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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大河向東篇 誰最無辜

  這時候,忽然一個人走過來,她喊了一聲向冬,然後就把什麼潑了過來。


  這事兒發生的太突然,而且向冬今晚喝了不少的酒,整個人還處在一個熏熏然的狀態,根本就躲不過去。


  她眼看著顏色怪異的液體撲面而來,也只能微微偏頭去躲。


  可是哪裡能躲的開,她只感覺到臉上一涼,第一反應就是頭皮發炸,尖叫起來。


  楚江河也看到了這個變化,他衝過來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能做的就是一腳踢在那個施暴者的小腹上,那人尖叫一聲倒在地上,挺聲音是個女人。


  楚江河衝過去抱住了向冬,「向冬,向冬。」


  向冬雙手捧著臉,聲音都是顫抖的,「楚江河,我給毀容了。」


  楚江河去掰她的手,「你放開,我看一下。」


  「我不要。」


  楚江河只覺得咽喉給扼住,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他薄唇哆嗦,來來回回就說:「我看看,我看看。」


  還沒有走遠的白景譽快速衝過來,他在空氣中嗅了嗅,「扒開她的手,不要跟臉接觸。」


  楚江河在殿下的面前也沒失了方寸,因為他知道那個時候他還是向冬的後盾。可是現在看到向冬倒在地上捂著臉無助的樣子,他手腳酸軟,顯得那麼無能。


  白景譽不敢指望他,自己動手把她的手給掰開,就要去沾她臉上的液體。


  向冬嚇得往後退,「白院長,不能碰。」


  白景譽沒管她,直接用手指揩了一下,然後湊近鼻端,皺緊的眉宇終於鬆開,「是醋。」


  幾個人都愣住了,特別是那個被楚江河踹在地上的女人,更是尖叫起來。


  「不可能,怎麼可能是醋?你們騙我!」


  楚江河這會兒來了力氣,他大步上前扯下女人的帽子和口罩,竟然是藍溪。


  他對藍溪沒什麼認識,但總覺得一個名門淑女嘴上說的厲害,卻不敢做些作姦犯科的事。可是事實證明他對女人的認知太淺薄了,她竟然想要往向冬臉上潑硫酸。


  楚江河剛要說話,一個人跑過來抱住了藍溪,正是藍波。


  他對楚江河又跪又求,「楚大哥,是我給換成的醋,我阻止不了我姐姐只能用這樣的辦法。看在她沒對向冬姐姐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的情況下,您饒了她吧。」


  「饒了她?那她下次再傷害向冬怎麼辦?要是這次她潑出的是硫酸怎麼辦?你讓我饒了她,那她可曾香想過要放過向冬?」


  楚江河說完就吩咐趕過來的保鏢,「報警。」


  「楚大哥。」藍溪忽然撲過去抱住了他的大腿,「你別給那個狐狸精迷惑了,她是騙你的,她對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江河狠狠推開她,「藍溪我告訴你,就是她把我殺了生吃我也願意。」


  他的話讓藍波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這也是氣話,但是可以看出楚江河是對向冬多愛多信任,自己的姐姐為什麼還要自取其辱。


  可是,藍溪卻沒有他那樣的自覺,又撲上去哭喊,「你是喜歡我的,都是她把你給搶走了。楚大哥,要是沒有她,我們早就結婚了。」


  楚江河哭笑不得,他環視一圈兒,幾個看戲的保鏢忙嚇得低下頭。


  「我喜歡你?我怎麼不知道?」


  「你是喜歡我的,以前每次我見到你你都跟我點頭說話,你和別的女人都不說話的,對我就是特別。」


  楚江河真想要敲開她的腦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對她點頭跟她打招呼不過是因為她是藍庭的女兒,她到底是想多了。


  不想要跟腦殘說話,楚江河對保鏢說:「帶走送派出所。」


  起訴她都不用費事,就酒店門口的監控都可以證死她。


  藍波見求楚江河沒用,他就去求向冬。


  「姐姐,我知道你是我的親姐姐,你是爸媽丟失的那個孩子。求求你了,我們是一家人,求你放過她。」


  藍波剛喊完,藍溪就喊起來,「藍波,你不用求她,她不敢把我怎麼樣。她是媽生出來的,是媽給了她生命,她要是敢對付我,媽媽會給她氣死的,她敢弒母嗎?」


  向冬驚魂未定,這種感覺不像她在ying國里的步步驚心,它帶來的是最直觀的傷害和恐懼。一想到自己可能爛了臉甚至可能死亡再也不能跟楚江河在一起后,她渾身痙攣,心臟突突的狂跳。


  所以,這樣的情況發生后,藍波想要她放過藍溪,可能嗎?


  她可不是聖女,藍溪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她,酒店冤枉她偷手錶、潑她熱湯,起訴她、讓媒體曝光人肉她,現在都發展到她敢自己拿著硫酸來潑她,而且還有恃無恐,覺得潑了她也不會有罪。


  向冬都想要笑,她還是作家高材生呢,有點法律常識嗎?大概是自己寫的腦殘小說多了,以為生活也是這麼腦殘吧?

  海藍從來都沒有把向冬當過女兒,她憑什麼又要愚孝為了她的高興不高興買單?


  她知道海藍有嚴重的心臟病,如果她單純善良的像個母親,向冬一定會為她著想,可惜不是的。


  海藍全盤否定了向九養大的向冬,甚至把對向九的仇恨全轉嫁到向冬身上,這個邏輯也夠神奇的,跟藍溪剛才的這番話有異曲同工之處。


  她抬頭去看楚江河,剛好楚江河也看過來,倆個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觸,他眸光里是滿滿的關懷和了解。


  她懂他的意思,他也相信她的決定,那就是倆個人都不會原諒。


  順從一方做到妥協遠遠沒有從一開始倆個人的觀點就一樣來的幸福,向冬微微抿唇,她堅定的對藍波說:「報警,她有什麼罪都是她該領受的。藍波,你不要覺得你救了我我就該感激你。從在酒店那次開始,你明明知道她是錯的卻沒有糾正她,反而縱容幫助她,從另一面說其實你也是幫凶。這一次我是該感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毀容了。但是她是你害的,你明知她是錯的卻不阻止,就算你自己不能,難道你父母也讓她來嗎?」


  楚江河說話,殺人算什麼,殺人誅心才最好。


  現在,她就是在誅藍波的心,可是她本意卻還是為了他好,這孩子已經15歲了,如果再不明辨是非,他就會變成跟他母親姐姐一樣的人。


  她的話有作用,藍波撲在地上大哭,「姐姐,我錯了,我錯了。」


  接到消息的二叔一家又開車返回來,湖泊跑過去拉起他,「藍波,是男人就別哭,好好替你姐姐認個錯,回家把事兒跟你爸爸說清楚。」


  藍波看了一眼地上的藍溪,擦了擦眼淚。


  楚江河示意,保鏢把藍溪拉起來,給拖上了車。


  藍溪一邊哭還一邊喊,「你們不能把我怎樣,我爸爸媽媽會救我的。特別是媽媽,她一定不會看著我坐牢。」


  向冬搖頭,「太失敗了,養出這麼個女兒,還不如師父養。」


  楚江河走過來,緊緊抱住她。


  等錄好口供把一切都處理妥了已經是晚上11點多,倆個人回家就倒在了沙發上,向冬靠著楚江河說:「好累。」


  「抱你去洗澡。」


  可是他們倆個還沒起來,外面的門鈴已經響的一團亂。


  傭人來請示,「先生,外面是藍庭先生。」


  倆個人同時皺起眉頭,向冬無奈的說:「他們肯定不能算完。」


  楚江河卻問,「他太太沒來嗎?」


  傭人搖頭,「沒有。」


  「那讓他進來吧。」


  楚江河對向冬說:「冬冬,今晚我們把話說開了,反正你也不想認他,對嗎?」


  「嗯,都鬧成這樣了,還認什麼認?」


  說話間,藍庭已經走進來。


  他一臉的疲憊,胡亂披著一件外套,就頭髮也亂糟糟的。


  沒有那麼多寒暄,一進門他就對向冬說:「我求求你,放過我們一家人吧。」


  縱然被藍家人傷害這麼多,可是面對藍庭的這句話,向冬還是像被人一刀狠狠扎進了胸口,疼的她說不出話來。


  楚江河忙從後頭擁住她,並握住她的手給她勇氣。


  向冬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好些。


  對,那不是她的家人,她現在的親人唯有楚江河而已。


  她剛要說話,楚江河把她按坐在沙發上,然後倒了一杯水給她,「你喝口水,我來說。」


  藍庭皺著眉頭,他是個典型的書獃子,此時也顧不上被他們這樣無視,只覺得憤怒。


  「藍教授,您冷靜一下,如果冷靜了,我有話說。」


  到底是活了這麼多年,藍庭很快就鎮定下來,他無力的坐在沙發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看你的意思是知道向冬是你那個丟失的女兒了,那你以為她是回來向你向你們藍家報復的嗎?」


  向冬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藍庭,他竟然能這麼想。


  見藍庭沒有反駁,他繼續說:「你以為她是被向九養壞了,聽了向九的話讓你家破人亡的嗎?」


  「難道不是嗎?」


  楚江河看著他冷笑,「真愚昧。藍教授,向九從小就瞞著她的身世,他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來撫養,他從來沒有教過去恨你們,甚至沒讓她知道過這世界上有你們的存在。」


  這次驚訝的換了藍庭,他抬起頭,額頭的抬頭紋深的跟刻的一樣。


  「向冬本來可以一輩子不知道實情,但是因為向九另外倆個徒弟的緣故,她知道了,可是她是怎麼做的你知道嗎?她不過是遠遠看著你們一家人生活的幸福,她自卑她覺得她不配做你們的女兒。」


  提起這些事,向冬嘆了口氣,楚江河了解她,這些她本來準備藏一輩子的話有他替她說出來。


  「她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我只是想讓她當我的妻子當我楚家的女主人,我相信這個地位身份不會比你們藍家的女兒差,是你的女兒和妻子不放過她。她們早早就查出了向冬的身份,一次次挑釁她侮辱她,你女兒對她的傷害你已經知道了,連你妻子竟然去找她讓她把我讓給你的藍溪。她是藍溪的媽媽可也是向冬的親媽,她這樣給向冬捅刀子,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這是真的?」藍庭有些不信。


  「藍先生,不要再騙自己了。你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是什麼品性你自己不知道嗎?我再告訴你一個重磅,這個本來我想要壓下誰也不說的,因為我怕最受傷的是向冬。可是你們逼人太甚,我現在不得不說出來。」


  向冬看著楚江河,藍庭也看著他,父女倆個的動作竟然很協調。


  向冬捏了捏他的手,「你說吧,有些事不說不明,反正眼下的情況就夠壞了。」


  楚江河反捏著她的手,包在大手的掌心裡,她的小手冰涼,表面看著平靜,內心其實是慌亂的。


  藍庭的目光顫動,甚至嘴角也跟著動了動,他大概心裡已經明白楚江河要說的是什麼。


  楚江河緩緩開口,「冬冬,其實當年的事是有誤會,不是你師父把你偷走的,而是海藍女士把你拋給你師父的。」


  向冬不可相信,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楚江河張開嘴巴,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楚江河心裡很不好受,就是因為這事兒太殘酷了,他讓方鋼查出來后一直瞞著她不說。


  藍庭也沒有反駁,靜靜等他說下去。


  「藍教授,當年海藍女士生完孩子后得了抑鬱症,她嚴重懷疑您和向九的關係,為了讓你們反目成仇,她把向九找到醫院,當著向九的面虐待孩子。向冬后腰上的胎記其實不是什麼胎記,是她當時給燙的。向九覺得她瘋了才抱走孩子,本來想要找你,可是你報警了抓他,他因為你的不信任,才抱走了孩子。」


  這太殘酷了,楚江河這樣的一個人在說完這番話后都覺得冷汗涔涔,他把向冬抱在懷裡,緊緊的。


  向冬的手下意識的去摸自己后腰,那裡的紅斑她也以為是胎記,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燙傷。


  想想一個小嬰兒那麼嬌嫩的皮膚,海藍怎麼下的去手?


  可是楚江河說她得了抑鬱症,得病的人神志不清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拿這個借口在騙自己,是不是就不那麼傷心了?

  藍庭很激動,「你胡說,不是這樣的,海藍她不是這樣的人,不是。」


  此時楚江河對他也從同情變成了嘲諷,「藍教授,她不是這樣的人,但她的病卻是真的。那段時間你只顧著學術,就是因為你要寫一本關於古代文物文化的書才把已經出國的向九叫回來幫你,你們日夜在一起連懷孕要生產的妻子都不顧所以才讓本來就心思敏感的海藍女士抑鬱成病,可是因為懷著胎兒她連葯都不敢吃。這場悲劇,你們每個人都脫不了關係,但向冬,是最無辜的。」


  這些,就像刀子一樣一把接著一把插進了藍庭的心臟,偏偏他就拔不出來。


  是的,當年的事就跟楚江河說的那樣,他不是沒發現海藍的異樣,但是因為當初對工作和名利的狂熱,讓他忽視了妻子。


  這……就是真相嗎?


  「楚江河,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他的詰問有氣無力,其實心裡已經承認了。


  楚江河不屑的說:「雖然向九已經去世了,但你妻子還在,你可以問他。再不成就去問東方的一個老護士,當時你妻子燙傷孩子的時候她偷偷看到。」


  他來是給藍溪求情的,現在楚江河給了他重重一擊,他什麼都說不出來,拖著沉重的身軀離開。


  向冬說不出的失望,她本來對這個爸爸還是有點好感的,畢竟他沒有傷害過自己,但是現在看,他遠遠比不上師父,起碼師父是個敢愛敢恨的男人,而他卻不是。


  這一晚,註定了是個失眠的夜晚。


  倆個人在沙發上抱著,沒有開燈,只有些許的月光透進來。


  向冬像個嬰兒一樣蜷縮起來靠在楚江河懷裡,「你說,師父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楚江河摸著她順滑的長發,「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你只知道你師父對你很好就行了。」


  「為什麼人性要這麼複雜,簡簡單單不好嗎?」


  「因為人有慾望有爭鬥,有了這些就註定簡單不了。但是你可以,冬冬,嫁給我,你可以做個簡單的女人。」


  「楚江河,我要給給你生孩子,我們一起陪著孩子長大,好不好?」


  「好,我什麼都聽你的。」


  這一夜,雖然無比的漫長,但月光很好。


  早上楚江河從沙發上醒來,向冬還在他懷裡安睡。


  他把她抱到了床上,給她蓋好了被子,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出去。


  向冬不是個懦弱的女孩,更不是個被輕易打倒的女人。相反的,她的自愈能力是最強的。


  就好像師父的欺騙,雲飛尋芳的背叛傷害,她都能挺過去,可是畢竟不是雁過無痕,所造成的創痕都深深的埋在心裡。


  可這次的傷害傷筋動骨,讓她對自己的人生有空前的厭惡,要不是有楚江河在,她可能真的要崩潰。


  她這人療傷的方式是「冬眠」,以前執行任務受到挫折她也是睡,一睡睡幾天,然後想出方法去解決。


  這次她也是想這樣,可是睡到上午十點多的時候,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精神不好,肚子還有些疼,她煩躁的爬起來。


  一掀開被子,她看到床單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忙拽了睡裙一看,睡裙上也有。


  她以為自己是來大姨媽了,換上衛生棉后又喊了傭人來換了床單,她又躺回到床上去。


  可是肚子好像越來越疼,就算喝了紅糖薑母茶也沒有什麼用。


  她隱隱覺得情況不對,就拿了手機打給楚江河。


  向冬打電話的時候還在內心嘲笑她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以前是受了槍傷能自己一個人躲起來療傷,可現在就是個肚子疼都要找楚江河。


  楚江河很快就回來了,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立刻抱起來就要去醫院。


  向冬抓著他的手,「你說,我一個爹不疼媽不愛的孩子,是不是上帝也不眷顧?」


  「閉嘴,胡說。」


  她靠在他懷裡,慢慢閉上了眼睛。


  到了醫院,她要走進去,楚江河不容分說就給抱起來,「逞強什麼,我抱得動你。」


  向冬也實在是疼得厲害,便抱住了他的脖子,低聲說:「老公,辛苦了。」


  白景譽讓人推了輪椅出來,看這情況都是多餘了。


  向冬進了檢查室,楚江河在外面來回的走動,度秒如年。


  白景譽拉著要他坐下,「你別走來走去,走的我頭都暈了。」


  他皺起眉頭看了白景譽一眼,還是繼續走。


  白景譽安慰他,「不會有大問題,你別擔心。」


  「她最近經受的事情太多,精神壓力很大,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把她帶回來。」


  白景譽拍拍他的肩膀,「別多想,不會有事。」


  過了一會兒,有人喊了白景譽進去。


  楚江河更擔心了,拿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


  過了一會兒,白景譽走出來,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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