」
我笑了笑,「應該是罵我的話吧。」
周若娜看向了我,冷哼了一聲,「沒錯,我覺得你真是不自量力,錯把紀清軒對你的照顧當愛情,他應該是我的,你除了給他添麻煩,不能給他帶來任何能夠幫助他的事情。」
這點,我心裡清楚的很。
「所以,我就讓賓館前台給你打電話,說你身份證信息有誤,把你支到了他們的辦公室核實,在這個時間裡,紀清軒剛好來了,我就在你準備好的房間里等著他,可是當他看到我的時候,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我靜靜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