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登彥的下落
她蹲在地上哭的沒了形象,高長東遠遠看著車,他以為花見辭會跟來,卻沒想到那輛車很安靜,他都沒打開窗戶去聽聽他們說什麼。
此時穆甄卻想著澈的所作所為,怕他和她定了生死婚時,就想著有這麼一天了吧,就算是鬧掰要解生死婚,他也是想著讓她去死。
而且人剛死後就算化為鬼,究竟還有沒有意識,那也得看每個靈魂的造化,而澈是數百年的鬼,如果她真死了變成鬼,澈控制個她,那不是輕而易舉?
可是……
即便如今她把結果想到了最糟,可如果真的讓旁邊這位大叔去召集人馬打的澈魂飛魄散,她……
到底也是沒出息的捨不得啊。
原來愛上渣男的女生都是這種感覺嗎,明明知道他們很不堪,可真的是一時半會兒的放不下啊,感情真是個讓人崩潰的存在!
「少奶奶……」
在高長東又擔心了一句后,穆甄擦乾了眼淚,站起身:「如果花見辭問了,你就說我只是在結婚前心緒不定,找你這位長輩說了說話,別說我問生死婚的事!」
「好嘞,可是那位冥君呢?」
「我不會讓他害死我的!現在我也不想讓你們去積業障,這件事走一步算一步吧。」終究還是捨不得去和他你死我活。
「啊,好。」
之後兩人上了車后,她都止不住眼淚,但花見辭也沒去問她什麼,而是遞過了紙巾,然後一路安靜,把她送回了只有她一個人的家。
她跑出來后已經是深更半夜了,把她送回去,花見辭再回去,都已經是後半夜了。
和高長東分開后,花見辭搖搖晃晃的一個人走在了去往他三少爺府邸的小路上。
他住的地上最為偏僻,高牆旁還有密集的樹,大半夜刮點風,看起來怪陰森的,他倒是不害怕……
可是他卻沒想到。
一早就告誡不用來照顧他,只需要早點回房間睡覺看劇的鳳探晚,卻搬著個凳子,坐在他那廂院大門的門口,手裡拿著手機,腦袋上戴著頭戴式耳機,在等他。
夜色下,看到那一抹身影時。
花見辭在穆甄那裡帶來的負面情緒,頃刻間在鳳探晚這裡,竟然詭異的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化學反應,最後成了心疼。
「怎麼還沒睡覺!」過去,他呵斥道。
鳳探晚默默站起身,想當然她也不會回答。
等他過來,她扶著已然是「弱不禁風」的他去了卧室,等他躺下后,鳳探晚很熟練的給他撤了退燒貼,換上新的,再準備好葯,最後拿出溫度計,塞在他耳朵里量了量溫度。
花見辭任由鳳探晚坐著那些事,他躺在床上,看著從未有人睡過的另一半,突然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有點孤單,怎麼辦。」
鳳探晚一頓,從身上拿出一個小本子,又拿出一支筆很快的在上面寫了句話,然後撕下給了花見辭。
[您不孤單,真正孤單的是我。]
等他看過了,鳳探晚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後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桌上,那些沒工夫回來看花見辭的他的親人們,拜託人送來的食物和補品。
花見辭心中一震,隨後目光含著淡淡的憐愛看著幫他看體溫計的鳳探晚。
的確,真正孤單的不是他,而是她。
身為孤兒的鳳探晚,心裡連個念想的名字都沒有,她不知她的父母是什麼模樣,不知親人是誰。
注意到了花見辭的目光,她又在紙上寫了句話:少爺,您馬上就要與少夫人進行一場婚禮了吧,兩天後要去拍婚紗照?
「嗯。」瞟了一眼,他輕飄飄的答。
不知怎麼的,穆甄似乎是在澈那裡受了很大的委屈,終於要投向他的懷抱了,可是他的那顆心卻不是覺得滿足呢,而是有一種難以言說,自己都捉摸不住的恐慌。
是他在介意穆甄還沒有愛上他,還是別的?
而鳳探晚看著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垂下了腦袋。
她發現了,這次他與穆甄出去一次后,回來沒有之前對她的那種小寵愛了。
想來,他的心思應該全部放在穆甄身上了吧。
既然這次那位穆甄小姐能答應他再辦一次婚禮,怕是也做好嫁他為妻,和他同房的準備了,那他缺少的那一雀陰魄,沒了她這個至陽之女,也必定是能回來的。
那她,也該走了。
只是,若是今次她離開花家,那便是無處可去了。
可是有什麼關係呢?
看著面前的他,她那深愛卻沒資格說出的感情,若是表現出來,只怕都會給他徒增煩惱,她一開始的目的不就很簡單嗎,自從來到這個家,看見他的那一眼,不是就決定了嗎?
守著他展露笑顏,要讓他永遠都美好的黯淡了這個世界。
她的這些想法並沒有告訴花見辭,拿過溫度計看了看,三十八度五,在發燒。
而後她沉沉嘆了口氣,在紙上又寫:「今晚我在您房間打地鋪,看著您退燒。」
拿過那張紙,花見辭看過後隨手摺的不成了形狀,他目光依舊在放空,可話卻說的冷:「回去睡,把浦帆給我叫來。」
鳳探晚一怔,坐在床邊呆了片刻,她沒有爭論什麼,給他準備出了需要吃的葯,然後默默退了出去。
十來分鐘后。
千浦帆並沒有按尋常的進門方式進來,而是運用術,憑空出現在了花見辭的房間。
而花見辭臉朝床內,千浦帆過來的悄無聲息,可他卻就像背後也長了眼一樣,知道他來了。
「來了。」他輕飄飄的說了句。
千浦帆立馬單膝跪地,「是。」
「知道我在此時找你過來,是為了什麼事嗎?」
「知道。」千浦帆抬起了頭,「那個女星和玄冥公開了身份,雖是照片,但不難看出他有了實體,能讓他冬神的殘魂回歸完整,並能給他一個與活人無異的實體,只有神才能做到,所以!」
「是他的祖巫兄弟們出現了,尊上,我們要如何做?」
花見辭揉了揉太陽穴,「今晚我去接靈,你可知她哭的多可憐,哭的我現在都覺得頭疼。」
「雖是玄冥傷了靈,可靈越傷心,便越能早日回到咱們這邊來。」
花見辭點了點頭,這才側目看了他一眼,「那隻狐狸,和玄冥在一塊兒,而他們的人也出現了,若是如此,那離隱神元現世也不遠了,留著那位冥帝,只能是拖延時間,放出去,他比那隻狐狸,更有用。」
「是。」
應完后,千浦帆一使法術,便瞬間消失不見了。
……
那是極其煎熬的地方。
四周是熊熊烈火,從火中還生出了被火烤到猩紅的鐵索,而那鐵索,捆綁著一個人。
是一個有一膚色勝雪,面容美過眾多女子的男人。
看他的模樣,他本該是坐在世界最美的地方,笑談雪月風花才對,如今卻不僅被那炙熱到能融化血骨的鐵索牢牢綁著,他兩隻手腕,都被劃開了一個口子,血就算被人計算過一般,一滴一滴,均勻的滴在了他的腳邊。
他上半身上衣物已經被撕毀,之前那白皙而精瘦的上身也不復之前的漂亮,布滿了一道道恐怖而讓人心疼的,血淋淋的長疤,只留下了下半身的紫色華袍。
甚至旁邊的烈火,還有火苗時不時的竄進他身上的傷口裡,每每這般時,他的臉上都會顯露出痛苦。
他的眼睛還被蒙著,看不到自己身處什麼地方。
他狼狽的,如待宰的羔羊,也就是這時,烈火之外,傳來了一道冷厲的聲線:「怎麼,你的神力已經被我尊上全廢,還不肯說出隱神元的下落?」
他還未答,那聲音就嘲諷道:「萬萬年前,誰人都知你登彥,是十八祖巫最無用,需要玄冥等人護著的猶如女子一般的男祖巫,不料還算低估了你,很能挺么!三昧真火都不能讓你說出實話!」
而聽了那樣的話,他縱然再虛弱,卻冷冷笑了幾聲,道:「若是本尊,能被爾等雜碎看穿,還有何顏面,接手我玄冥兄長的冥界,成為冥帝!」
「而這三昧真火,比起我祝融哥哥的心火,算個什麼!」
「成了階下囚還在頂嘴!」話音落下,是一道冰涼刺骨的力量,狠狠抽在了他的身上,痛到了骨子裡。
那種痛有些難以招架,可他愣是咬住了下唇,沒有痛呻出聲。
「著實沒想到,以人間時間來算,折磨你已有一年有餘,你竟然還能承受得住這滅神鞭!」
什麼,已經一年了?
等緩過那些疼痛后,他呲了呲牙,接著就感覺到一股熱流從口中溢出,該是又被打的出了血。
隨後,哪怕他如今被折磨的遍體鱗傷,可還是會以往那目中無人的語氣說道:「本尊乃倚天地誕生之祖巫,區區一滅神鞭,能奈我何!」
「登彥!」火光之外的人似乎是生了氣,「我們尊上發了話,不想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了!」
「你與你的兄弟們,都太過陰險狡詐,真是沒想到,在我尊上出手前,你與那隻白狐狸竟然定了生死婚,我們折磨那隻狐狸不成,只能如你的意,放你的心上人離開!」
「而如今,你的好日子也要來了,我們也要放你走了!」
「呵。」登彥只是又冷笑了一聲。
之後,火光沒了聲音,而下一秒,千浦帆突然站在了登彥面前,他一抬手,登彥臉上的蒙著眼睛的黑布掉落,飛進火海里瞬間成了灰。
當刺眼的火光突然襲來,登彥只是把眼睛閉的更緊,等他緩了很久,到眼睛適應了,才慢慢睜開了一條縫,可是在他還未看清面前有什麼時,千浦帆突然抬起了手,手裡還拿著一把短刀,朝著登彥的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了下去。
「呃——」緊接著就是登彥的呻吟聲。
再看過去,他才要睜開的眼又緊緊閉著,只是……他的眼睛開始流出了血,一下子就把他整張臉,染的猩紅!
他的手被捆著,他不能靠手去遮一遮眼睛,許是那突來的傷太疼,他的肩膀抖的厲害!
「冥帝大人。」突然千浦帆冷冷的嘲弄了一聲,「您一雙慧眼,能做千面面具,迷惑人的心與神,我們尊上,怎麼可能留下你這雙眼睛!」
「呵。」登彥喘著粗氣,又是冷笑一聲,似乎剛才因為疼呻吟出聲的人不是他一般,接著他又說:「即便本尊沒了這雙眼,就做不出面具了?」
可回答他的,不是言語,而是千浦帆又用手裡那把刀,在他的手腕和手肘狠狠的割了下去,頓時,血流如水柱般噴涌!
「啊——」到底是太疼,登彥還是難以忍受的慘呻出了聲音。
但這樣卻還沒完,隨後千浦帆從衣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瓷瓶,打開后,裡面爬出了兩隻金黃色的小蟲子,蟲子先是爬到了他的手上,然後被他送到了登彥兩隻手的手腕處!
立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那兩隻蟲吐出了絲,然後進去了登彥的傷口,再之後,蟲子吐出的絲就如線一般,把他的傷口又縫住了!
察覺到身體的異樣,登彥聲音終於是帶上了怒氣:「你對我做了什麼!」
「以金蠶蠱,完全破壞你的神脈,你的神力徹徹底底的被廢盡,你還指望能去做你的假面?」
這樣的話讓登彥愣怔了許久,等他接受了自己身體又摧殘的事實后,他還是不著調的反諷了一句:「饒是你那個長的也為陰柔,卻不如我的尊上,懼怕我祖巫們,才會如個尖酸女人一般,這般折磨本尊,罷了……女子之態,大丈夫當然要受!」
這話聽的千浦帆怒火三丈,他是在嘲笑他的尊上像個女人一樣!
驀地,千浦帆渾身發出冷冷的氣場,他往前邁了一步,直接抬手扼住了登彥的脖子,「你這張嘴裡說出的話,太臟耳朵了,也不能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