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大秘密
飯店裡,季半夏用李澤凱的賬號密碼登錄,仔細地翻檢著所有他和連翹所有的聊天記錄。
刪掉聊天記錄,修改了密碼,讓這個李澤凱用來勾引連翹的賬號徹底作廢,季半夏這才徹底放下一顆心。
李澤凱一直笑吟吟的看著她。季半夏抬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我知道你還存著截圖之類的東西。你放心,即使你把那些東西拋出去,也沒人會信的。人們都明白,有ps這種軟體存在。」
萬一李澤凱不遵守約定,傅家只要開個新聞發布會澄清就行了。只要沒有第一手的證據,李澤凱在傅家的權勢面前,就是只螻蟻。
「半夏,咱們何必這樣劍拔弩張呢?當初在奧丁,我們相處還是很愉快的!」李澤凱故作惋惜狀。
季半夏嗤笑一聲,站起身來:「戲演完了,恕我不奉陪了。」
她要趕回去和斯年解釋。越快越好。和歐洋的協議她也會一五一十地告訴斯年。
一直在旁邊玩手機的歐洋突然有些艷羨嘆了口氣:「傅家果然權勢傾天,這麼轟動這麼狗血的事件,各大門戶和社交網站竟然都靜悄悄的。連個路人貼都沒有。」
李澤凱的語氣就不是艷羨了:「傅斯年沒淪為全國的笑柄,我真是不甘心啊!」
歐洋趕緊朝李澤凱抱抱拳,求饒道:「凱哥,我老媽一心想讓我和半夏和好。這些新聞要是發出去了,半夏哪兒會跟我回去啊!」
「算了,能傷到傅斯年就夠了。我小人物也扳不動他,能砍一刀是一刀了。」李澤凱惋惜地搖搖頭。
季半夏一言不發,拎起包就準備走人。這兩個男人徹底讓她感到噁心。
「半夏,你不會忘了我們的約定吧?」歐洋見季半夏要走,急了。
季半夏咬咬牙:「放心,我會遵守約定。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見斯年一面。」
「不行。」歐洋臉色一沉:「如果你想保住傅斯年的面子,最好先做到答應我的事。」
醫院的單人間,鄭愛蓮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她面容憔悴,形容枯槁,整個人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
「噓!」護士見歐洋帶著一個女孩走進來,趕緊把手指頭豎到嘴邊:「輕點聲,剛睡著。」
護士走了,季半夏和歐洋一言不發,各懷心事地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
忽然,她的眼神被一樣東西吸引住了:病床上昏睡的鄭愛蓮,那截枯槁成樹枝的手臂上,還戴著一個玉鐲子。
一看就是很廉價的東西,幾乎和石頭沒什麼區別,可是,在這麼廉價的鐲子上,靠近手心的部分,竟然還套了幾寸銀圈——大概是摔裂了,又捨不得扔掉,所以用銀子鑲嵌一下繼續戴。
季半夏只覺得心頭難受極了。這個玉鐲子,她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她送給鄭愛蓮的生日禮物——那時候,她是把鄭愛蓮當親人看待的。
玉鐲子對鄭愛蓮現在的手腕來說,已經太過寬大。廉價的光澤,襯著她枯槁的手臂,讓季半夏不忍再看。
「我媽活不了幾天了。」歐洋沒有看季半夏,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你也別怪我和李澤凱勾結起來威脅你。半夏,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季半夏將頭扭到一邊。她不想聽歐洋說話,見到他她就噁心。
「我知道你恨我。我利欲熏心,利用你走捷徑。是我不對。可是,我對不起你,我媽沒有對不起你。」歐洋轉頭看向季半夏:「和你分手后,我媽天天在家念叨你,也給你打過電話,但是你換手機號了。」
季半夏沒有說話。她看著窗外的草地,往事又一點點浮上心頭。歐洋沒說過,鄭愛蓮沒有對不起她,當年,鄭愛蓮也是真心拿她當女兒看待的。她打工晚歸,連翹經常都是呆在歐家,由鄭愛蓮來照顧的。
和歐洋分手后,她和連翹都絕口不提歐洋這個人,也自動從腦海里屏蔽了鄭愛蓮。可是,像現在這樣,看著鄭愛蓮枯瘦的臉,她還是難受得透不過氣來。
「放心吧。我會讓阿姨滿意的。」季半夏的心沉重而潮濕。
「半夏,謝謝你。」歐洋鄭重地道謝之後,不再說話。季半夏也保持著沉默。
剛才她打過傅斯年的電話,沒有人接。再打,關機。
心中如油煎一般,她知道,傅斯年生氣了,他是真的生她的氣了。
再等三天,再等三天就好。歐洋將病危通知單拿給她看了,鄭阿姨,熬不過三天了。
她相信斯年能體諒她的。
天色漸漸晚了。陷入半昏迷半睡眠狀態的鄭愛蓮,發出了一聲夢囈般的呻吟。
椅子上的歐洋嗖地站起身來,一個箭步跨到病床邊。他輕輕握住鄭愛蓮的手,輕喚道:「媽,怎麼了?是又開始疼了嗎?」
彷彿感覺到什麼,鄭愛蓮緩緩睜開眼,當視線掃到椅子邊站著的季半夏,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半……半夏,那是半夏嗎?洋洋,媽不是在做夢吧?那是半夏嗎?」
季半夏趕緊走到床邊:「阿姨,是我。」
「半夏啊!」鄭愛蓮竟然抬起了手,冰涼乾枯的手握住季半夏的手,眼角流出一滴濁淚:「孩子,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阿姨!」季半夏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當年,簡陋的平房裡,鄭愛蓮用巧手燒出三菜一湯,將魚肚子上沒刺的肉挑到連翹碗里,魚背上厚實的肉挑到她碗里,魚尾巴給歐洋,魚頭留給自己。當年,她痛經痛得死去活來,弄髒的內衣,鄭愛蓮用手一點點給她搓乾淨。
即便是親媽,也不會做得更好。
「連翹好嗎?連翹長成大姑娘了吧?」鄭愛蓮用全部力氣握住季半夏的手。這個女孩,她真是喜歡到了骨子裡,她是真的想讓兒子娶她回家,是真的想把她當女兒一樣來照顧。
「連翹很好。」季半夏哽咽道:「她已經結婚了,過得很好。」
「好。好。」鄭愛蓮欣慰地閉閉眼,隨即又充滿期待的看著季半夏:「洋洋說你們已經和好了,正在準備結婚。孩子,他沒騙我吧?」
季半夏百感交集,她忍住淚笑道:「沒有,阿姨,我和歐洋正在籌備婚禮。您好好養身體,到時候我給您敬酒。」
鄭愛蓮笑了,發自肺腑地笑了:「阿姨只怕熬不到那天了。」
她費力地抬起手臂,想從手上取下什麼東西。
「阿姨,您要什麼?我幫你。」季半夏擦擦眼淚,柔聲道。
鄭愛蓮用眼神示意季半夏摘下她手上戴著的一枚金戒指。季半夏摘下戒指遞給鄭愛蓮,她卻不接:「半夏,這是洋洋婆婆給我的……今天,今天阿姨送給你。不是值錢的東西,但是,能……能留個念想。」
「阿姨,這個我……」季半夏剛想說她不能收,歐洋在背後扯了她一下,笑嘻嘻地接過戒指:「媽,你也太偏心了吧,有好東西留給半夏不給我。」
季半夏有些意外地看了歐洋一眼。他的語氣非常輕鬆愉快,插科打諢,彷彿鄭愛蓮並沒有病入膏肓,彷彿下一秒她就會從病床上站起來似的。
季半夏垂下眼不再說話。人性確實是複雜的,歐洋有他功利卑劣的一面,但是在鄭愛蓮面前,他確實是一個孝順的兒子。
兒子的玩笑取悅了鄭愛蓮,她笑著點點頭,剛想說點什麼,喉嚨間卻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歐洋嚇得趕緊幫她撫背,季半夏也擔憂地握住鄭愛蓮的手。當咳嗽終於平復之後,鄭愛蓮精神不濟,又陷入了半昏迷半沉睡的狀態。
天色已晚,路燈一盞盞亮了。
「要不要給阿姨弄點吃的?」季半夏憂心忡忡地看了看鄭愛蓮的臉,那張臉,用面如金紙來形容也不為過。
「不用了,她已經什麼都吃不了了。現在就靠輸液維持著。」歐洋臉上的輕鬆逗趣全沒了,他面色沉鬱,眉心已經有了淡淡的川字紋。
「走,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歐洋提議道。
「不用了。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飯。我怕我吃不下。」季半夏回絕得乾脆明白。
歐洋自嘲的一笑:「半夏,你還是那麼表裡如一。」
季半夏沒搭理他,轉身準備往外走。她沒時間再跟歐洋耗了,她想回家去找傅斯年。她想他,瘋狂的想他。
」半夏,有一件事,和傅斯年有關,你真的不想知道嗎?「歐洋在背後輕聲喊道。
「不想。」季半夏腳步不停。
「如果,這件事,是他身上的一個驚天大秘密呢,你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