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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醫見衷情篇 跳了下去

  顧暖幡然醒悟,她大幅度的後退,她的身後就是水泥邊沿,雖然這樓層才高十幾層,但掉下去也是摔成了必死無疑。


  周景泗不敢再往前,他眼睛眯了眯,對顧暖說:「你別鬧了,這次的事我也不會追究。」


  顧暖的頭髮又長又直,剛才是用皮筋扎著,這一番糾纏,皮筋鬆開,頭髮散落,被風吹著舞動起來,彷彿海底的水藻。


  她蒼白沒血色的臉被這長發包裹著,竟然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周景泗心頭一動,顧暖從結婚後就沒剪過頭髮。結婚四年,每次他要她的時候都喜歡把她放在自己身上,還逼著她取悅自己。每次看著她雪白的肌膚被一頭長發包裹,他就激動的不行。


  可為什麼能懷上,要是沒有孩子,他和她之間也算是好聚好散。


  要是沒孩子她是不是早去找她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因為孩子拖著才去不了,是嗎?


  想到了一些不堪的往事,周景泗那顆稍微柔軟的心又硬起來,縱然這個女人是自己不要的,也不該讓她跟著別的男人。


  這麼想著,他就決定下,等把她弄下去一定要關起來,好好的把她給睡服了。


  可是,顧暖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她看著面前的周景泗,忽然笑了。


  不是諷刺的笑也不是應付的笑,而是發自心底就跟他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一樣。


  周家和顧家都是京都的名門望族,顧暖是顧家的小公主,她的外公是知名畫家,她從小跟著外公學國畫,一身的古典氣質,當年在社交晚會上一亮相,就得到了許多男人的愛慕,可是她卻喜歡上以邪肆風流聞名的周景泗。


  那個時候的周景泗卻有個求而不得的紅顏知己,他瘋狂的愛慕一個有精神病遺傳病史的女孩,這樣的女孩註定了不能生下周家的孩子,所以他們家都不同意他跟女孩在一起。


  周景泗長這麼大還沒遇到過挫敗,所以越是不許他就越是想要去完成,所以當家裡人給他和顧暖定下婚事的時候他特別反感。


  那個時候他也不討厭顧暖,既然非要找個女人結婚,出身大家的她很合適。


  而他喜歡的那個女孩既然做不了自己妻子,那麼自己一輩子就把她給保護起來,偷偷的愛。


  可他們婚禮的那天女孩自殺了,那麼多的血,把白玫瑰都染成了紅色,而女孩的親人則指證女孩死前顧暖去找過她。


  新婚夜,顧暖就差點給周景泗折磨死,他把她按住沒除去刺的玫瑰花上,一次次侵犯蹂躪,知道渾身出血。


  第二天,顧暖還要換上紅裙子假裝無事,維持顧周兩家的聯姻。


  結婚這些年,顧暖以為只要自己夠耐心,是個石頭也要被自己焐熱了,可是周景泗越發的荒唐,天天和名模影星緋聞不斷,小三小四都給顧暖頭上綠出了一片草原。


  開始周家對顧暖這個兒媳婦是很滿意的,可是隨著顧家的倒台,她又連個蛋都沒生出來,周夫人對她越來越看不慣,在把諂媚會舔的藍瑩瑩帶回家后更厲害。


  藍瑩瑩脫光了鑽進周景泗的被窩,他為了膈應顧暖來者不拒,當著顧暖的面兒跟她滾起來,顧暖噁心的吐了。


  其實那個時候她就是懷孕了,只是沒想到。


  不過藍瑩瑩的事讓她下定決心離婚,這才發現這些年自己有多犯賤。


  現在看著周景泗,他還是那個英俊到讓人窒息的男人,可是她卻覺得再也沒有用心動的感覺。


  她笑了,笑著說:「周景泗,我也曾經愛過你。」


  周景泗的心忽然被揪住,疼的他皺起了眉頭,「顧暖……不!」


  顧暖縱身,跳了下去。


  這個女人才是最狠的,她不會給他留一點餘地。


  周景泗奮力往前,拉住了她的手。


  「顧暖,你別鬧了,我不跟你離婚還不行,想想你的兒子,你敢死我也不要他。」


  提到寶寶,顧暖的眼睛濕了,不過她還是鬆開了周景泗的手……


  周景泗看著她像一直蝴蝶一樣墜落下去,看著她最後用口型說:「我累了,再也不愛你了。」


  「顧暖!」


  藍心柔撲到了白景譽的懷裡,剛才就揪住了心,在周景泗拉住了顧暖的手時候以為危險過去了,卻不知道顧暖一心求死,在最關鍵時候放開了周景泗的手。


  她這是在挑釁,在告訴周景泗,你再強大,總有什麼你是左右不了我的,比如生死。


  白景譽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局,他輕輕把藍心柔推開,「我去看看人怎麼樣了?」


  顧暖落地的時候被高大的法國梧桐擋了一下,這個時節正是枝繁葉茂的時候,所以她下墜的力量減弱了許多,可即便如此,口鼻中還是溢出了鮮血,身體也不知道摔碎了哪裡。


  白景譽跟警察說了一下,人衝進去,輕輕觸碰著女人的肌膚。


  很多圍觀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祈禱人不要死。


  在一陣難熬的靜默過後,白景譽忽然高喊:「擔架,送急救,準備手術。」


  藍心柔用力咬了一下唇,這就是還沒死,有救呀。


  因為是在醫院裡面,加上警察的幫忙,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白景譽親自主刀。


  在簽字的時候,藍心柔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周景泗。


  他好像被剛才顧暖跳樓的事兒嚇傻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藍瑩瑩也被帶去包紮傷口,他就一個人在那裡站著,顯得那麼孤獨蒼涼。


  「周先生,顧小姐沒有親屬,您是她前夫,能簽個字嗎?」


  他回過頭,開始眼睛里是有光的,在看到是藍心柔后暗淡下來。


  「周先生,顧小姐現在在急救,我們白院長親自主刀,您簽個字吧。」


  周景泗張了張嘴,聲音啞的厲害,「她一心求死,你們救不活。」


  "她太恨我了,恨到不願意跟我生活在一個世界上。她連兒子都不要了,她不會醒來的。"

  這人果然是魔症了,雖然對他沒什麼好印象,但為了顧暖藍心柔還是耐著心說:"周先生,如果您不願意簽字也沒什麼,顧小姐沒有親人,現場又有警察,我們完全是合法救助。"

  "她不會醒來了,她不要我了,不要了。"忽然,周景泗的身體慢慢下滑,最後竟然軟倒在地上。


  什麼貴公子的風度氣質都沒了,他坐在地上,雙手狠狠插到頭髮里,那雙手上青筋凸出。


  看來,他對顧暖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只是發現的太晚了。


  渣男!


  藍心柔拿著手術通知書走了,也不用渣男簽。


  顧暖的手術足足做了8個小時,白景譽自己還是個傷員,幾次差點支撐不住。


  不過他還是堅持下來,一出手術室就倒在了藍心柔身上。


  大家把他給送到病房,藍心柔也不管顧暖的後續如何了,安心照顧白景譽。


  畢竟是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他們已經做得夠好夠多了。


  剩下的就不是他們能主宰的,不管是顧暖的生死還是她和周景泗的感情。


  白景譽昏睡了好久,藍心柔一直守著他,在差不多覺得他要醒的時候去熬了粥。


  剛關了火,外面有人敲門,她去打開,在看清門外的人後第一反應是想要去關門。


  不過她沒有,她很快的就調節過來,淡淡的看著外面的人,叫了一聲爸爸。


  外面的人是那個當年要把她扔給大叔做情人的親爹,藍文強。


  幾年沒見,他胖了許多,整個人顯得鬆弛油膩,更像個讓人討厭的父親了。


  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並沒有看到叢琴。


  藍心柔知道,自從那天他們衝出來搶救顧暖,就瞞不住了。他是個很有心計的人,必定在來見她之前去打聽很多關她的消息。這一天的時間也不知道藍文強打聽到多少。


  藍文強對藍心柔的態度很和藹,應該說隔了這麼多年,他依然擺出了慈父的樣子,好像看不到分開這四五年的陰霾。


  "心柔,爸爸終於找到你了,這些年你可想死爸爸了。"說到最後,他竟然哽咽了。


  要不是那天藍心柔聽到了他和叢琴的話,大概會相信她的爸爸只真的想他。不過現在看透了,越發覺得他虛偽可笑。


  "我們出去談。"藍心柔把門輕輕一帶,阻止了藍文強往裡面探究的眼神。


  "心柔,你跟你們院長關係真好,聽說他受傷這些日子都是你在護理他。"

  藍心柔沒有去回答他的問題,"爸爸,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藍文強有些生氣,不過想到叢琴的話他還是壓住了,"心柔,看看你說這話。五年前你一個人任性離開家,爸爸為找你登報尋人想盡了辦法,這次能見到你不知道有多高興,你卻問爸爸找你什麼事?當然是讓你回家。"

  藍心柔很了解藍文強,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和白景譽的關係才攀附過來的,看來一個周景泗還不夠,他的貪心一直這麼大。


  她不想給他一點兒想頭,就直接的毫不客氣的說:"爸,我還能叫你一聲爸是因為你怎麼說都是給我血緣的父親,但是你做了什麼忘了嗎?我任性?當時我要是不逃走,19歲就給你們送人當小老婆了。別說這些假惺惺的話,我還能見了你叫聲爸爸,要是再編造下去,那只有請藍先生離開了。"

  這番話說的太直白了,沒給藍文強留一點餘地。他從最初的錯愕到火冒三丈,最後漲紅了臉。


  "藍心柔,我是你的爸爸,不是你的仇人。"

  藍心柔不以為杵的看著他,"要是你再對我做什麼,就是仇人。"

  "你……"他揚手,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


  別看藍文強年紀大了,這勁兒可真不小,藍心柔給他打的倒退了半步,臉也偏到了一邊。


  因為白景譽的病房是在尊貴VIP那裡,周圍沒有人,所以走廊里特別安靜,這一巴掌鬧出的聲音就特別大。


  藍心柔輕輕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臉,忽然笑起來。


  她笑的太詭異,眼神可怕,以至於藍文強都有些害怕。


  這還是那個小綿羊一樣的藍心柔嗎?他怎麼覺得這丫頭變成了狼?

  藍心柔冷冷的說:「這巴掌就算我還給你當年舍了一顆精子的恩情,以後我們斷絕父女關係。當然,這些年你根本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女兒,你只覺得我是個累贅是個禍害是我媽活在這世間的一雙眼睛。現在,我們兩清了,你立刻給我滾!」


  最後一個滾子,她幾乎是吼出來。


  藍文強心虛,她說的對,她就是她媽媽活在這世間的一雙眼睛,時刻提醒他對她的背叛利用,甚至他們現在過得好生活,還是用她的命換來的。


  太心虛了,他急需要做點什麼讓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


  他上前一步,巴掌對著藍心柔再次揮出去,「你這個小賤種,竟然跟你親爹這樣說話,早知道我就該掐死你,省的你……」


  他話說不下去,因為他的手背緊緊握住。


  握住他手的是個英俊男人,個子很高手很有力,看著他的目光很兇,就像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敢來我東方鬧事,你是不是想進拘留所吃幾天牢飯?」


  藍文強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男人就是東方的院長白景譽。


  他開始以為對方一定是中年人,也就是看上了藍心柔年輕好看。可現在卻沒想到對方這麼年輕英俊,不比那個帝都的周景泗四爺差。


  他一張肥臉立刻變了個樣子,諂媚著舒展成一朵花,「我跟心柔這丫頭開玩笑。」


  白景譽甩開他,把藍心柔拉到懷裡,指著她被打紅的小臉兒說:「這就開玩笑?那我現在就把你弄骨折了,也說開玩笑。」


  白景譽本來覺得他是藍心柔的父親還給他留點面子,卻沒想到他竟然對藍心柔下這樣的狠手,現在撕了他的心情都有了。


  藍文強其實也是個橫慣了的人,不過自從接觸到藍瑩瑩那個所謂的未婚夫后他就知道在這些公子哥面前沒有拿大當岳父的資格,他只好繼續尷尬的笑著,「真是玩笑,心柔,你說話呀,爸爸是跟你開玩笑的。這次爸爸找到你呀就是想要帶你回去給你媽媽掃個墓,同時把你媽媽的一些遺物給你。」


  藍心柔在心裡冷笑,他以為她是三歲的小孩子嗎?還會給他騙到?


  「不必了,我媽媽的墓地我自己能找到,至於我媽媽的遺物……藍先生,在你手裡的除了我媽媽當年的那筆死亡賠償金,你還有什麼?」


  藍文強的臉一陣紅一陣青,臉頰兩側的肌肉都在抖動,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漬說:「心柔,你這些年不回家當然不知道,兩年前你媽墓地所在的北山因為暴雨泥石流坍塌了,墓地早就沒了。」


  「什麼?那我媽媽的骨灰盒呢?是不是也沒了?」


  「哪能呀。你媽媽是我的妻子,我怎麼能讓她死了連個地方都沒有?我把她的骨灰盒找到了,我說的遺物就是這個。」


  其實藍文強根本沒說實話,他怎麼可能好心的去找骨灰盒,不過是救援隊人家找到了送給他,當時他覺得晦氣,就扔到了街上的垃圾桶里.

  他現在這樣說是為了騙住藍心柔,一個骨灰盒隨便去殯儀館買個,弄點不拘什麼的骨灰放上就行了.

  他對死人真的沒有一點敬畏,也不怕遭到報應.

  藍心柔聽到他把媽媽的骨灰盒當遺物,只以為他根本就沒有再找墓地下葬,頓時氣得渾身發抖.

  "藍文強,你還是人嗎?北山本來就不是專門的墓地,你是為了省錢才隨便把我媽媽埋在了那裡.現在更好,你連埋都不埋了,你把她的骨灰盒扔到哪裡了,我才不信你會保留著."

  果然是知父莫若女,藍心柔對他的德性是自導的清清楚楚.

  藍文強眼珠亂轉,很快就有了對答的話,"當然留著,我再怎麼沒良心也不能扔了呀,我其實就是想著你媽媽最在乎的人是你,這重新選墓地下葬是大事兒,你不回家我自己一個人也辦不了呀.當時我們條件不好沒給你媽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現在我已經找好了,就等你回去了."

  藍心柔是真的不信任他,可是他拋出去的這個誘餌實在是她誘人了,她又不能不順著他的套路走.

  白景譽忽然說:"藍先生也不用那麼費周折,你只要把心柔媽媽的骨灰盒交出來,我們自己安葬."

  "這位是?"藍文強假裝不知道,不得不說,這老油條裝的還真是那麼回事。


  藍心柔剛要說話就給白景譽阻止了,「我是柔柔的男朋友。」


  藍文強托著肥肥的下巴想,這丫頭還真有點本事,也不知道這位白院長是不是玩玩就算了?不管了,就算是玩也不能給白玩,要找點好處。要知道海城白家雖然沒有京都周家那麼大的勢力,但是人家在醫學界那可就是頂峰了,還有什麼比給人看病更賺錢呀。


  他已經腦補出要了一個醫院當彩禮,天天在家坐著數錢的畫面,美的不要不要的。


  藍心柔和白景譽對視了一眼,意思是不要給他任何許諾和好處。


  藍文強這種人白景譽見多了,他實在是懶得跟他周旋,可是為了拿出藍心柔母親的骨灰,又不得不跟他周旋。


  藍文強熱情的握住了白景譽的手,「原來是一家人呀,我們心柔這幾年承蒙您照顧了,來來,我們去房間里說話。」


  看吧,得寸進尺說的就是他。


  藍心柔給阻止了,「不用了,藍先生,你把我媽的骨灰還給我,是要開什麼條件嗎?」


  藍心柔怕白景譽給他迷惑了,直接點出來。


  果然,藍文強臉色變了變,隨後笑從他臉上的肥褶里露出來,「看看你這孩子說的,給你媽的骨灰下葬我需要什麼條件?我早說了墓地選好了,你們抽個時間回去,我們就給辦了。」


  「好,那我們商量一下。」藍心柔搶先說。


  藍文強心裡惱的要死,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他只好忍著,笑著說好。


  藍心柔故意說:「景譽,你身體還沒好,我送你回病房。」


  藍文強也想跟著進去,卻給藍心柔砰的關上了門。


  他氣的咬牙切齒,小賤人,你給我等著,等著給人玩爛了看你怎麼哭?我可不管你!

  門一關上,藍心柔就哭了。


  白景譽立刻把她給摟到懷裡,「寶貝,別哭了,你還有我。」


  「你說我為什麼要是他的女兒?要是當初他和媽媽生下我就好了。」


  他去親她濕漉漉的眼睛,「凈說胡說,岳母不把你生下來,誰嫁給我呀,難道要讓我打一輩子光棍?」


  他的話把她給逗樂了,又覺得不好意思,就把頭埋在他胸口,揪住他的衣服不肯起來。


  白景譽摸著她柔滑的頭髮,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去安慰她。


  「柔柔,你答應我,過段時間等我好了我們就回去給你媽媽下葬,好嗎?」


  「嗯,我知道,而且我覺得他們暫時也不可能離開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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