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嗚咽聲
顧淺秋和王媽對視一眼,兩人臉色都微微一變。顧淺秋輕輕推開房門。
只見傅斯年靜靜躺在大床上,臉色白得沒有絲毫的血色。
「斯年!」顧淺秋試探的喊了一聲,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對勁!傅斯年睡眠向來很輕,即便他真的睡得很沉,她和王媽開門的動作就足以驚醒他了。
顧淺秋嚇得一顆心砰砰亂跳,趕緊走過去推傅斯年:「斯年,斯年,你醒醒!你怎麼啦?」
傅斯年仍然毫無反應,他躺著,平靜地閉著眼睛,呼吸均勻綿長,似乎已經進入永恆的夢鄉。
「斯年!」顧淺秋撕心裂肺的尖叫了一聲,猛的跌坐在傅斯年的床邊!
接到顧淺秋的電話之後,顧啟正和白慈心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還帶著顧家的私人醫生林繼平,拎了一個大醫療箱。
林繼平對傅斯年做了全身檢查之後,臉色很嚴峻:「傅先生現在進入重度昏迷狀態,雖然生理機能正常,但恐怕很難恢復自覺意識。」
「什麼?」顧啟正驚訝道:「繼平,你的意思是,傅斯年基本上很難再醒過來了?」
林繼平點點頭:「剛才你們也看到了,我用了各種刺激手段,他都毫無反應。如果我的診斷沒有錯誤,傅先生現在……」
「他……變成植物人了嗎?」顧淺秋急切地打斷了林繼平的話,她臉色如死灰,聲音也抖得不成樣子。
「不是沒有醒過來的可能。這個還需要進一步診斷。我手邊的器材有限。所以,我們還可以再看看。」林繼平看著床上沉睡的傅斯年,心中也暗暗驚駭。
他是顧啟正的心腹,顧淺秋和傅斯年之間感情不好,他也略有耳聞。
傅斯年好端端一個人,怎麼突然就成植物人了?這裡面肯定有某種聳人聽聞的內幕。
聽完林繼平的話,顧啟正沉吟了許久,才轉頭對顧淺秋道:「淺秋,繼平也不是外人,昨天到今天早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說出來吧。」
林繼平是一流的醫生,他需要讓林繼平的判斷幫他釐清,這件事究竟該怎樣善後。
顧啟正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傅老爺子最近小病不斷,精力大不如以往,傅冀中又是個不堪大用的浪蕩子。傅斯年的事,只要精心策劃一番,還是可以糊弄過去的。
顧淺秋神情驚惶,但態度還算冷靜。她詳細的敘述了昨晚怎麼將準備好的粉末倒入傅斯年吃藥的水中,早上又怎麼敲開傅斯年的門,一樁樁,一件件,都說的很有條理。
聽完顧淺秋的敘述,林繼平眉頭一皺:「淺秋,你把傅先生入睡前吃的葯拿來我看看。」
顧淺秋根本不知道傅斯年的葯放在哪裡,求助般的看了王媽一眼,王媽趕緊道:「在抽屜里,我來拿。」
王媽打開抽屜拿出藥瓶遞給林繼平:「喏,就是這個葯。」
林繼平拿起藥瓶一看,臉色頓時嚴峻起來,他扭頭看向顧啟正:「顧叔,傅斯年吃的這種葯,是治療心絞痛的。而淺秋放在水裡的葯,排他性極強,我懷疑是兩種葯的成分互相作用,對傅先生的中樞神經產生了傷害。」
林繼平有顧氏製藥廠的股份,顧氏製藥廠的醜聞,他是知情人。
顧啟正的臉也白了。傅斯年這件事一旦敗露,不僅傅家會大動干戈,還會牽扯出顧氏製藥廠的醜聞。這對顧家,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你先出去吧。」顧啟正朝王媽擺擺頭。
王媽應了一聲,恭恭敬敬地出去了。
門一關上,顧啟正就抬起手,結結實實地扇了顧淺秋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顧淺秋被打得眼冒金星。她本能地抬手捂住臉,眼淚唰的就流了出來:「爸?!」
「愚蠢!簡直是愚蠢!」顧啟正臉色鐵青:「我顧啟正怎麼生出了你這麼蠢的女兒!我再三交代,動手之前一定要先徵得我的同意,你做到了嗎?我再三交代,這件事你一定要親自來做,不要假手他人,你做到了嗎?」
顧淺秋啞口無言,半晌才辯解道:「王媽又不是外人,她是我們顧家的人啊!」
「蠢東西!」顧啟正氣得用力戳顧淺秋的額頭。
王媽是顧家的人,但她和顧家的利益牽扯不夠深。她始終站在顧家的利益核心外,這種人,怎麼能算自己人?
讓她動手,全程參與,就是結結實實把證據交到了她手裡!
顧啟正不怕林繼平知道,林繼平和顧家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顧家垮了,他也完了。可王媽不一樣,這種下人,隨時可能被別人收買。
顧啟正並不希望自己手上沾染太多的鮮血。
顧啟正教訓顧淺秋,林繼平站在旁邊頗有點尷尬,他輕咳一聲:「顧叔,這件事,現在我們該做什麼?如果再不處理,只怕會引起傅家的懷疑。」
傅斯年超過半日聯繫不上,傅家馬上就會得到風聲。
顧啟正不說話,眯起眼睛思考了半晌,才緩緩說出自己的計劃。
得到傅斯年車禍住院的消息時,傅老爺子差點沒暈過去。自己的親兒子傅冀中浪蕩無能,繼子傅冀南雖然還算本分,但他那個兒子傅唯川卻為人陰險,對傅家的產業虎視眈眈,如果傅斯年出了事,傅家就只能交到傅唯川手裡。他辛勞了一輩子,最後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傅冀中和黃雅倩扶著傅振庭趕到醫院,看到病床上頭上打著繃帶,腿上打著石膏的孫子,傅振庭老淚縱橫,一把握住醫生的手:「大夫,我孫子怎麼樣了?」
醫生為難地看著傅老爺子,又看看站在旁邊的顧啟正:「您是病人的爺爺吧?病人目前情況還算穩定,腿骨骨折,需要幾個月的調養。但是……」
「但是什麼?」傅老爺子瞪圓了眼睛,心中掠過不好的預感。
「但是……病人頭部的傷有點問題。這次撞擊,似乎讓他腦部神經受損,目前病人處於深度昏迷狀態,何時能蘇醒,還是個未知數。」
腦部神經受損!何時蘇醒,是未知數!
一連串的噩耗,讓傅振庭幾乎站立不穩,他拉住醫生白大褂的領口:「你的意思是,我的孫子……他,他……」
傅振庭說不下去了,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如果恢復得好,也有蘇醒的可能。」醫生趕快安慰傅振庭。
病房裡雅雀無聲,只聽見傅振庭壓抑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