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你也靠著啊
其實直到現在安逸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她?
為什麽要在她訂婚之後,懷上了孩子害死她?
安逸想不明白,重生以來的這幾個月她想了又想,但就是想不到一點頭緒。
“你!”安靜正要發火,看到坐在安逸身旁似笑非笑的傅厲霆,還是咬牙把心中的火氣給壓了下去。
安逸直接道:“別說廢話了,我母親的那幅畫,我要拿回來。”
“不行!”安靜想也不想的拒絕:“我都已經把消息放出去了,若是到時候沒了畫,我要怎麽辦?”
“你怎麽辦和我有什麽關係?”安逸抬了抬眼皮,把那股子不屑和不在乎展現得淋漓盡致:“不過是一個小三的女兒,還敢拿著正配的畫像去炒作,你真覺得自己有這個臉嗎?”
安麟天忙勸道:“好了,兩姐妹有什麽好吵的?安逸,你是姐姐,讓讓妹妹怎麽了?隻是放在直播裏讓人看一看,不會賣出去的,到時候再還給你就是了。”
“不,行。我不想讓她的髒手碰我母親的畫,我嫌髒。”
姐姐讓著妹妹,這話安逸聽過太多次,自從母親死後,安麟天不知道用這句話多少次逼著她讓步。
這次她不想讓!
她絕對不讓,也不能讓!
“安逸!你不要太過分!”安靜終於忍不住怒吼道:“你不就是仗著傅總裁,才敢對著我和爸爸大呼小叫?再怎麽樣,爸也是生你養你的父親,我媽現在也是你的母親,你這樣太不孝了!”
安逸簡直要笑出聲了,她一把挽住傅厲霆的胳膊,小鳥依人一般靠在傅厲霆的懷裏,道:“我就是靠著他你又能怎麽樣,有本事你也靠著顧墨白來罵我啊。”
傅厲霆眉眼柔和,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低頭看著安逸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小模樣,不禁不覺得哪裏不對,心裏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給你靠,給你靠一輩子。
顧墨白要真是有用,他們兩個也不至於在這裏被安逸氣個半死了!
安靜雖然喜歡顧墨白,但也不得不承認,顧墨白比傅厲霆差得太遠了。不說顧氏比不上融盛集團,就是單說外貌能力,傅厲霆也甩了顧墨白十條街。
安靜不是不嫉妒,她嫉妒的心都要爆開來,但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不是一點辦法沒有……
想到那個女人說的話,安靜冷靜下來。
她拉了拉身邊的安麟天。
安麟天忙道:“哎,今天不說那些掃興的事情。我們許久沒見,還是說些開心的。安逸啊,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當時圍著爸爸轉的時候太可愛了,一直說著將來一定會孝順爸爸,對爸爸好。”
想到小的時候,安逸的神色一陣恍惚。
小的時候,她也是有著一段快樂的日子,幸福的童年。
當時媽媽還在,辭職在家專心陪著她,偶爾為她畫兩幅畫。安麟天也不像是現在這樣肥頭大耳,眼睛裏除了錢和公司再也看不到別的,他也會在下班後陪著自己玩耍,也會在路上看到好玩的好吃的惦記著給自己買回來。
可是,後來他們家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想到安靜的年紀,安逸閉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從一開始那份美好下麵就已經腐爛了,就像是木乃伊,外麵看著還好,其實裏麵早已經被掏空了。
而現在,掏空了她的幸福的人還要和她回憶過去?
安逸笑著看向安麟天:“我記得啊。”
安麟天嗬嗬笑著,又說了兩件安逸小時候的趣事兒。說著說著,自己心裏也多了幾分感慨,小時候那麽聽話的女兒怎麽變成這個樣了?
“人都說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安麟天狀似難過地歎了口氣:“安逸啊,你忍心看著爸爸難受下去嗎?這麽多年,安家的公司還是一點起色也沒有。要是……傅總那邊方便……”
果然,他開口就是跟自己要好處,想來那一閃而過的遺憾也是假的吧?
“安先生。”安逸揉了揉眉心:“容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們已經不是父女關係了,你親口將我趕出了安家。”
“安逸,爸爸隻是……”
實在受不了安麟天這副裝傻的樣子,安逸說話有些難聽:“別再說你是一時氣話,我根本不想有你這個爸爸,我不會認你的。”
安麟天愣愣地坐在座位上,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安逸,你這樣太過分了!”安靜控訴道:“爸爸就算是說錯了什麽話,但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怎麽能這樣?”
安逸轉頭看向傅厲霆:“我們的飯菜可以打包嗎?”
她不想再和這兩個隻會東扯西扯的人說話了,她是看出來的了,他們兩個根本沒有想要好好的談畫的問題。
傅厲霆輕輕頷首:“當然可以。”
坐在一旁的餘華默默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家酒店什麽時候能夠打包了!
不過少爺在這兒,他說可以,那不可以也得可以了。
他苦著臉歎口氣,認命地起身去與酒店溝通了。
“那我們打包回去吃吧。”安逸拎起手包,優雅地站起身,對安麟天和安靜說:“你們既然不肯好好談,那我就先回去了。安靜,你要是敢用那幅畫來給自己炒作,我就敢提起告訴!”
“你要告我什麽?”安靜覺得有些諷刺,難道安逸真覺得自己攀上了傅厲霆就能為所欲為了:“那幅畫和你沒有一點關係,它是爸爸的。你能告我什麽?”
安逸淡淡地說:“安靜,你搞錯了,我提起告訴不是為了要告你什麽。隻是想要告訴全世界的人,你是個賤人的女兒!你也是個賤人!”
簡單地說,她隻是要聽過提告安靜來炒作,讓安靜的名聲徹底臭了!
傅厲霆也跟著起身,冷冷地看著安麟天:“我希望能在家裏看到那幅畫,要麽你就抱著那幅畫給安家陪葬。”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安麟天抖如篩糠。
顧不得頭上爭先恐後冒出地冷汗,安麟天連聲應道:“傅總放心,我一定會親自給傅總送過去!”
出了酒店大門,被涼爽的夜風一吹,安逸舒服地張了張手臂。
“感覺如何?”傅厲霆溫聲問安逸,不動聲色地站在她的身側為她擋住吹過來的寒風和周圍人驚豔的視線。
安逸想了想,用一個字來形容今天的感覺,那就是:“爽!”
傅厲霆忍不住輕笑出聲:“這麽開心?”
“不是開心,是爽。”安逸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雖然什麽也沒談成,但是能當麵罵他們,也感覺很爽了。”
“誰說什麽也沒談成?”傅厲霆不以為然:“安麟天不是同意將畫送過來?”
安逸鬱悶得搖搖頭:“若不是你,他怎麽可能甘心鬆口?要是隻要我一個人,今天肯定是什麽都談不成。”
傅厲霆為安逸打開車門,用手遮擋著防止她碰到頭,輕聲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的就是你的。”
他不喜歡她將兩人分得太過清楚。
“你不懂。”安逸坐進車子裏。
依靠著別人得到的東西,和自己憑著實力拿過來的東西,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如實平時,她不會這樣平白無故地接受傅厲霆的幫助。
但是這次,那幅畫太過特殊……
“安逸?”旁邊突然傳來一聲驚訝的輕喚。
兩人轉過頭,就看到一身黑色西裝的顧墨白站在不遠處,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們兩人。
傅厲霆和安逸兩人同時露出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傅厲霆更是直接幹脆地把車門一關,直起身冷著臉看著顧墨白。
他如高高在上的神祇般,俯視著顧墨白。
“我……”顧墨白被傅厲霆的視線看得心裏發虛,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道:“我隻是想要和安逸打個招呼,傅總不必要這麽防賊似的盯著我吧。”
露出一個挑釁的笑,顧墨白說:“難道說,傅總還在擔心安逸對我有感情?這也是難免的,我們兩個畢竟已經相戀數年,又差點成為未婚夫妻,傅總會擔心一二也不是不能理解。”
傅厲霆又能怎麽樣,還不是要撿他看不上的女人?
至於傅氏,嗬嗬,反正他已經公開對付他們顧家了,自然也就不是講情分的時候了。
提著打包好的餐食走出酒店的餘華剛好就聽到了這句話,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怎麽說哪?
顧墨白是真的很有勇氣,整個H市敢這麽和他們少爺說話的也沒幾個,不是傻,也是沒有自信。
偷偷瞄了一眼傅厲霆的臉色,餘華默不作聲地溜上了車子的駕駛座,順便在心裏把顧墨白應該埋在哪兒都想好了。
就看少爺要如何收拾他了。
安逸降下車窗,輕輕扯了扯傅厲霆的衣袖:“阿厲,我們回家了,我有點餓了。”
傅厲霆得神色柔和下來,輕輕‘恩’了一聲,繞到車子的另一邊上車坐在安逸身邊。
安逸看向站在外麵的顧墨白,冷冷地吐出一句:“我的眼睛治好啦,能看出誰醜!餘華,開車,我們回家,別被狗纏上!”
醜,醜,醜……
這個字不斷在顧墨白耳邊繞來繞去,眼睜睜地看著邁巴赫疾馳離開,隻留下滿地的尾氣給他吸。
“安逸!你這個賤人!我不會饒了你的!”
虧得他剛才還覺得安逸似乎比以前美了幾分,結果這個賤女人竟然敢這麽說他!
素來重視麵子和臉的顧墨白氣呼呼地怒吼兩聲,眼見著吸引來酒店門口眾多人的目光,他神色不善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努力裝出一副冷靜的模樣。
安靜跟在安麟天的身後走出酒店大門,看到顧墨白頓時臉上一喜:“墨白哥哥,你來接我了。”
“恩。”顧墨白溫笑著伸出手,恢複了他一貫的溫文爾雅的模樣:“和安逸談得如何?”
“別提了,你根本不知道她多麽囂張,就連對著爸爸也是一樣的不講理!”
安麟天隻後悔自己今天聽了安靜的話出來見安逸,這下子賠上一幅畫不說,說不定還會被傅厲霆給記恨上了,他們要是對付安氏,他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
再見安靜一副憤憤不平還敢對顧墨白抱怨的樣子,安麟天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著安靜怒吼道:“你還敢說,你不是說傅厲霆看在安逸的份上,怎麽也會給留一絲情麵的嗎?現在如何?!恩?”
“爸。”安靜苦著臉解釋:“要是姐姐肯站在爸爸這邊,他自然不會對我們如何。我怎麽知道姐姐那麽絕情,根本沒有把你和我們安家放在心裏嘛。不然怎麽會任由傅厲霆威脅爸爸?”
這話倒是也有些道理,安麟天仔細想了想,要不是安逸那個臭丫頭那麽說,傅厲霆又怎麽會這麽威脅他!
攀上高枝就忘了自己是誰了?
氣歸氣,安麟天還是什麽也不敢多說,還得快點打電話給家裏的管家,讓他把放在閣樓上的那幅畫給傅厲霆送過去。
安靜看著自然是滿心不甘願:“爸,你不是說那幅畫要給我的嗎?”
“你還敢說!”安麟天氣怒的哼了哼:“給你讓傅厲霆找借口對付我們安家嗎?你是要抱著它一起看著安家覆滅嗎?”
“可是爸……”安靜跺了跺腳,妝容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嫉恨:“我都宣傳出去了。”
不管怎麽說,安麟天是不敢違抗傅厲霆的話的。
看著安麟天離開,安靜瞬間收起臉上的委屈惱怒,從包裏掏出一支錄音筆,滿意地笑了,將其中的內容轉到了自己的雲盤。
“墨白哥哥,今天晚上我想和你在一起。”滿心柔情地抱著顧墨白,安靜道:“我們好久沒在一起了。”
顧墨白也不多問,攬著安靜去了自己在這附近的公寓。
回程的車上。
安逸看著身邊的傅厲霆,吃吃笑道:“我還以為你會狠狠罵他一頓哪。”
“比起說,我比較喜歡直接做。”傅厲霆瞥了她一眼:“隻會放狠話沒什麽用。”
這好像是在說自己哦……
安逸噘著嘴撇過頭,看向窗外不斷閃爍而過的城市霓虹,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道絢爛的光帶。
“生氣了?”傅厲霆忍不住勾起嘴角。
今天晚上他的好心情就一直持續不斷,就從安逸罵顧墨白是狗開始。
安逸白了他一眼:“我沒生氣,我能生什麽氣。”
反正她也隻是一個隻會放狠話的人,沒以後一點用處,哼!
回了別墅,餘嬸就過來告訴他們:“有人送來了一幅畫,說是給夫人的。”
畫!
安逸一下子蹦起來,在客廳裏放著一個包裝精美的四四方方的東西。
她小心地拆開包裝,露出下麵金色的木質相框,然後是裏麵那個溫婉美麗得不可思議的女人。
整幅畫的背景是一片暗沉的黑色混沌夜空,在這片星空前立著上身赤裸的一個女人,她微微垂頭,滿頭的青絲披下來散放在胸前。精致小巧的五官上滿是虔誠,手臂微微抬起,一條薄如蟬翼的粉色絲巾從肩頭垂下,掩住腰身。
在她麵前放著一隻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女人做出臣服的姿態,以最為幹淨和純潔的身體麵對著象征著愛情的玫瑰。
隻是最終她為之向往和臣服的男人背叛了她。
安逸伸手撫摸了下畫麵,想起今日安麟天的那副嘴臉,深深地為母親感到不值。
“媽咪!”隨著一聲喚叫,傅小琛噠噠地跑過來,撲到安逸的身上:“你終於回來了,小琛好想你!”
“媽咪隻出去了一會兒。”把小家夥攬到身前,安逸忍不住笑起來。
“那也很想的。”傅小琛奶聲奶氣地說,側頭看到立在身前的畫,道:“媽咪,這個阿姨是誰啊?她長得和媽咪好像啊。”
“這是媽咪的媽咪。”安逸柔聲道。
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畫中的女人,傅小琛問:“那她去哪兒了?為什麽小琛從來沒有見過她?”
“她……去了一個很美麗的地方。”聲音輕的仿佛煙般,馬上就要消散在空中似的:“隻是看不到她,得等以後,很久很久以後,比你長大還要以後,才能見到她。”
傅小琛似乎沒有聽懂,但似乎又聽懂了:“爹地的媽咪和爹地也去了很美麗的地方,他們一定一起在那裏,很快樂。”
“是啊……”
眼看著安逸的情緒更加低落,傅厲霆冷著臉上前,然後把傅小琛給扔回了房間:“乖乖回去睡覺!”
傅小琛:……臭老頭!
吃過從酒店打包回來的晚餐,安逸便準備回房去睡了。
她母親的那幅畫妥善地保管起來,她準備等過兩日送到銀行的保險櫃。其實母親遺留在安家的畫作不止那一副,還有許多。但是在這個時候,她也實在是無能為力,隻能暫且拿回來最重要的一副。
其它的,徐徐圖之吧。
下樓倒牛奶的時候,安逸注意到傅厲霆的書房燈還亮著,從裏麵隱隱傳來說話聲。
想了想,她熱了兩杯牛奶,端著去了書房。
抬手輕輕敲了敲門,裏麵傳來傅厲霆特有的冷淡低沉的聲線:“進來。”
安逸推開門,將托盤放到桌上:“還不睡?”
看到是安逸,傅厲霆的神色明顯放鬆下來。扔下手中的鋼筆,目光追著安逸身著白色睡裙的身影,回道:“公司還有點事情沒有處理,你哪?”
她怎麽能這麽沒有一點防備,就這樣穿著一身薄得不能再薄的睡衣,在他一個正常男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