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你還可以叫我一聲哥哥
舒茗溪的手那麼的涼。
秦南澈在握著她的時候甚至能夠感受到她心底潛在的痛苦。
心,疼了。
緊緊的握住她,努力的將自己的溫度傳遞到她的手上,秦南澈輕聲笑道,「小溪,薄總不是外人,親近的幾個人既然已經知道了你還活著的好消息,我們就沒有必要再躲著了好不好?」
舒茗溪猛地回頭看他,眸心在劇烈的顫抖著,彷彿下一刻,她就要控制不住的奪門而出。
可是,他曾經溫潤的話語還盤旋在耳邊,不停的迴響著,舒茗溪深吸一口氣,好,他是她的丈夫,她該相信他。
但……
「我該怎麼稱呼薄總呢?南澈,你既然也說他不是外人,那我繼續叫薄總,好像在故意避嫌似的,讓熟悉的人聽到,或許會懷疑我們之間還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舒茗溪抑制住從心裡散發出來的冷意,強迫自己淡定的說清楚每一個字。
秦南澈攬著她的後背,輕輕的拍著,試圖讓她緊繃的身體舒緩下來。
「薄總,你認為呢?」舒茗溪眸光涼薄的看向了一直沉默著的薄寒初,聲音如青玉一般的冷。
薄寒初的眼眸像是盛了冬天裡的夜色,無邊的深邃暗黑。
聽舒茗溪這樣問他,薄唇勾勒出一個清淡的弧度,「我自小被雷公養大,無緣做夫妻,你還可以叫我一聲哥哥。」
舒茗溪的眼睛里頓時像是燃起了熊熊怒火。
她的胸口猛烈的起伏著,眼睛的恨意快要將薄寒初吞噬。
「你憑什麼提我爸爸的名字?」那是任誰都不能觸碰的禁忌。
這五年以來,她一直在告訴自己,爸爸沒有死,他只是出去野了,不玩開心不會回來。不然,哪怕秦南澈再細心再溫柔,她也支撐不下去。
當初,給她致命打擊的,不是薄寒初的丟棄,不是腹中孩子的流逝,更不是她突然尷尬莫名的身份。
而是雷公的死!
憑什麼?她已經一而再的退讓,她已經打算誰也不去恨,自己欺騙自己的過完下半輩子。
為什麼,曾經薄心慈去監獄提醒她一次,如今薄寒初還要再次把她未痊癒的傷口給狠狠撕開?
秦南澈抱住舒茗溪,在她耳邊溫柔安撫勸阻,「小溪,爸爸沒有死,而且薄總說的是對的,你不要生氣,也不要衝動。」
舒茗溪的雙眸像是失了焦距一般,空洞洞的,彷彿深不見底的漩渦。
薄寒初心裡遽痛,他不知道小寶會因為雷公而痛苦崩潰至此。
想到什麼,他的雙眸一縮,又皺眉忍住。
舒茗溪慢慢的緩和下來,頃刻間,像是被抽掉了棉花的布娃娃,她無力的把手搭在秦南澈的胳膊上,啞聲說,「電影女二號蘭珍被明睿集團的小公子護著,耍大牌不肯來,你幫我教訓他們一下,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她輕輕的推開秦南澈,看都不看薄寒初一眼,直接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薄寒初的目光始終膠住在舒茗溪離開的背影上,他的眼眸里湧上了無限的懊悔。
說好不傷害,卻還是不小心惹她生氣悲傷,他真的是沒用。
在他身後,秦南澈目送舒茗溪的眼神也是那麼的認真專註,但是,當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強自的恢復了澈明。
他閑適一笑,隨意的坐在辦公桌上,把玩著鋼筆,「這李小公子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薄寒初緊皺著眉回頭看他,重瞳深冷,且陰沉嚴肅。
「看我做什麼?」秦南澈挑眉,唇角揚起的弧度是優雅迷人,「時不時的給小溪設下點兒障礙,再去解決,會讓她更加的依賴我的,不然,你覺得,我是怎麼靠短短五年的時間去贏你的二十年?」
「你不是愛她?」薄寒初嗓音沉冷。
「哦,是愛她,但是我更愛我自己,愛那遊戲過程中的樂趣,比如現在,我猜你一定是想辦法解決小溪這次遇到的麻煩,所以,你和小溪,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說,好不好玩?」秦南澈薄唇輕啟,聲線迷人。
薄寒初深邃的眼眸不動聲色的斂了下來。
他淡淡的看了秦南澈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秦南澈捏了捏眉心,低低的笑了,自言自語道,「小溪,你的阿初哥哥情商這般的低,你到底喜歡她哪兒啊……莫非,陷入愛情里的人都是不長腦袋的傻子?」他認真的蹙眉思考,然後嚴肅的點了點頭,「看來是這樣的,不然我怎麼會覺得你搶嘟寶零食的無賴相,那麼的可愛呢?」
說完,他又溫柔的笑了。
隨手從抽屜里翻出一本小說,年代有些久了,上面印著幾個字——會有天使替我愛你。
緩緩彎唇,人之所以看無聊又矯情的言情小說,不過就是因為那裡面的某句話,某個片段,總是猝不及防的擊中了柔軟的內心罷了。
秦南澈的頭隱隱約約的又疼了起來,視線也漸漸的有些模糊,他打開了另一個緊鎖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來一個有著維生素字樣的藥瓶,從裡面倒出來一顆葯,放在嘴裡,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
小溪,但願,我為你選的笨蛋天使,真的能夠替我好好愛你。
秦南澈重新把藥瓶鎖好,站了起來,走到了落地窗邊。
自從知道了自己的不正常后,他總是喜歡儘可能的去看看這個他之前並不認為怎麼美好的世界。
高的牆,低的瓦,路邊的綠草,還有頑強生長的鮮花。
嘟寶的軟萌,秦母的秀逗,還有,小溪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他都無限珍惜。
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了悠緩的鈴聲。
秦南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微微詫異的揚了揚眉,接了起來,「喂?」
卻聽帶著害怕哭腔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了出來,「秦叔叔……」
……
舒茗溪乘著電梯下樓,到會議室上面一層就下來,直接走到樓梯間,靠著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若是往常,她不會用這點兒小事去麻煩秦南澈,能自己解決的她一般都直接乾脆的給解決了。
可這次,她無心思去折騰演員和背後小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原來覺得是樂趣,現在是煩躁。
為什麼,五年過去,她自以為刀槍不入,卻還是這麼輕易的被他把心攪亂成一片狼藉。
咬牙忍下了那快要洶湧而出的悲傷,她仰頭,任淚水倒流,又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又恢復到了那個清冷淡漠的舒茗溪。
走步下了一層樓,到會議室里時,裡面已經有了不安的躁動之聲,但是在看到舒茗溪走進來時,還是強忍住那議論。
大家紛紛把催問的眼神射向了鄭可,這裡面恐怕只有他這個副導演能夠毛著膽子上前去和舒茗溪對話。
鄭可被他們一群人盯得背脊發亮,硬著頭皮走到已經坐到主位的舒茗溪身邊,彎腰低聲問,「舒導,明睿的李公子臨時說要撤資,還有蘭珍的事……」
「等。」舒茗溪突然聽到李公子撤資的事好像也不是怎麼在意,只是眸子冷了一些,然後就拿起劇本刷刷圈上了兩處需要運用特殊鏡頭的地方,淡淡的扔出來一個字。
很舒茗溪風格的回答。
鄭可倒是不疑有他,幾年以來,他一直跟著舒茗溪在片場工作,從一個跑腿打雜的慢慢被她帶成副導演,舒茗溪對他不但有知遇之恩,那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也讓他從心底里佩服。
她是秦總妻子的事,他是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之一,但是,這一步步走來,舒茗溪的每一次努力他都看在眼裡,不憑藉秦總的背景,一個人摸爬滾打,她揍得艱辛,也揍得沉穩。
所以,他對舒茗溪的話總是很信服,哪怕現在的情況確實已經算的是焦頭爛額。
代安洛愧疚的抿唇,她不怎麼敢去和舒茗溪直接對話,而是從趙小威那裡要來了舒茗溪的手機號,然後給她發了一條信息,語氣很自責。
【舒導,我演哪個角色都是可以的,只要是您的電影就行,如果事情很麻煩的話,調換我我也沒關係。】
舒茗溪看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拿起來一看,然後微微蹙眉。
把手機放到一旁,抬眸,眸光清淡的掃視了一圈忍不住暗暗私語的人,如畫般的眉眼裡有著天生的清傲。
「現在坐在這裡的人,演員也好,劇務也罷,都已經我選好的既定的工作人員,不管誰有任何理由想要放棄,門在那邊慢走不送,我在這個圈子裡呆了五年,唯一學會的道理就是緊抓住每一次機會不放,如果自己自慚形穢的,任我有千萬能力,也幫不了你,另外,有二心的,懷疑的,我通通不留。」
在場的人,稍微動搖軍心的人被舒茗溪一番清晰有力的話語弄得面紅耳赤。
而代安洛更是把腦袋埋得越來越低,眼淚不停的在眼眶裡打轉。
她翻開劇本繼續一個字一個字努力認真的看著。
舒茗溪說的話雖然直接到讓人難以接受,但是她都聽進去了。
不是每一個機會都會恰逢時機的擺在眼前,舒茗溪已經力排眾議,甚至蘭珍這樣重要的演員都罷演了,她也置之不理,絲毫不提要換了她的事,她自己怎麼就沒出息的要把努力到手的角色拱手相讓。
真的不怪舒茗溪這樣批評她,相反,她心存了深深的感激。
正想著,她的手機也震動了一下。
點開一看,是舒茗溪的號碼,上面只有簡單的兩個字。
【加油】
代夢惠突然捂住了嘴,眼淚瞬間落下。
忽然,剛剛接了一個電話出去的鄭可激動的推開門喊道,「舒導,有轉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