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陷下來了
傅斯年,找過她?季半夏愣住了。
周季梅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半夏,晚晚那場車禍,究竟是怎麼回事,傅總都跟我說了。」
「阿姨?」見周季梅這樣平靜,季半夏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傅總提出給六百萬的賠償,並且安排我入住海邊療養院。我已經同意了。」周季梅毫不避諱的回答,但她的眼神,卻有幾分哀慟。
「阿姨,您……晚晚她……」季半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的手在桌下攥得緊緊的,心裡難受的要命。
周季梅看著桌上的茶壺:「半夏,你心裡一定很看不起我吧?為了六百萬,就讓自己女兒白死了。」說著,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等我徹底不能動了,誰來給我養老送終?再說,傅家權勢傾天,如果我不同意和解,也許連這六百萬都得不到……」
季半夏能說什麼呢?她只能沉默。晚晚的媽媽已經和傅斯年達成了和解。她和晚晚再親如姐妹,也畢竟只是同學啊!
沉默了很久,季半夏才緩緩道:「阿姨,我尊重您的選擇。」
她從包里拿出那枚sd卡遞給周季梅:「這是晚晚的遺物。您收著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走出茶樓,季半夏才發現外面在下雨。沒有傘,她還是毫不猶豫的走進雨幕。她的心,比雨滴還要涼。
難怪傅斯年要她給他一天的時間。她以為傅斯年是要說服傅冀中自首,她真是太天真了!
的確,和晚晚的媽媽和解多麼划算。六百萬,傅冀中就可以逍遙法外,就可以洗凈他手上的血跡!
傅斯年的算盤,打的多麼圓滿。
他在下雨天買下擺攤老人所有的貨物,是假的;他牽迷路小女孩去保安崗亭,是假的;慈善榜上他的名字,也是假的;他所有的善良和正直都是假的。在他心裡,公平和正義,一錢不值。
包中的手機忽然響了,季半夏看看屏幕,臉色柔和了一些。是美國來的電話,一定是連翹打過來的。
「連翹,怎麼還沒睡?」季半夏柔聲問道。
「季半夏對嗎?我是連翹的主治醫生的翻譯。連翹這邊出了一些事故……」
對方的聲音,季半夏已經聽不清了,她的耳中只反覆迴旋著一句話:抱歉,連翹的眼睛,徹底失明了,幾乎沒有再治好的機會了……
手機啪的掉在地上,天似乎塌陷下來,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黑色。季半夏扶著路邊的樹,軟軟的倒在了大雨中……
隨後走出茶樓的周季梅,正好目睹了這一幕。她艱難的挪動著雙腿來到季半夏跟前,焦急的向路人求助:「誰來幫幫我?幫我扶一下這姑娘?」
回答她的,是路人漠然的眼神。
看到季半夏掉在地上的手機,周季梅慌張的撥通了通訊錄上的第一個名字。
會議室里,劍拔弩張,硝煙瀰漫,傅斯年正在面對全體股東的質疑。聽到周季梅的話,他只好吩咐助理:「快趕到雲溪路的『竹林人家』,送季小姐去醫院全面檢查一下。」
走出會議室,助理撥通了顧淺秋的電話:「淺秋姐,我有件事要跟你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