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靈

  隨後,她放慢了語速:

  「以前,覺得自己能和別人好好交流,成為一個正常人,就是幸福。現在……我只想活出自己的價值,學東西,孝順報答父母的養育恩,其他的……等這些做到了再說。」


  言外之意,結婚生子,或者遇到什麼愛情,對她來說,還不叫事兒呢。


  這話,說的很妙,直接把澈和花見辭都拒絕了。


  這話聽在心裡有些難受,但越是這樣,他才會覺得懷裡的女人,是他怎麼都捨不得放手的人。


  穆甄雖然說對上輩子完全不感興趣,可他覺得,她不是沒想過。


  她反而是因為想了很多,但是又了解不到前世,所以覺得無所謂了。


  可在白月聽了這些回答,她心中不知該替嫂嫂欣慰,還是該替澈默哀。


  明明和鬼打交道的人,都已經是一隻腳踏進異世了,可她的想法,比普通人還普通。


  有的一輩子看不見一次鬼的人,都還會幻想自己上輩子是什麼樣子,這輩子死了,下輩子又會活成誰。


  可穆甄,現實的可怕。


  甚至從她的話里不難聽出,她或許總會想辦法,和澈哥哥解了這個生死婚的。


  因她把自己看成了一個很平凡的人,那她想過的……一定是很平凡的人生。


  此時此刻,她覺得,有些話,需要問問澈了。


  但之後她卻沒了機會,因她到了一家酒店外。


  澈和穆甄也看到了外面那偌大的建築物。


  之前說了那麼多,穆甄都忽略了,自己是從浴缸里不小心使出了空間術過來的啊,她是不是該回去了?


  只是,垂眸看澈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幫她拉著衣服,她坐在他懷裡和他那麼親密的樣子,這讓她心懷意亂的,能集中精神再一次使出空間術嗎?

  郊區更靠近大海,晚上吹起海風來會很冷,白月附身了坤霓,便也能感覺得到溫度,她出門穿的不少,剛才蓋在穆甄的衣服,就是一件風衣。


  於此,她又把腳上一腳蹬的布鞋脫下來放到了副駕駛那兒,說:「嫂子,這衣服有拉鏈,您先穿身上將就一下,我穿了襪子,你先踩著這鞋,咱們去開個房間。」


  穆甄此刻有些扭捏,「我……我其實,之前正在洗澡……我現在……」說到這裡,她看一眼澈,「我得回去了。」


  「回去?」澈反問一聲,表情雖淡然,但語氣里卻滿含壓迫,「話還沒說就要走?」


  穆甄皺起了眉,她剛準備回答,突然身體打了個寒顫,然後就是一秒的功夫,本來抱著她的澈突然消失了,但又在白月親眼目睹下,看到他的這一縷淡魂,融進了穆甄的體內。


  繼而,穆甄那藏有猶豫的眼睛變的銳利,她拿起身上的衣服,自然而然的穿在身上,在她拉拉鏈時,也一道開了口:「白月,我們下車吧,開兩間房。」


  知道現在是澈在說話,白月忙把車開去了停車場,和她一起下了車。


  往酒店走著的時候,白月尋思著拿坤霓的身份開不合適,萬一被酒店工作人員泄露出去,那不是給坤霓惹麻煩吧,她附身人家,還是要對人家的生活付些責任才行。


  可嫂嫂也沒帶身份證,想了想,剛走到酒店大廳門口,白月眼睛泛紅幽幽紅光,直接迷惑了酒店的值班人,並遮住了攝像頭。


  看她這麼做,澈便知道,這是狐族最基礎的妖術——媚術。


  然後她沖澈嘻嘻一笑,自己跑到後台亂操作一通,開了兩個房間找到房卡,然後從坤霓的錢包里拿出幾百的現金壓在電腦鍵盤下,便和澈一同上去了。


  找到房間后,她給了澈一張房卡,便沒再管了。


  開了門進去,反鎖,又往不遠處的大床上走了幾步,澈才從穆甄身上出來。


  但穆甄自己的意識回來后,她看到自己突然從車裡到了酒店房間后,驚恐的扭過了頭,便看到澈懶懶的靠在牆上,眯著眼睛用一種蔑然的樣子看著她。


  「我怎麼會在這裡!」


  在她開了口后,澈雙手抄袋,瞬身到了她面前。


  穆甄不算矮,個頭也就是一米六七左右的樣子,但澈個子算高,超了一米八五,足足比穆甄高出了一個頭,他此時微微弓著背,穆甄抬著頭,他的唇剛好直線對著她的檀口。


  這裡就是個快捷酒店,房間有點小,在澈這麼逼近后,穆甄覺得自己都忘了呼吸了。


  澈看著她的眸,沉著的嗓音曖昧明顯:「深更半夜,你做妻子的,不陪我一起睡,你想去哪兒?」


  他往前逼,她就往後退,雖然她又開始心猿意馬起來,但還是倔著脾氣回答:「妻子?別搞錯了,我是活人,我還和活人領了結婚證呢,不算你的妻子!」


  她這麼犟,讓澈喊了眸,他沒有直接接話,而是伸出一隻手,不等穆甄反應,拽著她胸口的拉鏈,便給她拉了下來。


  接而他才說:「穆甄,要不要現在你這衣不蔽體的模樣,被你的活人丈夫看看?」


  穆甄的臉又一次紅了個透透的,她抬起雙手拽著衣服,此刻她也無路可退,一屁股跌坐在了床上。


  而澈也在這時,將手按在了她的肩上,「貞兒,你說,今夜你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我身邊?」


  在他這麼問了之後,他的心裡,其實是有些開心的。


  他從穆甄面前消失了還沒半個小時,她就出現了。


  插上房卡,酒店直接亮起的是昏黃的光,在這樣帶著暖意的燈光下看澈的那張臉,穆甄喉骨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下。


  老實說,若是按她的審美,她還是喜歡澈這樣的男人。


  他吊稍的斜長眼睛有些深邃,高挺的筆,不論是鼻頭、鼻翼還是鼻樑,都長的恰到好處,嘴不大,上唇很薄,下唇稍有飽滿,這樣的五官,搭配他線條柔和的下頜線,真的很好看。


  精緻而乾淨,完全符合他的名字。


  但是……


  當五官和臉型混在一起看的話,又鬼斧神工一般的,很剛毅,沒有一點陰柔之相。


  這,大概就是俊逸男子的典型吧。


  這張臉,在去年清明節看過後,時隔一年再一次看到,還是迷惑了她。


  看澈一直在看她,她內心有了淡淡的羞澀,然後答非所問的開了口:「澈,你的身體呢?」


  「埋了。」他答。


  「明明你能以靈魂出現,為什麼……當初要用身體呢?」她又問。


  但這個問題,澈卻回答的任性:「無可奉告。」


  他這冷冰冰的答覆,一下子就澆滅了她心裡的那點迷離,看他身上穿了一身很好看,很高檔的現代裝,長發也不見了,還是那麼的清逸脫俗,她也能確定了,他沒什麼事。


  吐了口氣,想到花見辭,再想想和他做的約定,她覺得自己該走了。


  今天她一提澈,花見辭就生氣,他要是知道了她偷偷用了法術還見到了澈,怕會更生氣,萬一他用這一次她和澈的見面,說約定破裂,要對付澈怎麼辦?

  思及此,她抬起手拿掉肩膀上澈的手,站起了身,並道:「該問的話,我問完了,看到你沒什麼事,我得走了。」


  這時,澈不難聽出,她難不成過來,就是想看看他有沒有事。


  這讓他覺得心裡又暖烘烘的,但是她竟然又要走,他便又有些慌。


  「不準!」他用極其霸道的聲音對她就像下了命令。


  穆甄一愣,「不行,我必須得走,趁他估計還沒發現。」


  再聽這話,澈便有些不懂了,「你害怕他?」


  穆甄白了澈一眼,「我怕他什麼,我是怕……」


  說到這裡,看澈帶著不悅的臉,她不想說了。


  「總之,我得走了,我看你靈魂薄的過分,你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我回去幫你燒香祭祀,給你養養魂。」


  這時候澈算是徹底明白了些什麼。


  他直接把兩隻手都按在了穆甄肩上,「你是怕他來找我麻煩?貞兒,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在保護我?」


  這話,澈問的很急切,甚至連他此刻的眼睛,都閃爍著淡淡的光。


  看心思被他拆穿了,穆甄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垂下了頭,嘴硬的還是沒有回答,而是解釋了之前:

  「那次,我帶回來的相機,我不知道會爆炸,後來我問過了,是花見辭的守房丫頭維護她主子,做的手腳。」


  那麼,澈能不能認為,從那一次開始,貞兒覺得他受傷了,去了花家和那些人談過什麼,所以這段時間她雖然沒和他見面,但心裡也一直在擔心他。


  想到這裡,他的唇角忍不住的勾了起來,「所以……你一直在想著我,是不是?」


  穆甄嘆了口氣,可心裡卻在懊惱,澈說的這麼直接,難道就看不出她有些害羞嗎!

  可是,澈沒有等到她去回答,就猛然俯下身子,用自己那薄涼的唇吻住了她的小口。


  穆甄先是一怔,可立馬,她便感覺到,這不是單純的接吻,她體內有什麼東西在往澈身上渡著,而她在很直觀的感受下,覺得一下子就沒了力氣,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後倒了下去。


  澈彷彿是預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便提前摟住了她的背,把她輕輕放在了床上,他壓在了她的身上。


  這個時候,穆甄看到澈的靈魂似乎有了點厚重感時,她才反應了過來,澈是在吸她精氣!

  可她已經來不及反抗,也沒力氣反抗了。


  可是,澈怎麼會突然吸她精氣呢?


  難不成花見辭說的都是真的,澈和她結了生死婚,只是因為她有助於他的修行?要是這樣的話,那她這麼擔心他,是不是太傻了?


  過了會兒后,澈似乎是吸夠了,他放開了穆甄,正要說話,卻看到了穆甄紅了眼,眼尾有了眼淚。


  他怔了怔,穆甄開了口:「你為什麼,要吸我精氣?」


  穆甄不知為何,她明明並未被人欺騙過,可她生平卻最討厭欺騙,她的確是流淚了,卻是因為生氣,她必須要澈親口告訴她所有的事才行,不然她心裡怎麼都不會舒服。


  「抱歉。」澈應道,然後他垂下了頭,頓了頓,才用很小的聲音說:「你不穿一件衣服過來,你讓我看到你這麼好看的樣子,你告訴我,我敢讓你回去?」


  穆甄一愣。


  屆時,澈抬起了頭,他眯起的眼睛里含著微微羞澀,「我怕你走,只能出此下策,這樣……就算他找來,也和你無關。全是本尊想念愛妻,把你捉來的。」


  話畢,他趟在穆甄身邊,環住她的身體,一臉惡趣味的又說:「來,貞兒,你走一個。」


  「……」


  穆甄一下子那滑下的眼淚就凝固了。


  這貨吸她精氣就是為了這個?

  還別說,一下子差不多被他吸了一多半精氣,她別說走了,腦袋有些昏,渾身無力,估計坐起來都費力。


  可隨後她心裡卻有了些輕鬆,總之……他不是為了吸精氣而吸精氣的。


  他話是這麼說,就看他似乎風一吹就能散去的魂,她還是不放心,便問:「花見辭身邊的人,可能會因為這個,盯上你的。」


  「不要緊,我自有辦法。」


  他如此回答,想來應該是有辦法的。


  然後她就沒多問了,而是問了正經的:「澈,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非要和我結生死婚才行?」


  澈許是想到她還對這個好奇,他沒有一點驚訝,而是用他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眸凝視著她,裡面的深度,宛如深藍的夜,看不到盡頭。


  她被他這一種眼神,看的身體有些酥麻。


  須臾,她突然感覺到胳膊被澈抬起,他拽掉了她手臂上袖子,又把衣服從她身下拽出,扔去了一邊。


  再然後,他拉著她的胳膊,把她的身子側過去,她背對著他,被他抱在了懷裡,她感覺不到他的吐息,但卻明顯感覺到他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脖子根。


  他抱她那麼緊,她的心跳的越來越快,在她不知澈想做什麼的時候,一道沉鬱滿含深情的涼涼嗓音,縈繞在她耳畔,輕聲說:


  「貞兒,現在的人說,百年修得共枕眠,你知你和我要發生多少事情,才能修來這生死婚么?」


  「什……什麼意思……」


  「不可說,一說就破。」他這話,就如說給自己聽一般,於此,他抱著她前面的手不安分了起來,「但……我不想失去你。」


  穆甄在聽到這樣的話后,心猛的顫動。


  忽而,澈抬了抬身子,扳過她的頭,又一次吻住了她的唇,這次他沒吸她精氣,可她亦沒力氣反抗,只能任憑他胡亂放肆。


  可她不懂的是……


  澈就像對她的身體超級了解一般,他遊走在她身上的大手,並不是毫無目的,而是一觸,就是一個讓她渾身如同躥出電流的敏感點。


  讓她欲罷不能,毫無招架之力。


  穆甄眯起了眸,呼吸在短短時間就急促起來,她不知是自己太過敏感,還是人到了年紀,對這樣的事很渴切,她身體的異樣突然就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


  她費力的伸出兩隻手,也摟住了澈。


  就在她回應了一秒后,澈身上那些衣服,突然就消失了,露出了穆甄記憶里,那健碩漂亮,皮膚光冷的身體。


  這樣的場景,直接刺激了她,她忍不住哼一聲,躬起了腿,往他身上靠去。


  她表現的有些渴切,澈迷醉般的聲音壓的極低又說了句話:「這麼急……是不是很想我?」


  情迷之下,穆甄一伸脖子,就嗔出了聲:「嗯。」


  「馬上,馬上……」他的語氣就像在哄著她一樣,然後把她直接翻了個身,面對面欺身而上。


  「啊——」她終是沒忍住他的熱忱。


  澈的手握住了她尖翹的下巴,手指劃過她的下嘴唇,「貞兒……」他突然很迷離的喚了她一聲。


  「嗯……」她迷迷糊糊的答。


  「這樣,好不好?」


  她簡直要被她折磨瘋了,只能順著他答:「好……很好……」


  「我也覺得。」他語氣里滿是調戲,「你看你,被我擁著,多可愛……」


  「別……別說……很……很害羞……」


  「害羞?」他語氣帶著笑,「不羞,貞兒你要銘記,本尊……是護著你的人,和本尊在一起,你必須在我背後,在我身下,在我懷裡,嗯?」


  「嗯……」


  她被他的動作折磨的毫無反抗之力,可這樣帶著顫抖帶著喘氣的聲音,在他聽來甚覺美妙,他用很大的力氣疼愛著她,雙臂把她箍的越來越緊,就像怕她這樣也能跑掉一樣。


  「貞兒,記住,本尊是你第一個男人,亦是最後一個,是唯一一個。」


  在房間內看了會子電視的花見辭覺得穆甄這澡洗的有點時間,便前去敲了敲門,可一陣子后,都沒人應。


  他慌了神,以為穆甄可能是泡的低血糖了,直接破門而入,可在他看到浴室里空無一人時,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穆甄被澈翻弄的神魂顛倒,而身體因缺了精氣意識越來越薄弱的時候,她的腦海里,突然浮現了一個男人的背影。


  他穿著寬大的白色華袍,有一頭扎的很好看的銀白色長發。


  他乘一葉扁舟,搖曳在與天難以分辨的大海上,而她不知是站在何地,就一直看著他的背影。


  直到他轉過身子,對她露出了笑容。


  那一瞬間,她看清了他的面容。


  接著,他喚她:「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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