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簡單的女人
清晨醒來,身上搭著一條薄被子。
昨晚那一跤把我摔斷片兒了,完全記不起被子是從什麼地方拿來的。
吃早餐的時候,男人依舊擺著一張臭臉,皺眉的樣子似乎是哪裡難受。
「三叔,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找夫人幫忙請醫生?」我小心地徵詢。
他沒有回應我的話,而是不耐煩地反問,「腦袋差點摔碎,你還要去探監嗎?」
我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嗯。」
他「哐啷」一聲扔掉手中的湯匙,起身離開桌子,邊走邊說,「午餐之前必須趕回來!遲到一分鐘,你就別進門了,直接給我滾!」
我不敢耽擱,簡單收拾一下,急匆匆出門。
倒了幾趟車,終於抵達涼城監獄。
兩年時間,我來過不下十次,都沒有見到卓宵。
這一回,那位姓張的管教依舊沒能把卓宵帶過來。
「姑娘,你又白來了。」黑黑壯壯的張管教不無歉意地說道。
我牽強地笑笑,「沒關係。」
「不過,卓宵讓我給你捎了一句話。」張管教頓了頓,「他說:駱心,你考慮一下,三個月後要不要嫁給我。」
我愣了愣,「他還有三個月就出獄了嗎?」
張管教點點頭,「是的。因為救人有功而減了刑,提前釋放。」
「哦……」我茫然地應聲。
「姑娘,卓宵當初犯罪只是一時糊塗,他並非是大奸大惡之人。如果你真的關心他,就多給他點重新生活的勇氣吧!」張管教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我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外乎是暗示我答應卓宵的求婚。
其實用不著任何人勸說,兩年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張管教,麻煩您轉告卓宵,等他出來,我們就結婚。」說完,我扭頭就走。
幾乎是逃一般,離開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在監獄旁邊的公交站點等車的時候,我又回想起卓宵自首前的那個夜晚。
平素彬彬有禮的他像個暴徒似的闖進我家裡,瘋了一樣抱住我,一邊大肆親吻,一邊撕扯我的衣裳。
老實說,我被嚇傻了。
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的初吻正在被奪走,甚至連「第一次」都要不保,我奮力推開他,並隨手甩了他一巴掌。
手指有點痛,足見我的憤怒程度。
「打吧!打吧!使勁打吧!從明天起,就算你想打,也打不到了!」他沮喪地把手指插進了頭髮里。
我揪緊被撕爛的衣領,懵然發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抬頭看著我,神情狼狽,「我挪用公款被發現了,準備明天一早就去自首。」
「挪用公款?」我無法置信地搖頭,「前天你給我的那筆錢,是公款?」
「傻丫頭,不然你以為真是我跟父母借的嗎?」他苦笑著反詰。
我急忙從柜子里拿出給耀揚準備好的治療費,塞進卓宵懷中,「去,趕緊還回去!」
「沒有用的!就算還回去,還是會被追究法律責任!」他隨手放下了鈔票。
十八歲的我,六神無主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忽然間,卓宵的雙臂緊緊地捆住了我的身體。
「駱心,在我失去自由之前,讓我成為你的男人吧!用溫存來化解我的恐懼和難過,好不好?」他喘著粗氣低聲央求。 我應該答應卓宵的,畢竟他是為了幫我才面臨牢獄之災。
然而,身體卻誠實地掙開了他的束縛。
他又急吼吼地把我抱住,「雖然我們並非男女朋友關係,可也算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早在你讀小學的時候,我就很想要你了!答應我,好不好?這樣我才能夠安心去自首。」
「宵哥,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怎麼還有心思惦記這些呢?」我再度掙脫。
「你這麼漂亮,身材又撩人,我進去之後,一定會有很多男人追求你!萬一你受不了金錢的誘.惑,跟了別人怎麼辦?」他惱怒地喊道。
我目光游弋地望著他,「這是什麼邏輯啊?難不成我把自己給了你、就能保證不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嗎?」
「至少我拿了你的一血!」他雙眼通紅地咆哮著。
說實話,任何一個女生聽見這樣的荒謬理由都會反感。
我也不例外!
但,我沒有發火,而是作出了承諾。
「宵哥,你放心,不管你要接受什麼樣的法律制裁,我都會等你!」
他鼓了鼓腮幫,粗暴地將我攬入懷中,用力揉著我的後背,「這可是你說的。如果我坐牢期間你跟了別的男人,就是對不起天地良心。」
我輕輕頷首,心頭彷彿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搬不開,挪不走。
卓宵擔心他父母看見我這個「禍根」會情緒崩潰,便堅持不讓我露面。
念及卓母患有嚴重的心臟病,我只好答應他,以至於連開庭審判都沒能參加。
儘管還回了挪用的款項,卓宵還是被判了三年刑。
正式入獄之後,我去探視,他一次也不肯相見。
一晃兩年過去,沒想到他再有三個月就可以出獄。
提前出獄明明是件好事,不知怎的,我竟高興不起來,甚至還有點恍惚。
直到買了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回到「靳園」,仍是無精打採的。
進了大門,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幾乎都對我行了注目禮。
目光之中裹夾著暗戳戳的同情。
我無暇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拎著袋子,飛奔上樓。
氣喘吁吁地推開三叔的房門,一眼望見外間站著夫人、阿夏和兩個身著中式褂衫的人。
他們四個幾乎同時睨了我一眼,然後又恢復到之前的談話狀態。
「夫人,切不可再讓三少被寒濕侵襲,否則頭痛病會愈來愈嚴重……」年紀稍大一些的男人慢條斯理地說道。
神色清冷的夫人點點頭,「有勞兩位跑這一趟。阿夏,替我送送大夫。」
兩個男人各自客套了一句,隨阿夏離去。
門板剛一闔上,夫人便寒聲發難,「駱心,昨晚你是不是沒有給三少吹乾頭髮?」
「夫人……」我猶豫著,想為自己辯解,其實不是我不想給他吹頭髮,是他自己拒絕的。
然,沒等說出口,裡間便傳來冷冽的男聲,「跟她沒有關係。」
明顯的偏袒加護短。
夫人的臉色變得鐵青,眼神犀利地盯著我,壓低聲線警告道,「你最好安分點,別忘了我說過的話!」
「駱心,磨蹭什麼呢?馬上給我進來——」三叔的聲音十分不快。
「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伺候三少!」夫人也跟著催促,兇巴巴的樣子,優雅盡失。
我如獲大赦,放好購物袋,急匆匆進了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