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女人一定要掌握

  戀愛中的主導權

  T檯燈光閃爍，璨如星耀。


  佩戴著我們設計部新品首飾的模特裊娜多姿，更加奪目。這是克拉公司這個季度的新品發布會，因為「星」的入選，我有幸以設計師的身份坐在台下。


  我無意識地摸了脖子上的蝴蝶吊墜，雷奕明還沒來！他不願來見證我的夢想第一站——蝶變！

  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難受！


  這時，林子良突然跑上舞台，道要宣布這季度新品設計的主設計師。


  我滿懷期待地看著他，蕭亮在台下握緊了我的手。


  林子良略微停頓了一下，隨即又道：「我們本期主設計師是——劉思源！」


  怎麼會這樣？我如遇晴天霹靂，怔在當場。我訥訥地看著思源走上T台，朝台下得體致意，她的目光掠過我，但很快閃避開。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的作品會被她剽竊？


  蕭亮也是震驚異常，他強忍著怒氣，低聲提醒我眾多客戶在旁，待會兒再秋後算賬。


  會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林子良帶頭為思源鼓掌，邊挑釁地看了蕭亮一眼。蕭亮冰冷地回視著他：「跟我出來！」


  展出結束后，我看到林子良臉頰有鮮紅的手掌印——應該是蕭亮揍的。可蕭亮為難地看著我，低聲道：「對不起，如果我當場拆穿了林子良，客戶會質疑我們公司的管理與作風，大局為重。」


  從沒有見到這麼無奈難過的蕭亮，無奈到讓我心疼，讓我想忘記一切的委屈。可是那是我日以繼夜的辛苦與努力，也是我和蕭亮愛情的第一個見證，怎麼可以我連署名權都沒有，就那麼輕而易舉否定掉我的付出呢？

  蕭亮沉默地側開了臉，拒絕了我的要求。


  我難以置信，為什麼？

  「公司的利益為上。消息已經發布了，客戶只要好的設計方案，他們不會關心設計師是劉思源還是你。可是如果克拉公司推翻剛剛發布的消息，出爾反爾，反而會影響企業的誠信。」


  「用不誠信來維護誠信……我，我理解不了！」我詫異地後退了兩步，這是之前為我抱不平的蕭亮嗎？為什麼他現在也是如此現實殘忍？


  他愧疚地拉住我：「對不起。不管你能不能理解，商場就是這樣。這也是我為什麼希望你離開克拉公司的原因。」


  我難過地低下頭，我的單純天真是職場最大的累贅，可為什麼一定要有那些爾虞我詐，為什麼……蕭亮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我氣憤又委屈地跑開。蕭亮並沒有上來拉住我。


  我按下了雷奕明的電話，每當我最無助的時候，只有雷奕明才是我最溫暖的慰藉！可電話一遍又一遍響起了冰冷的回應：「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看，連老天也不憐憫我的難過！


  我喃喃倚在街邊，失神地望著來去匆匆的人流。


  後來，思源私底下說自己聽到名字后也莫名其妙，她不知道林副總為什麼會報出劉思源的名字。可為了不讓現場大亂，她只能選擇上台。


  我平靜地道：「我沒怪你。」


  驕傲好強的思源應該不會做出這些事情，一切絕對是林子良的陰謀詭計。


  雷奕明哪兒去了？

  我焦慮不安地想著，後來試探性地打了一個電話給高雯。高雯道，晚上停電了，她把雷奕明叫來修電燈了，現在他已經入睡了。


  入睡了？不是他們發生了什麼吧？


  高雯流溢著小女孩的甜蜜與嬌怯，似乎十分享受這份難得的時光。我失落地放下電話，以前雷奕明總會在我最難過的時候，趕到我身邊陪我，而現在，他似乎已經成了高雯的專屬。


  但我不應該感到高興嗎？高雯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慢慢地走出低谷，重新揚起了生活的信心，而雷奕明對她也那麼好，他們必須得到幸福！而絕對不能如我米朵，追求著一份經不起考驗的感情！

  蕭亮的隱忍的無奈與憤怒在我心中劃過一道陰霾！

  米朵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雷奕明徹夜未歸。


  第二天門鈴響起，我歡呼著撲過去開門。其實我也徹夜未睡，蜷在床上哭了一整晚！蕭亮撥打了好幾個電話，我猶豫了一陣，選擇了關機。


  我們不應該在一起，世界觀相差太多，隨時有爆發矛盾的可能！

  開門一看，沒想到竟然是蕭亮！


  「你回去吧，蕭總，我的存在，對你來說一直都是一個麻煩。只是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一直在逃避這個事實。可逃避是沒用的，要解決問題只有面對問題。經過昨天的事情，謝謝你讓我認清事實，所以，你再也不用來找我了。」


  我語無倫次，壓抑著極端的痛苦。這份感情來之不易，我跌跌撞撞等到了蕭亮，而今在一起不到一個月，卻要親手了斷它！


  對不起，蕭亮！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萬萬想不到我會主動提分手：「我希望你辭職，這樣我們就能好好在一起，這些困難和壓力也就沒有了，而你，也不必面對那些鉤心鬥角了！相信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我含淚說：「你曾說你討厭別人用『為你好』三個字，來解釋一切的獨斷專橫。這句話還給你！明天我就會去辦辭職手續的。」


  辦完手續，我們的一切也就結束了。


  蕭亮無言以對，放開了我的手。


  我倚在門口，目送著他開車、遠離，駛出我的視線！


  心好疼，我快撐不住了。我癱軟下去，在這千鈞一刻的時候，雷奕明著急地從樹旁衝出來，抱住我：「胖子，胖子，你怎麼了？」


  在我待在家裡靜養的下午，玩得還不錯的同事突然告訴我說上午珠寶設計雜誌的記者來採訪我，但被蕭亮趕了出去。蕭亮仍不解氣，要求林子良辭掉思源。林子良把思源叫進了辦公室，安撫了一會兒，思源情緒才平定下來。


  我決意忘掉蕭亮，什麼林子良、劉思源、克拉公司，讓這一切見鬼去吧！

  我心不在焉嚼了幾口飯，食之無味，於是躺在沙發上對著天花板發獃。雷奕明想方設法安慰我，問我有沒有什麼改善心情的好方法，我猶豫半晌，道：「去拆掉我手機吧！如果可以，幫我把蕭亮送的人偶藏起來！」


  「明白，躲著蕭亮是吧？手機我給你拆，人偶我們直奔東方明珠電視台最高處，把他扔下來保准碎成人渣……讓那姓蕭的隨風而逝！」他風風火火就去卧室找鎚子。


  好殘暴的方式，為什麼雷奕明搞破壞這麼積極？！

  我思忖半晌，不行，手機跟紀念品都是身外之物，要忘記這一切，得從源頭抓起！


  嗯，吃火鍋唱歌兜風比較適合我米朵的風格，Go Go Go！我阻止了雷奕明的暴力行徑，拉他出了門。


  風和日麗，陽光毫不吝嗇地灑遍每一寸土地，失戀的心情也忍不住隨之明媚。


  「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蝴蝶兒忙呀蜜蜂也忙，小鳥兒忙著白雲也忙，啦啦啦啦……」


  明明風光這麼好，為什麼我卻想哭？！


  熟悉的風景，腦海似乎閃過蕭亮那天對我的微笑，溫柔得就如今晨的暖陽！


  這是蕭亮帶著我曾經來過的地方。


  我抱住雷奕明失聲痛哭。


  「哎，胖子，你別哭啊。」


  「不許跟我叫胖子，不許說話！你就裝成蕭亮不好嗎？讓我再靠靠你！」


  雷奕明沉默了，定定地看著我，為我拭去眼淚，溫柔道：「如果我是他，一定不忍心你為我流這麼多眼淚。」


  高雯算是驗證了老祖宗留下的古諺，「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Jason偷偷變賣了她的房產，那新房東找上門來，她無可奈何，又找上了雷奕明。雷奕明勸她賣掉房子，可她堅持著明星最後的一絲尊嚴，不肯變賣！雷奕明又打起了她衣櫃里名牌衣服與首飾的主意，高雯哭喪著臉，堅決不肯妥協，可想到自己很快就要露宿街頭，於是只能乖乖地讓雷奕明拍照傳上了二手拍賣網。


  高雯氣呼呼地說：「你知道嗎？他用手機給我隨便一拍，並且我的臉都沒拍出來，並且你知道他的標題是什麼嗎？『高雯二手名牌禮服，買衣服贈上門參觀明星豪宅一日游』。」


  「這房子這麼貴，閑著也是閑著。你不是說裡頭有你多年的回憶嗎？等回頭顧客來了，你跟他們聊聊你的明星史，讓大家也長點兒教訓。」


  ……


  他們這梁子怕是結下了！

  不過，高雯對雷奕明的確較之以往大有不同呢！

  在雷奕明幫高雯拍衣服的時候，我在他房間氣喘吁吁地找我手機。昨天他偷偷藏起了我的手機，我在家中四處翻找，把所有的東西扔了個底朝天。最後，整個家裡都變得如同垃圾場。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躲著地上東西，一步步走向雷奕明的卧室。


  我就不信把你的老巢給翻過來還找不到！


  找啊找，在我快絕望的時候看到對面柜子上的熊熊，我疑惑地一扯它，嘭，手機一把跌在我懷裡。


  歐耶！我心急火燎地打開手機，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來電與簡訊！

  我怔怔地捧著手機五味雜陳。


  蕭亮，他並不打算挽回這段感情了嗎？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一個巨大的危機被林子良與思源設下了爆炸密碼，隨時可能在我的世界里轟然爆炸。


  在林子良的授意下，人事部沒有批准我的辭呈。


  按照他的說法，我是他手上的一張王牌，在未對蕭亮造成毀滅性的摧毀前，他不會輕易放棄。


  我掛掉手機，得意地開心了一天的生活。


  我不能隨隨便便放棄掉克拉公司的夢想，雖然現在迷迷濛蒙，看不到盡頭。可我相信遲早有天，我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這方堅持，不僅是蕭亮，也為曾經的米美麗。


  雷奕明被我吵醒，以為我又出了什麼問題。


  我告訴他我的決定，他哭喪著臉，問我為什麼要死皮賴臉，繼續在克拉公司受盡委屈。我想了想，給他一個非常接地氣的答案，沒工作哪有飯吃？！


  他瘋子一般地拉住我。走，不就是工作嘛，我現在就和你去找！


  結果這貨讓我給高雯去推銷衣服。


  他向高雯道，在別墅附近看我失魂落魄地找工作，於是主動推介我給她賣衣服。


  高雯一聽，臉色一驚：「辭職？你為什麼要離開克拉公司？蕭亮批准了嗎？」我還沒來得及說，雷奕明就低低朝著她吼道：「你每一次都要在我的面前提他的名字嗎？能不能考慮考慮我的感覺，不要再叨叨他了行嗎？！」


  陷入愛戀中的女人果然是傻的，高雯不怒反喜，甜蜜地笑：「看來你是真妒忌啊，人家米朵在呢，給點面子行不行？」


  雷奕明霸道說：「那你答應我，以後不準再提他的名字。」


  我喜憂參半，為什麼蕭亮那個木頭最近都沒聯繫我呢？

  高雯家的客廳被布置成了服裝店，附近一些鄰居熱鬧地在選購，我充分發揮著精湛的口才，聲情並茂地說服顧客。


  「要你的愛人愛你，首先你得愛自己。這些都是娛樂圈最美麗的高雯的戰袍，為什麼她會吸引那麼多男人……」有雷奕明的配合，推銷效果十分顯著，眾人紛紛搶購自己中意的款式。這時候，兩個小女生追問雷奕明的聯繫方式，高雯神秘地朝她們一笑，然後向前輕輕擁抱了一下雷奕明。


  雷奕明顯然有些愣住了。高雯鬆開他，微笑地幫忙顧客挑選衣服去了。


  我嘿嘿地笑著，對著雷奕明擺出一個「Fighting」的手勢，無聲地說：「加油！」


  他悶悶地看了我一眼。


  「9100，9200，9300……哇，這次我們發財了！」我心滿意足地數著錢。高雯嗤笑，問了我與蕭亮的事情，我不想瞞著我最好的朋友，於是原原本本和她講清楚了分手的來龍去脈。她道要幫我約蕭亮見面，但她本人就不便出面了，免得某人吃醋。


  哦，說的是老雷那個醋罐子啊！

  「你和雷醫生現在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我看你們挺默契的，感覺他特別喜歡你！」


  高雯掩飾甜蜜的情緒，說：「你跟他又不熟，你怎麼看出他是真心的？」


  「這還用看嗎？就憑雷醫生那氣質、那條件，還有他的外表，跟你差多遠啊，可他還是敢來追你，這不是真愛是什麼？」


  雷奕明不好意思，為了套出高雯對你的感情，我先損你一番。


  高雯不高興地看了我一眼：「他也沒你說得那麼差吧？我覺得他挺好的，又帥又有安全感，哪兒差了？」


  答案揭曉，高雯春心暗許啦。我賤賤地笑著：「喲，現在就護上了？」


  「討厭，不許取笑我！」


  看著高雯快樂的模樣，我心頭閃過一絲不祥感，如果有天他知道我和雷奕明是死黨，她會不會對我們很失望啊？

  快樂的星期五。


  在休假幾天之後，我滿血復活地回到了克拉公司。同事看到我有些愕然。


  我燦爛地笑：「嗨，大家早上好！」


  可能是經歷了新品發布的事情，大家反倒同情我，紛紛對我客氣微笑，原先緊張的氣氛略為緩和。


  前輩們都主動要我看設計稿，我特別意外，他們低聲對我道，雖然「星」系列作品署名思源，但他們依舊認可我的實力。


  我感動得連連致謝。


  這時，蕭亮突然經過了辦公室，四目相對片刻，我忙低下頭，哼，你不道歉，我才不主動問好呢。


  他冷冷看著我，道：「曠工幾天，沒有任何請假程序，寫份檢討書交給你的部門主管！」


  暴君！


  看著我的傻樣，他忍住笑，又語氣溫柔道：「中午上來和我一起吃飯。」


  這算是認錯嗎？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分兒上，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了！

  其實齊宇昨天找過我，他的一席話改變了我的決定。


  蕭亮這段時間狀態很差，前所未聞。


  「米朵，其實蕭總比任何人都在乎你的設計，他準備這場發布會就是為了你！看在蕭總為你做了這麼多的分兒上，難道你就不能重新回公司嗎？為了你，蕭總和林子良打了一架，他說最氣的是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保護你。蕭總對你的情意，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嗎？」


  我遲疑不決，內心天人交戰。


  我沒想到蕭亮竟然已為我和林子良撕破了臉皮，可這些他都沒告訴過我。否則，我怎麼會那樣誤會他呢？

  「以前，他一直都希望我放棄設計，讓我按照他的安排去生活。我一心想向他證明自己，讓他相信我也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實現夢想，所以才設計出了這份「星」系列。本來，我以為自己已經夠強大了，可以幫上他。可沒想到我現在是他最大的累贅，如果我回去后，他以後的立場只會更為難……」


  齊宇一怔，隨即道：「可是有你在，蕭總起碼會開心啊。人與人之間的依賴都是相互的，當你在依靠蕭總保護的時候，他也從你身上得到了力量。米朵，就算是為了他，你就重新回來吧！」


  不得不說，這個自告奮勇的說客功底太深厚，我動搖了。如果我的存在能給蕭亮一些力量的話，那我一定會回到克拉公司。


  受了「暴君」的指令，我心不甘情不願地向林子良遞上了我的曠工檢討書，他以為我想通了，願意與他統一戰線。


  我再次堅定地拒絕。


  你休想傷害他，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保護他。


  林子良氣極，臉色漸漸變得陰沉，最後不屑地道：「愚蠢。」


  我不願與他私下相處，正要離開，他忽然壞笑道：「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你隱姓埋名的，又在家裡藏著一個男人，這事兒蕭亮知道嗎？如果他知道了，那他是準備做大，還是做小啊？」


  無恥至極！我震驚地轉過身。


  「你還是趁早想想被揭穿的時候怎麼跟蕭亮解釋吧。」


  我霍地轉身離開，沒有忽略掉他臉上的懷疑。


  難道他知道了些什麼嗎？


  我利用午餐時間，火速趕回家。不能讓這個狐狸抓住我與雷奕明同居的把柄。雷奕明聽我說要趕他走，覺得難以置信，這畢竟是他的家，我之前為了躲避Tina而搬進來。可我對外公開時，一直死皮賴臉地說這兒的地盤屬於我米朵，所以這次為打消林子良的疑慮，只能委屈雷奕明搬走。我把他的衣物洗漱用品匆匆打包塞進行李箱，他蹦躂幾下又繼續認命了。


  哎，連我自己都覺得鳩佔鵲巢這種事情太沒道德了。


  可想到他要搬走，我悲從中來！老雷走了，勢單力薄的我怎麼面對職場那些牛鬼蛇神啊！

  米朵，你怎麼還是那麼軟弱啊！你能不能堅強一點，獨自來面對這些問題！


  雷奕明搖著我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很愛蕭亮，蕭亮現在遇到工作上的危機，別人用你來給蕭亮增加壓力，你不能讓他們得逞！你要照顧好自己，好好工作生活，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我止住了哭，淚眼模糊道：「真的嗎？」


  「嗯！米朵必勝！」


  小區的櫻花簌簌落下，雷奕明把我的行李放進後備箱，悶悶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


  我呸，又不是永別。


  雷奕明的車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失落地嘆氣。


  一個人還真的不習慣了……


  我沮喪地轉身，忽然發現蕭亮正從車裡走下，抓狂地問道：「你忘記和我的午飯約會了？」


  天，被林子良一威脅，我完全忘記了他早上約定的午餐。


  蕭亮突然認真道：「發布會的事，對不起。」


  想到齊宇那一番推心置腹的分析，我感動地回答：「我沒有體諒你的難處，我也對不起。」


  他靜靜地微笑。


  輕風頓起，花瓣紛紛灑落，飄飛如雨，呢喃如夢。


  這個美好的場景無數次出現在我的睡眠之中。


  突然我肚子咕咕大叫，好破壞氣氛！

  蕭亮一臉的呆萌，大概想不到我這個女人怎麼老是大煞風景。又是一陣咕咕聲，嗯，我判定，是眼前這個很酷很酷的蕭大總裁。


  蕭亮故作掩飾，不自在地指責我道：「我現在也很餓，女人，你怎麼照顧男朋友的？」


  撲哧，我沒忍住，笑了出來。今天蕭亮可真是刷新我對他的印象判斷，蠢萌……又那麼可愛。


  無邊的花瓣飄在我的臉上唇邊，我正要移走，蕭亮突然抓住我的手，慢慢湊近我的唇，輕輕吻在我嘴角的花瓣上。


  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調戲良家婦女？我腦子一片空白，可本能的意識卻讓我迫不及待地去迎合這個吻。


  蕭亮魅惑一般地在我耳邊輕輕呢喃：「花瓣能當飯吃嗎？」


  我害羞又幸福地點頭。


  如果花瓣有你的氣息，那我以它為食便已足夠。


  蕭亮笑，又低頭溫柔地吻向我，我踮起腳尖，迎上了他的吻……


  雷奕明搬走後好幾天，他也沒有聯繫我，我不放心，趁著休息日，於是偷偷約出了婦產科的護士曉敏。可曉敏反饋道，雷奕明昨天還在醫院休息，但白天就看不到他的蹤影了。


  雷奕明不是說隨便每天住上一個紅顏家裡，都夠住一個月嗎？他怎麼跑醫院休息了？


  曉敏看我關懷的神色，忙問我是不是對他有意思。我急急否認，雷奕明這個花心大蘿蔔，怎麼可能會喜歡我？我們是好「基友」呀。


  曉敏聽到我的回答，竊喜又羞澀。


  哎，雷奕明又在人家小姑娘心裡種下情根了！

  「可是他有喜歡的人了，就是那個什麼胖子，本來我也覺得那個胖子沒什麼，可雷醫生身邊就只有她一個女人，而且對她跟所有女人都不一樣。每次那個胖子來見他，雷醫生都笑得特別開心。」


  我慌亂地逃離了，囑咐曉敏不能泄露我來醫院找他的消息。


  正回公司上班，雷奕明突然打電話通知我，他已經出去看房了，並且房型不錯，價格適中。我驚喜地支持道：「那太好了！你要是不夠錢租，我可以給你點！周日我過去給你打掃打掃！」


  雷奕明也樂悠著掛斷了電話。


  這傢伙，不會為免我擔心，故意把他看到的那些房子誇得天花亂墜吧？


  新品設計項目會。


  雷奕明不停打電話彙報看房情況，我看會議桌主位之上的蕭亮，忙掐斷了電話，坐在最遠的位置。


  蕭亮看了我一眼，狀似隨意吩咐我倒茶。我扯了扯嘴角，把水杯放在他面前。他翻看著文件，並不怎麼搭理我，但指了指齊宇旁邊的位置，令我入座。


  我賠笑道：「我還是比較習慣那邊的位置……」欲輕輕溜回原座，蕭亮一言不發地盯著我，其他同事也紛紛好奇地看著我，我無奈，只好在他旁邊坐下來。


  這時，林子良與思源兩人依次而入，林子良還是那種毒蛇一般的神情，我不安地低下了頭。


  這次會議主要是對這季度新品發布做銷售總結，我的「星」系列是銷售量最高的產品。這時，手機又嗚嗚響起，我掐斷電話，繼續裝得正襟危坐。蕭亮不滿地看了我一眼，但忍耐下來。這時，雷奕明又撥電話過來，我被打敗了，偷偷地走到一旁，小聲道：「雷奕明，你找房子的事你自己定好就可以了，不用老是跟我報告，我開會呢！」


  蕭亮忍無可忍，悄悄地走到我身後，不動聲色地奪過我手機，掛掉。


  我愕然回頭，頓時愣住。他像沒事人一樣，掃視了全場，道：「繼續吧。」


  壞蛋雷奕明，這麼不依不饒打我電話做什麼？

  還有蕭亮，沒事幹嗎那麼親昵地拿走我手機！

  果然，散會後才走出會議室，同事就曖昧地追問我和他之間的關係。


  我正欲解釋，一旁走出的思源冷漠地瞥了她們一眼，也好，八卦黨做猢猻散，可我被這樣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正要離開，林子良突然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秀恩愛，你們該不會是想公布關係吧？」


  「您在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不過以蕭總這種天之驕子的身份，可不能屈尊跟一個小職員在一起。萬一被人給傳出去，那可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放啊？」


  我忍無可忍，再也無法禮貌以對，冷冷道：「蕭總想跟誰在一起，應該不勞您來擔心吧？」


  他不怒反笑：「當然，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像蕭總那種男人，你跟他談談也就算了，千萬別夢想著嫁入豪門。畢竟，在蕭家的門檻上絆倒的女人已經不少了，沒必要再多加你一個。」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緒複雜。


  這時，前台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思源的男朋友朱向南怒氣沖沖闖了進來。思源很是難堪，顧忌地瞟了一眼周圍，把他帶上了天台。


  鬧矛盾了嗎？

  朱向南與思源一起來上海發展尋夢，對她呵護備至，怎麼看也不像會鬧到公司來的人啊！

  同事議論紛紛，一副事後諸葛亮的模樣。


  「思源之前老是炫耀他男朋友多有錢，但真正有錢人會在茶餐廳打工，偷了顧客的包給思源用嗎？」


  「當初我就覺得劉思源和這男的處不長，果然，現在分了。」


  路經的林子良臉色一頓，提步離開了。


  不久后，朱向南傷心地離開了公司，而思源氣憤又失望地坐回座位上，她中指上的戒指已被摘下了。


  雷奕明最終在高雯家住了下來，我放下心來，可愧疚感卻沒有隨之消弭。我抱著熊熊，不舍地走進他卧室，環望一圈，失落躺在他的床上。


  哎，也不知道老雷現在怎麼樣了？都怪我！


  不過最近老是感覺有人鬼鬼祟祟在我身邊出沒，難道真的被跟蹤了嗎？


  我站在蕭亮辦公室門前，忐忑不安地彳亍著，不敢敲門。


  可這時，門內突然傳出一個清冷的聲音：「進來。」


  我尷尬地道：「蕭總，我想跟您談談上午開會的事。」


  「你到現在才來跟我解釋，是不是也太晚了一點？」


  我一怔，解釋，誰說要解釋？他以為我在為會議上接男人電話而愧疚嗎？


  「蕭總，其實我來找你，是為了跟你提一點意見……以後在公共場合，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兒啊？」


  蕭亮手中的筆一停，霍然抬頭，目光冷冽：「你說什麼？」


  「今天開會的時候，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過來搶我手機，還非得讓我挨著你坐，其他同事看了會誤會的！」不管了，豁出去了，我一定要慢慢掌握回戀愛的主動權！

  「誤會什麼？」


  「誤會我們是那種關係啊！」


  「我們什麼時候不是那種關係了？」


  「可是公司明文規定，不提倡同事之間發展辦公室戀情。蕭總，這條規章還是您定的呢，就算您想知法犯法，起碼也應該瞞住別人吧？」


  蕭亮鬆口氣，道：「沒關係，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


  「可是我在乎啊！同事們現在都對我太熱情了，給我端茶倒水，還約我下班一起聚餐，我已經習慣他們虐我了，突然一下對我這麼好我渾身不舒服。」


  對，我就是傳說中的受虐狂！習慣被指派，被責罵，偏偏不適應眾星拱月！


  他若有所思：「聚餐？」


  他終於聽懂我的表達了，那以後應該不會在公眾場合下來宣誓主權吧。我鬆了口氣，誰知道他繼續深沉道：「以後凡是有男同事參加的娛樂場合，包括但不限於部門活動等，你都得提前半天向我報備，如果我沒有時間，那你只能取消約會。另外，凡是有異性同事或客戶試圖跟你發展工作以外的關係，你務必在二十四小時之內跟我彙報。至於你讓我離你遠點兒的事，我也可以答應。不過，你要保證手機全天暢通，工作日期間最好每天都來我辦公室簽到，至於公共節假日，你的時間全部是我的，統一歸我支配。」


  ……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串，我完全被繞暈，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繼續鄭重道：「對了，還有最後一條。戀愛期間，我們之間的一切，都由我說了算！你有意見嗎？」


  我的主導權？我的人身自由權呢？我的社交權呢？我無語地看著他，痛苦地領悟過來。


  沒了！


  在蕭亮「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鐵血政策下，我每天和朋友聯繫只能偷偷縮在辦公桌下打。


  正和雷奕明通電話，蕭亮突然跑過來巡查：「你在和誰通電話？」


  我回頭一看是蕭亮，頓時一驚，連忙掛掉手機。


  我正訥訥著不知如何回應的時候，這時手機鈴聲又響起，我急忙欲掛斷，發現是高雯，我鬆了口氣，鎮定自若道：「是……高雯，高雯啦。」


  「哦，高雯，你又怎麼了？」


  高雯的聲音似乎有些慌張羞澀：「什麼又怎麼了？啊，長話短說，我打這個電話是要告訴你，你姐我馬上要辦一件大事。」


  在她眼裡，居然還有什麼大事？

  「我發現我好像真的喜歡上雷奕明了，我決定今晚要把他拿下，讓他成為我的人！」


  我驚愕，還以為他們早各自開誠布公了呢，沒想到……


  我結巴地說：「哦，這樣啊……那祝你成功……」


  我獃獃地掛了電話，蕭亮問出什麼事了。


  「高雯有喜歡的人了，她準備反守為攻。」


  蕭亮好像不太關心她的終身大事，冷冷道：「那很好，祝福他們。但是你別忘了你現在已經是我女朋友了，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把心放在我身上，最好別太分神。」


  我沒反應過來：「什麼……分神？」


  蕭亮俯下身，道：「以後少在上班時間打私人電話。」


  我剛要爭辯，蕭亮把手放在我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大窘，慌神地看向四周。


  幸好辦公室沒人！

  「而且每天打過的私人電話，特別是和男性朋友的通話，必須向我彙報。」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離開我辦公室，理也不理正發窘跺腳的我。


  這什麼人啊？

  專制的暴君！

  雷奕明房間。


  身著性感睡衣的高雯溫柔地在門外問：「雷奕明，你睡了嗎？」


  沒人回答，高雯推門而入。


  「雷奕明？」


  雷奕明一動不動，發出呼聲，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睡了？那算了，我走了。」高雯笑笑，原地跺了幾下腳，一反手關上門，發出砰的一聲。


  雷奕明嘆了一口氣，起身，卻發現高雯就站在門口，頓時一驚：「原來你沒走啊！」


  高雯自豪道：「在我面前秀演技，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


  雷奕明走出卧室，不耐煩地問道：「你又怎麼了？」


  高雯抬手把電燈關掉，整個房間一片幽暗，只剩桌子上暈黃又曖昧的蠟燭，襯映得心暖意融融。


  高雯溫柔地把雷奕明拉入了沙發，道：「我們一起看電影吧。」


  雷奕明遲疑問道：「看個電影也不用關燈吧，你剛才不還衝我發脾氣嗎，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高雯無辜地眨眼：「沒什麼啊，就是想慶祝慶祝你搬進來。」她故意把電視情節快進，然後又有意無意將腿擱在沙發上，偷偷地將裙子撩高。


  雷亦明望著高雯的美腿，咽了口口水，起身忙道：「我不喜歡看電影，我還是回房間吧……」


  高雯一把拉住雷亦明：「你看，就是這兒，我最喜歡這一幕，特別浪漫。」


  雷奕明一抬頭，正好看到男女主角在接吻，他不自在地咳嗽一聲，這時高雯故意靠近他，假裝不經意地在他耳邊說話：「你看，是不是很浪漫？」


  屏幕上，兩主角開始親密地愛撫，整個房間里都回蕩著曖昧的喘息聲。


  兩人都似乎有些口乾舌燥。雷奕明欲拿起水杯喝水，沒想到高雯同時伸出了手……兩隻手在黑暗中握在一起。


  他們愣住了。


  ……


  以上，就是高雯白天和我打電話時所說的驚天動地的大事！

  果然是女王級人物，高雯這手段、這情商，足以讓我等小輩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