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再也不放手
嘟嘟不是很明白媽媽的話，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先是看了看舒茗溪，又慢慢的轉動小腦袋看向了旁邊的秦南澈。
「爸爸……」
秦南澈溫柔的笑著拍了拍嘟嘟的肩膀，「嘟寶真正的爸爸在裡面，是你的男神叔叔。」
嘟嘟眼睛瞬間睜得很大很大，「男神叔叔……」
在場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經知道這個事實，嘟嘟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身上劃過，最後落在急救室那扇緊閉的門上。
她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我爸爸叫秦南澈啊，男神叔叔就是男神叔叔不是嘛？」
「不，嘟嘟，他是你的親生爸爸。」這次，是舒茗溪認真的對她說。
嘟嘟慢慢的退後，震驚不已，她慢慢的退後，轉身就跑了。
「嘟嘟！」舒茗溪站起來，可一陣眩暈讓她幾乎無法走路，身體搖搖晃晃。秦南澈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給她點兒時間。」
溫璞灝剛要去追，盛珩宸的兒子盛明宇已經先無聲的跟上去。
盛珩宸的女兒盛安安挑了挑眉，看著溫璞灝一臉落寞的模樣。
畢竟是兩個孩子，嘟嘟現在估計也聽不進去秦南澈和舒茗溪他們兩個人當中任何一個人的話，盛珩宸不放心，朝秦南澈和舒茗溪點點頭，尾隨而去。
舒茗溪無力的坐下，捂住了臉，眼睛澀痛，可卻倔強的不讓一滴眼落下。
秦南澈輕聲安慰道，「嘟嘟會想明白的。」
舒茗溪沒有回答。
她很後悔沒能早點兒告訴阿初，嘟嘟是他的女兒。
不然，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的籌碼就會大一些……
璐璐看大家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也心知肯定都沒什麼胃口吃東西，但是舒茗溪現在就已經快要支撐不住，於是和鴿子一起出去給大家買飯。
應尚尚肚子大了，即將臨盆，不方便走動，司衛把她攬在懷裡，讓她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著。
「薄大哥會沒事的。」應尚尚知道薄寒初對於司衛來說的意義，於是低聲勸她。
司衛握緊她的肩膀，心裡流淌過一絲暖流。
雷諾兒在見到舒茗溪的時候，就已經淚流滿面，陸悅也同樣是，原本以為今生再也不會見的人此刻就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雷諾兒又激動又生怕是一場夢。
她在舒茗溪面前蹲下，趴在她的雙腿上無聲落淚。
舒茗溪的身子顫了顫，放下了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雷諾兒淚流的更加洶湧。
她最親的姐姐，沒有死，還在，還在。
又過了幾個小時，聶磊、梁栗曉處理完薄儉的事後趕了過來，趙小威陪著代安洛送代夢惠最後一程。
雖然都沒什麼胃口，但是不想辜負璐璐和溫佳歌的一片好心，於是都勉強自己吃了一些。
鴿子知道舒茗溪的心事，強硬著態度餵了她半碗粥，舒茗溪也知道現在她不能倒下，要等著阿初出來，所以就逼著自己往下咽，溫吞的米粥劃過喉嚨的時候都如生了銹的刀片，颳得她生疼。
突然，急救室上的紅燈熄滅，那扇門終於打開，到醫院就換了白大褂進去的呂楚燃先走了出來。
舒茗溪第一個沖了上去，「他還活著是不是？」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呂楚燃面色沉重，看著舒茗溪，點了點頭，「還活著，但是……」
究竟能不能醒來，還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
舒茗溪握緊了秦南澈的手，低下了頭，渾身顫抖。
她堅信，阿初一定會挺過去的。
……
薄寒初被送進重症監護室，接下來的24小時格外重要。
在他的情況相對穩定的時候，呂楚燃建議舒茗溪進去跟他說說話，喚醒他的意志。
舒茗溪換了無菌服，在她進重症監護室前，還是回頭往空蕩蕩的走廊看了看，可是什麼都沒有。
她輕抿薄唇，剛要往裡走，忽然，嘟嘟的聲音急匆匆的傳來，「媽媽，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舒茗溪猛地回頭，看嘟嘟跑亂了頭髮，鞋子也丟了一隻，但是都來不及去撿，而是快速的跑了過來，紅著眼眶抬頭看她，「媽媽，嘟寶跟你一起……跟你一起……去見爸爸。」
忍了好久好久的眼淚，這一刻終於落下。
舒茗溪蹲下身緊緊的抱住了嘟嘟，嗓音低啞，哽咽，顫抖，「謝謝你，寶寶，謝謝你……」
很快，呂楚燃幫嘟嘟也換了一套無菌服，由舒茗溪牽著手一起走進了重症監護室，其餘人守在外面。
秦南澈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底感動，也平靜，他轉身離開。
因為他知道，薄寒初那個混蛋，不會捨得小溪和嘟嘟。
絕對不會。
……
重症監護室。
嘟嘟在一看見薄寒初緊閉的雙眼，渾身插滿的管子，憔悴卻依然依舊帥氣的一塌糊塗的面容時，突然哭了出來。
盛珩宸和盛明宇的話一直在耳邊迴響，她現在知道，這個人，她喜歡的男神叔叔，是她的爸爸。
她撲過去趴在病床邊，不敢動他，但是卻很傷心的哭著，「爸爸，你醒來好不好啊？你看看嘟嘟，嘟嘟還沒有叫過你爸爸呢，你醒來嘛，如果你再不醒的話，我和媽媽都會難過死的，你忍心讓嘟嘟和媽媽難過么？」
舒茗溪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握住了他的手。
「阿初。」
輕輕一聲，一如初見。
「我們的孩子並沒有死，你瞧，她還好好的活著呢，叫舒嘟嘟，淘氣像我，聰明像你，你還一直都不知道呢吧，沒有聽她叫你一聲爸爸，你不遺憾嗎？」
「醫生都說，你能夠挺過來的機會微乎其微，我不相信，真的，我一點兒都不相信他們的話，你那麼厲害，是我心中最高高在上的神，怎麼會就這麼輕易的倒下呢，所以，你快點兒醒來好不好？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場婚禮呢，難道我盼了20年盼不來你給我的婚禮，卻等來一場葬禮嗎？我不要……」
嘟嘟哭的更厲害。
舒茗溪也在輕笑流淚，「阿初，你記不記得，小的時候，我就喜歡粘著你，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在人前，你從來不與我接近，但是私下裡卻總是喜歡抱著我，那時候我不明白你的心，以為你是不喜歡我，可是現在我懂了，我懂得你給我的那份最深沉的，無法言說的愛了。」
她似是想到什麼，彎了彎唇，「我從前總是大舌頭跟你說話，其實我是故意的，我就喜歡你一遍一遍的教我怎麼讀你的名字，阿初，阿初。不耐煩的教我……」
「後來，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事，生離死別，到現在，終於一切塵埃落定了，你想離開，覺得我會允許嗎？」
「嘟嘟也在這裡，我不怕告訴你一句實話，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我想，鴿子、小宸子、曉曉，諾兒，他們每一個人都會把我們的嘟寶當作親生女兒，然後呢，我就到另一個世界去纏著你，再也不放手。」
舒茗溪落過淺雨的清澈眼眸里，笑容璀璨如明珠。
很美。
「我沒有騙你，真的，你若不信，你就繼續這樣躺著吧，阿初，天上地下，你別想擺脫我。」
從重症監護室里走出來的時候，嘟嘟緊緊的握著舒茗溪的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著明晃晃的忐忑和不安。
舒茗溪怔了怔，知道她是被自己剛剛說的話嚇著了，輕輕一笑，蹲下身子撫摸著女兒白嫩的小臉，「乖寶，媽媽是騙爸爸的，你別怕。」
嘟嘟摟著了舒茗溪的脖子，把腦袋埋在她的肩膀處，眼淚噼里啪啦的落。
她年紀很小，但是一點兒都不笨。
薄寒初和雷心寶的女兒，怎麼會笨？
她知道，媽媽現在的話才是騙人的，她在騙自己，如果爸爸真的不在了，她一定會像她說的那樣，把她放在乾爹乾媽的家裡，然後跟著爸爸離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雖然很害怕，但是心底卻一點兒都不怪媽媽。
一點兒都不怪。
……
24小時的時間轉眼已經只剩下點滴，薄寒初卻一點兒要轉危為安的跡象都沒有，所有人的心都已經沉到了谷底，他們再想抱著希望，卻抵擋不住現實的殘酷。
舒茗溪沒有哭，她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裡面的阿初，唇角綻放一朵清淺的笑靨。
沒關係，她知道阿初一定也儘力了。
無論什麼時候，總歸她不會讓他一個人就是了。
嘟嘟站在監護室外，看著一動不動的薄寒初，突然拍打著那扇玻璃，嚎啕大哭的喊著，「爸爸，你快醒來吧，不然嘟寶就會失去爸爸，也失去媽媽了，爸爸，你聽到嘟寶的話了嗎？爸爸，你快醒來吧！求求你快醒來吧！嘟寶愛爸爸，愛媽媽，想讓爸爸媽媽一直陪著我，爸爸！爸爸！」
寶貝悲傷到極致的話語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紅了眼眶流了淚。
舒茗溪震了一下，雙手握緊，指甲扎進了手心，心裡痛到無法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的繼續流逝，希望已經微乎其微。
嘟嘟嗓子都喊得沙啞，呂楚燃和一群醫生圍在薄寒初身邊。
舒茗溪也屏住了呼吸。
所有親朋、好友，愛人，都等著那最後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