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今天是該做個了斷了
薄儉沒有再看她,而是用那隻獨眼望向了一望無際的海面,聲音低沉的像是刮著冷冽的寒風。
「雷鳴,我,還有薄寒初父親的事,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嗯,我老爹跟我說過,你是被阿初爺爺故友之子嘛,所以在薄家長大。」舒茗溪嗓音輕快的說。
「你相信?」
「難不成還有什麼隱情?比如……」舒茗溪原本只是抱著漫不經心的態度去說這句話的,但是當他看到薄儉的眼神突然變得詭譎,心裡咯噔一下,大膽的猜測道,「難不成,你是阿初爺爺的親生兒子,阿初的親叔叔?」
那就太狗血了吧。
薄儉冷冷一哼,「倒不笨。」
舒茗溪環抱著雙膝,按著這個結論繼續說道,「那麼情況就有兩種了,要麼你是阿初爺爺的私生子,要麼就是阿初爺爺曾經有過婚配,不管是哪種,都夠你恨薄家的了,嗯,這麼一看,」她本就清冽的眸光頓時就寒了下來,「阿初父親是你害死的,然後嫁禍給我老爹的吧?還有,我曾經聽說,在阿初父親去世后,薄家就不復從前,我老爹當時的收購心意是好的,但是你從中作梗,所以讓阿初爺爺到死都以為薄家的衰落是我老爹蓄意謀之,而你之所以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我老爹,是因為你對我媽媽有邪惡的心。」
她越想越覺得從心往外冒涼氣。
「阿初也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不然你怎麼會這麼好心把他從孤兒院裡帶出來,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真的對我老爹動了親情,對我動了心,違抗了你的命令,所以呢,你現在打算怎麼做,殺了我再殺了他嗎?」
薄儉在她說話的過程中一直保持著沉默,等她問完,雙眸極冷,像是薄削的刀子時,突然淡淡的勾了唇,「看來你和你媽媽唯一不像的地方就是,你比她聰明。」
舒茗溪沒有閑心跟他扯這些,只是狠狠的瞪著他,一想到他曾經做過的那些噁心的事,就恨不能一腳把他踢下海。
「你猜的都差不多,我確實是薄家的人,但是跟你一樣,也是薄拓的父親在外面一夜風流留下的私生子罷了,所以豪門的人,有幾個是乾淨的。」
「論不幹凈,你屬第一個,你如果不滿意這個身份,去和阿初爺爺鬧就好了,為什麼要恨上阿初爸爸,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
「可笑嗎?同樣都是薄家的種,憑什麼他能夠光明正大的冠以薄姓,甚至還理所應當的接受薄家的一切,而我只能背著一個故友之子的身份,給薄家打工,卻分不得薄家的一毫?」
「說到底,你就是貪錢罷了。」舒茗溪不屑的說。
「貪錢?呵,我要的是薄家的認可,當然,後來發現,那些東西也提不起我什麼興趣了。因為當薄拓一家都死了之後,還是對得到你媽媽比較上心。所以,迅速的借雷鳴之手除掉了薄氏,又在小夏死了之後把薄寒初送進了孤兒院。」薄儉依舊勾笑著說。
「你說什麼?」舒茗溪震驚的站起來,「是你把阿初送進孤兒院,然後在他長大的時候再把他帶出來,你不嫌自己噁心嗎?」
「噁心?是嗎?」薄儉冷笑,「他也算是我這輩子唯一失策的地方,早知道我就應該親手做掉他,一了百了。」
舒茗溪很憤怒,她胸腔里像是堵著一塊兒鐵鉛。
如果說,剛剛還能夠抑制住自己踢他的衝動,那麼現在一想到阿初曾經在孤兒院遭受的冷落和孤獨,後來被這個惡魔帶出來卻給他強制的灌輸著仇恨的觀念,讓阿初這三十多年都活的茫然絕望的時候,心底那股火就怎麼都控制不住。
哪怕這船上有不少薄儉的人,她也豁的出去的沖了過去,一腳踹向他。
可是還沒等她接近他的身,就被兩個黑衣人給攔住,舒茗溪像是被心裡的怒意,以及心疼摧毀了理智,跟兩個黑衣人動起手來。
但是她畢竟多年不練,身手大不如前,不過幾招之內,就被黑衣人打中胸口,倒在地上,還沒等黑衣人再要教訓她,只見代夢惠從另一側走了過來,站在舒茗溪面前,狠狠的打了她一個耳光。
代夢惠因為薄儉的緣故,在這些黑衣人眼裡也有著一定的地位,所以看她出手,舒茗溪又無還手之力后,就退到薄儉身後。
舒茗溪被代夢惠一巴掌打的頭偏向一側,嘴角沁出了血跡。
代夢惠目光泠泠的瞥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也站到了薄儉的身邊。
舒茗溪吐了一口血,被這個耳光打的稍稍清醒了一些,也發現這個時候不能和薄儉硬碰硬,不變應萬變方才是權宜之策。
「雷夫人也是你的盟友吧,」舒茗溪半坐在甲板上,輕輕一笑,「你用了她對我老爹病態的感情,害死我老爹,現在薄家的人只剩下阿初,雷家的人剩下我和諾兒,你現在給我一句痛快話,到底想怎麼樣?」
「不,雷家的人只剩下你,雷諾兒不是雷鳴的孩子,他在和孔月茹結婚之前就做了結紮。」薄儉像是不經意的,把一些塵封多年的秘辛都一件一件的擺在了舒茗溪的面前。
舒茗溪聽到這個消息,只是簡短的驚訝了幾秒鐘,又恢復了平靜。
她老爹對媽媽的感情,這麼多年,她有目共睹,如果老爹的心裡真的有孔月茹的話,也不至於讓孔月茹怒恨至此。
說到底,孔月茹也是個可憐人。
不過,將諾兒排除在薄儉的復仇範圍之外,還是讓舒茗溪稍稍放心的,無論如何,諾兒也是她的妹妹,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好,那你要怎麼對付我和阿初?」舒茗溪毫不在乎的問,那雙眼睛太過清澈,哪怕蘊藏著恨,也像夜空上的星一樣璀璨耀眼。
和天心一樣。
薄儉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吩咐身後的黑衣人,「把她帶下去。」
黑衣人領命,扭著舒茗溪的胳膊就把她帶了下去,重新把她關在了那間屋子裡。
代夢惠一直垂首站在薄儉的身邊,不言不語。
薄儉沒有看她,只是淡淡說道,「薄寒初是一定不能活了,但是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對她呢?」
代夢惠抿了抿唇,知道他說的「她」是雷心寶。
皺了皺眉,道,「你不是喜歡她媽媽嗎,她又和她媽媽相貌性格都差不多,當做替身也沒什麼不可以吧。」
薄儉這回才看了一眼她,唇角輕勾,「有道理。」
……
舒茗溪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她一直在船艙里,渾渾噩噩的度日,不清楚外面是黑天還是白天,這段時間代夢惠一直沒有來,來送飯的是黑衣人。
她有了些暈船的癥狀,噁心頭疼,等這艘船終於快要靠岸的時候,她瘦了一大圈,折騰沒了半條命。
當舒茗溪又被黑衣人扭到甲板上時,她已經沒有一丁點兒力氣,黑衣人一鬆手,就癱軟在甲板上。
薄儉看起來倒是比之前見面那次精神一些,但是代夢惠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樣,脖子上有著明顯的痕迹,看起來殘忍可怖。
舒茗溪眉宇緊皺,不必多想,薄儉必是又虐待了她。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黑衣人匆匆過來稟報,「錢爺,我們被截住了。」
薄儉戴著墨鏡,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卻能夠從他渾身散發的冷氣來判斷他現在心情極度的怒。
「倒是小瞧了他。」
黑衣人的聲音不輕不重,但恰好被強挺精神的舒茗溪聽到,她眼眸一亮,似是有心電感應一般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一艘輪船上,一身魅酷黑衣,黑瞳冷漠,薄唇緊抿,英俊的面容完美到不可挑剔,迎風而立的站在甲板上的高大男人,正是她的阿初。
一瞬間,思念排山倒海的襲來。
腦海里不斷的翻滾著他曾經說過的話:如果不是一心想要回到你身旁,我早已經對命運投降。
幾日的分離讓她徹徹底底的體會到了這五年以來阿初的落寞孤單的心境。
這幾天,若不是想勇敢的活下去,給他深愛給他溫暖給他安穩的後半生,拼盡全力的讓他幸福,她早就用盡一切辦法去剷除掉薄儉這個惡魔,哪怕最後同歸於盡。
薄寒初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她。
深邃的眼眸里染了最溫柔的光芒,那一刻,周圍的一切都似是消失了一般,天地之間,只剩他們兩個人。
也是在那一刻,舒茗溪才真真正正的認識到,自己被這個男人義無反顧、竭盡生命的深愛著。
薄儉微微一哼,黑衣人就把舒茗溪拽了起來,扯到了代夢惠和薄儉的身邊,死死的壓著。
舒茗溪試圖反抗,可卻使不上力氣。
這個時候,她最害怕的是拖了阿初的後腿,害他分心。
直到阿初那艘船慢慢靠近,他單手握住船欄杆,飛身一躍,就跳到了薄儉這艘船上。
而原本那艘船,司衛、羅哲和金焱都緊緊的盯著動靜,沒有一起過來,以免打草驚蛇。
薄儉對薄寒初這一舉動倒是很滿意,「有些膽量。」
薄寒初輕輕揚唇,湛湛黑眸較之往常還要深沉,像是觸不到底的深淵。
「叔叔。」
兩個字,似嘲似諷,散在風中,卻也飄進了薄儉的耳朵。
他獨眼閃過嗜血的危險,「也好,今天是該做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