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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想你陪著我走最後一段路

  夜色如黑色的幕布,沒有星星月亮,有的只是無盡的黑暗。


  在路燈不甚明亮的光線下,前面的車子不遠不近,彷彿怕明玥追不上一樣。


  明玥冷笑,腦子裡卻不由自主的浮上了一些畫面。


  她穿著婚紗坐在房間里,鏡子里的臉是一臉的期待和喜悅。


  忽然,房門被打開,她看到了一張老女人的臉,惡毒扭曲。


  「黃雅芬。」這個名字不由自主的喊出來。


  她對著明玥恐怖一笑,跟著有什麼堵在她鼻子前,明玥就暈倒了。


  醒來后她發現自己在一個黑乎乎的屋子裡,窗戶拉著厚重的窗帘,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


  明玥動了動身體,肚子那兒忽然被踹了一腳,是寶寶在動。


  她忙捂著肚子,坐了起來。


  好一會兒才適應屋裡的黑暗,她覺得這房子有些熟悉。


  這個時候,門被推開,門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明玥想到沒想,「沈良夜。」


  啪,燈被打開,明亮的光線落在那個男人的頭頂上,他英俊不凡,臉上卻染著薄怒。


  明玥卻只覺得腳底發寒,她喃喃的喊出了一個名字,「魏誠然。」


  魏誠然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裡面放著一碗粥,幾個包子。


  他走進,輕輕托起明玥的下巴,「歡迎來到地獄。」


  地獄?對呀,魏誠然已經死了,他當然是呆在地獄。


  可有什麼不對?

  明玥忽然睜大了眼睛,「你沒死。」


  他哈哈大笑,「騙不過你,但是我的身份已經是個死人了,寶貝,你現在也是個死人,以後我們就會以全新的身份活在世上。」


  明玥的身體被寒氣浸染透了,她怕的渾身發抖,心裡卻還有希望,沈良夜回來救她。


  似乎看透了她內心的想法,他對她說:「你別奢望著沈良夜會來救你,我讓黃雅芬帶著一個替身引沈良夜上了橋隆灣,然後她們的車子會發生大爆炸,炸的她們屍骨無存。而橋隆灣的海里正好有鯊魚,甚至連血肉都不會留下,沈良夜也無法做DNA鑒定。明玥,你已經被死亡了。」


  「你胡說,沈良夜不會那麼傻,他不會相信的。」


  魏誠然牽著嘴角輕笑,「由不得他不信,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爆炸卻無能為力,你說他會不會瘋?」


  「你卑鄙。」明玥咬著唇,深深的磨出了血痕。


  魏誠然用手指掰開她的嘴,來回撫摸著她的唇,「別咬傷自己,以後你就是我的了,聽話。」


  說著,他的手忽然下移,「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給挖出來。」


  明玥的眼瞳緊縮,說不上是驚嚇還是憤怒,緊緊的抱住了肚子。


  「太太,那車子停下了。」


  司機的話打斷了明玥的回憶,她茫然的看著司機,臉色慘白。


  「太太,你還好吧?」


  明玥終於回神,她定了定心,「沒事。」


  「有人下來了。」


  明玥看過去,果然那個開車的黑衣女人走了下來。


  她站在那裡,要笑不笑的看著明玥的車子。


  明玥打開車門,也走了下來。


  「太太。」司機想要去阻攔。


  明玥擺擺手,「不用擔心我。」


  她下車走了過去,雙目清冷的盯著那個女人。


  女人摘下墨鏡和口罩,「明小姐,好久不見。」


  「夏雨。」明玥很冷靜的叫出這個名字,鬼知道她其實還對這個人沒什麼大印象。


  依稀中知道她不是個好人,曾經覬覦過沈良夜和晏名揚。


  那現在呢,肯定是魏誠然的狗。


  夏雨妖妖的笑,風撩起她的頭髮,那條深深的扭曲傷疤在夜色里分外恐怖。


  明玥只微微皺了皺眉,「你毀容了。」


  那樣的冷靜,讓夏雨想要嚇她的心落空了。


  「是呀,毀容了,不可怕嗎?」


  明玥沒心情跟她在這大晚上的嘮嗑兒,「他在哪裡,帶我去見他。」


  夏雨嘖嘖有聲,「喲,還真是勇敢,你確定進去了還能出來?」


  明玥忽然上下打量著她,「那是我跟她的事,好像不用你管。」


  「你……」夏雨以為自己受了這麼多年的磨練,不管氣場還是狠礪都超過了明玥。


  而她現在不過是個被男人寵著的失憶女人,可怎麼還是佔了下風?


  「夏雨,別自作聰明,帶我去見他。」


  「我要是不呢?」夏雨說著往前,亮出了刀子。


  明玥真不怕她,她的老師是桑亞,她覺得對付夏雨一定沒有問題,更何況她還有秘密武器。


  「夏雨,你在做什?主人讓帶她進去。」


  黑暗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男人,明玥往他站的地方看了看,那裡藤蘿掩映間竟然是個門。


  她越過夏雨,走了過去。


  明玥的司機大步跑過去給攔住了,「太太,求您別進去。」


  明玥對他搖搖頭,「謝謝你,但是我必須進去。」


  夏雨捏緊了手裡的眼鏡,諷刺的說:「不敢來就算了,別在這裡擋道兒。」


  司機都要哭了,「太太,求您了,要是您有個閃失,沈總怎麼辦?」


  明玥看著藤蘿掩映的房子,低聲說:「你放心,我比誰都寶貴自己的這條命,可我更想寶貴沈良夜的命。既然人家把住的地方都擱在了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就不會搞什麼小動作。」


  「太太。」


  「不用再說了,我生氣了。」明玥平日里都很溫柔,對待保鏢司機也都客客氣氣,還是第一次這樣強硬。


  司機覺得要是能把她打暈了扛回去或許在沈良夜那裡還有活路,可是面對如此強硬的明玥他又不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在門裡。


  後悔的一拍大腿,他立刻打電話聯繫小松。


  明玥跟著那個黑衣人曲曲折折的穿過一條長廊,來到了一幢小樓前。


  大晚上在這種古老的建築群里,有點像鬼片兒。


  而且她身後還跟著一個長得像惡鬼一樣的夏雨。


  推開門,那個黑衣人微微躬身,「明小姐,請。」


  他這是讓明玥自己進去,他不進。


  明玥邁步往裡走,夏雨也跟著進去。


  黑衣人卻攔住了夏雨,「主人只讓她一個人進去。」


  夏雨恨恨的走開,眼裡全是不甘。


  明玥一進入,就有種眩暈感,這裡好熟悉。


  對了,她剛才在車裡回憶起的那段兒,應該就是在這個地方。


  屋內燈火昏暗,燭台式的壁燈掛在樓梯旁的牆壁上。


  明玥上了木質樓梯,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她壓著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臉看起來沒什麼表情。


  魏誠然這個人,她記不住太多,可上次的交手從沈良夜那裡了解到一點,知道他很狡猾。


  可是到了現在,她覺得對他有種本能的抵抗,也不需要再了解過多了。


  年久失修的樓梯在她的踩踏下就像人在呻吟,牆上投下明玥自己的影子,看起來更像鬼片拍攝現場了。


  明玥的手緊緊蜷起,這算什麼,他要嚇唬自己嗎?

  終於走完了那段樓梯,她的面前出現了一扇雕花的木門。


  明玥推開,門發出吱呀的聲音。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條走廊。


  尼瑪有病!


  明玥看了看,靠著記憶,推開了第二扇門。


  門一打開,屋裡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回過頭來。


  他手裡端著一杯酒,殷紅的顏色在燈下像血一樣。


  明玥微微低頭,看著這個有著東南亞面目的男人。


  以前的魏誠然是個很英俊的男人,溫文儒雅,笑起來很好看。


  現在的這張臉在東南亞也算英俊了,可到底跟國內的美男還是有距離。


  起碼不是明玥喜歡的類型。


  見明玥一直看著他的臉不說話,他不僅伸手摸了摸,「是不是不喜歡?」


  明玥沒想到倆個人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她呵呵了兩聲,「你自己喜歡就好。」


  「玥玥,過來坐。」他說的那麼自然,就像久別重逢的好朋友。


  明玥坦然的在他對面坐下,目光盯著他枯瘦的幾乎脫形的臉,「瘦的這麼厲害,你要死了嗎?」


  穆桑——現在該叫魏誠然,他苦笑,「是呀,我要死了,想在最後的階段有你陪著。」


  「你做夢吧?魏誠然,你別這麼可笑行嗎?」


  魏誠然並不發火,他搖晃著手裡的酒杯,溫煦的笑:「可是玥玥你已經來了,你以為你還走的了嗎?」


  「那你又憑什麼認為我走不了?魏誠然,你想想,這些年你自己都做了什麼?可謂殫精竭慮了,小說電視都沒有你做的那麼精彩。可結果呢?我還是在沈良夜身邊,甚至我的一雙兒女都在,這算什麼?這說明無論你做什麼都無法得逞,也沒法子把我們一家給拆散。」


  「所以呀,我覺得我真是做了半輩子的無用功,還不如先把你給殺了。」


  他說的輕輕巧巧,卻殺機全顯。


  明玥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面上卻裝著鎮定,「你的意思是?」


  「讓你給我陪葬,我快死了,我想帶著你一起去死,那樣就真沒人來打擾我們了。」


  明玥的眼角抽了抽,「你果然是個瘋子,人死了,就完了,你以為真能和我在一起嗎?」


  「那我不管,至少我死能閉上眼睛了。」


  明玥咬咬牙,她看到桌上有瓶紅酒,便自己拿過了給倒了一杯,一仰頭喝了。


  魏誠然挑眉,「你不怕有毒?」


  「你都要我死了,怎麼死不是死?不過我挺好奇,你讓我給你陪葬,難道這就是你最後的想法嗎?你這輩子就沒想過要我真心真意的喜歡你?」


  魏誠然還真蠻認真的想,然後嘆了一口氣。


  他的嘴唇是紫灰色的,印堂也是灰色,可見生命快走到了盡頭。


  所以,現在的他平和的不得了。


  即便談起往事,好像也沒有什麼波瀾。


  「以前,我並沒有多喜歡你,只是因為你總是圍在沈良夜身邊,我才去注意你。說實話,明玥你是個很難讓人喜歡的人,看著溫和其實很高傲,你眼裡只有沈良夜,別人在你眼裡都是垃圾。」


  明玥挺認真的想了想,「我記不起來,不過我覺得即便記得,也並沒有把別人當垃圾。只是因為不喜歡,更不願意曖昧。」


  「也許吧,我那個時候對沈良夜敵意很大,外婆從小給我灌輸的道理就是他的一切都該屬於我,所以我一定要比他強。考試要比他好,人緣要比他好,要比他乖巧要比他聽話,所以我是學霸我是別人家的孩子,可是這些有什麼用?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抵不過他是沈家的繼承人這點。」


  「那年我考試又考了個第一,本來全校的優秀學生是我,可老師卻給了只考了十三的他。我永遠忘不了晏名揚白景譽楚江河他們在一起慶祝時候的嘴臉,我一時衝動去質問他,他竟然說他是沈文坤的兒子也是一種資本。」


  「所以你對他動了殺機?」


  魏誠然的臉扭曲,「是呀,他那個時候又蠢又狂,要不是有你,他死定了。事後外婆差點把我打死,告訴我要得到他的一切需要腦子。她替我掩蓋了罪行,我也一夜間長大,再也不跟他去攀比,可是要取代他得到一切的心更加強烈。」


  「你在我心裡其實挺蠢的,他不愛你你卻偏偏往他身邊撞,可是慢慢的我也渴望你這種蠢,長長希望這種蠢用在我身邊。所以他對你不好我就拚命對你好,等我發現我已經成了習慣,才知道我比你還蠢。」


  「我有無數次機會殺了你的」說到這裡,魏誠然握緊了酒杯,「可是我不忍心,你要是死了這世上還有誰陪著我一起蠢。即使我有了再多的錢再高的地位,又有什麼意思?可是玥玥,為什麼你就不喜歡我?」


  說到這裡,他身體前傾,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太嚇人了,薄薄的皮覆蓋了一層血肉,蜿蜒著青筋,骨節特別突出。


  明玥皺了皺眉頭,她很疼,可是她沒有喊出來。


  她的另一隻手放在了魏誠然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然後推開……


  他竟然跟觸電一樣瞪大了眼睛,跟著真拿開了。


  明玥在心裡鬆了口氣,看來她賭對了,他喜歡來軟的。


  「魏誠然,你為什麼以前從來不這樣安靜的坐下來,問我一聲我為什麼不喜歡你?」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我們的事我忘了很多,可也依稀記起一些聽別人說了一些。現在,我把自己設定成一個旁觀者,跟你說一些真心話。」


  這話其實說的明玥自己都彆扭,可是對魏誠然來說,只要是明玥嘴裡說出來的,他都愛聽。


  「你說吧,我想聽。」


  「那個時候我跟沈良夜不好,連晏名揚他們都嫌棄我,只要你幫我對我好。你想過沒有,要是沒有用陰謀詭計,我會不會被你打動?沈良夜會不會把我推到你懷裡?」


  魏誠然果然認真考慮起來,那個時候他的確是明玥唯一的依靠,沈良夜也想法子促成他們倆個的「姦情」,如果真沒有陰謀……


  「可惜呀,這世間沒有如果。」


  「是的,沒有如果,也無法重來,更沒有來世。魏誠然,如果你真的對我喜歡過,就不該這樣折磨我。」


  魏誠然深深的看著她,忽然扭曲的笑起來,「可是我意難平呀。」


  「所以你製造了這次事故,你不僅讓我陪葬,你還讓十幾條人命給你陪葬,你讓沈良夜帶著痛苦過完後半生,是嗎?」


  他笑起來,竟然在粗狂的臉上有幾分妖嬈,「玥玥還是你最懂我。」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人,可能不那麼聽話,你會給你擺弄。」


  「但你還是來了。玥玥,只要你陪著我去死,我會讓人去自首,把沈良夜給換出來。」


  「呵呵,這次已經驚動了國家,找人頂罪的事兒根本不行。」


  「一般人頂罪當然不行,但是邪虎的人呢?上次綁架你兒子的莊周呢?把這次的安全事件上升到恐怖暴力事件,跟沈良夜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要把你最後的底牌交出來?你沒想過他們會不會聽你的?你這是要把他們往死路上送呀。」


  「我都要死了還留著他們幹什麼,能換你陪在我身邊,很值得。玥玥,你那麼愛沈良夜,就為他犧牲一次吧,我保證,這次不會再發生意外,我會讓你死的毫無痛苦。」


  明玥在心裡冷笑,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著愛,其實不過是想死也讓她陪著他,其實還是想讓沈良夜痛苦。


  「好,我答應你,那麼你先做事吧。」


  「不急,我們先離開這裡,你的人很快就到了。」


  明玥站起來,猛地掏出槍對準了他。


  魏誠然一動不動,彷彿早就預料到她的這一招。


  「玥玥,你太急躁了,你以為我會一點防備沒有嗎?」


  他話音剛落,也不知道從哪裡就走出一個黑衣人,他不知用什麼在明玥脖子上一刺,她軟軟的暈了過去。


  「主人。」那人把明玥抱在懷裡。


  魏誠然點頭,「帶著她走,黑煞。」


  「是的,主人。」


  這個人原來就是化名莊周來海城勾引沈薇的那個男人。邪虎的主要成員。


  其實邪虎是被怒哈的女兒掌控的,魏誠然成為穆桑之後,就哄了過來。


  這些人只聽命於怒哈家的號令徽章,不管他是穆桑還是魏誠然,也不管他是不是殺了怒哈和他的女兒。


  魏誠然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撤退的很快,等小松帶著人來的時候只看到了桌上的紅酒杯。


  小松一把把那個司機摁在牆上,「你不是一直在看著的嗎?」


  跟著小松一起趕來的晏名揚把人給拉開,「算了,他們肯定走的暗道,要不人家不可能暴漏。」


  小松一拳頭砸到了司機的腦袋旁邊,把牆壁都砸了個坑。


  等明玥醒來,已經不知道身在何方。


  她聽到了海浪聲,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個海島上。


  海城靠近大海,如果自己昏迷的時間很短,那麼有可能還是在海城而不是流落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慢慢的轉動頭部,她鎮定的往四周看。


  這是一間布置豪華的房間,地上鋪著米色的長毛地毯,牆上掛著色調優雅的油畫,窗上掛著絲綢窗帘,處處透著一股子歐式奢華。


  她慢慢坐起來,身上蓋的被子也是色澤柔軟的蠶絲被。


  她摸了摸身上,果然她的槍和匕首都被搜去了,甚至放著迷藥的戒指都沒有了。


  現在她還剩下的只有幫著頭髮的一個黑色小發圈兒。


  魏誠然防備她到此,看來對傑西的那套裝備是很熟悉。


  她慢慢下地,四處看了看想要給自己倒杯水喝。


  房門被打開,魏誠然出現在門口,他看著她笑。


  明玥抓起床上的一個抱枕就扔過去,卻給他歪頭躲過去了。


  身後的黑衣男人把枕頭撿起來,交給了魏誠然。


  魏誠然示意保鏢把枕頭放回去,自己則要笑不笑的看著明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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