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死對決
沈良夜嘆了一口氣，「前面是我對不起她，現在能護著她一天是一天，你知道徐盞跟我說了什麼嗎？」
「什麼？」晏名揚蹙起眉，他直覺不是些好話。
「玥玥有嚴重的抑鬱症，她才是那個最後可能自殺的人。」
晏名揚半天都沒說話。
「不能吧，我看著玥玥挺好的。」
沈良夜苦笑，「她就是什麼都壓在心裡，思慮才更重的。」
晏名揚看著沈良夜蒼白的臉，「既然這樣，我們更要好好守護著她。沈良夜，你讓我護著她，可是你自己知道她需要的並不是我這個哥哥，而是你。」
沈良夜抿了抿唇角，「那我再堅持一下吧。」
「為了她你應該堅持。」說著，晏名揚狠狠的在沈良夜肩窩打了一拳。
沈良夜皺眉，「你輕點兒。」
「疼了好，疼了你才有勁兒，我走了，都要困死小爺了。」
沈良夜卻哭笑不得，這都什麼邏輯。
不過，當病房裡只剩下他一個人時，他拿出放在錢包里倆個人的結婚照，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個時候，雨還在小，不過比昨晚小了點。
張震帶領特警隊，把芙蓉園給包圍了。
芙蓉園的地道入口已經找到，可是明正傑手裡有人質不敢冒進。
張震也想過有煙霧彈或者催淚瓦斯，可是裡面的地道並不是一個封閉的空間，而是四通八達有好幾個暗室，現在無法確定明正傑藏在哪個裡面，要是用了反而會打草驚蛇。
此時，暗室舒適的小房間里，明正傑已經通過監控看到了警察。
果然找來了，他想要的那一天終於來了。
他的旁邊，是穿著一條低領裙子的夏雨，而夏媽媽和夏風，則背對背綁在一起，扔在一邊兒。
夏雨諂媚的對明正傑說：「明叔叔，我剛替您教訓了他們一頓，您可以給我那種香水了嗎？」
明正傑眼神溫柔，跟平常他的樣子沒什麼區別，他摸了摸夏雨的頭，「傻孩子，這麼喜歡那款香水？」
「嗯，我用了后覺得自己能飄起來，好像又回到了舞台上，成了萬眾矚目的大明星。」
明正傑用手指梳理著她的頭髮，「真是個傻孩子。你恨那些讓你當不成明星的人嗎？」
夏雨點點頭，眼睛里的光跟毒蛇一樣兇殘，「我恨死他們了，有錢就了不起嗎？明玥這個小賤人太自以為是了，她憑什麼以為沈良夜就該是她的？」
啪，一記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夏雨臉上。
明正傑剛才的溫柔不復存在，一雙眼睛變得比野獸還兇狠可怕。
「明玥也是你能罵的？」
夏雨立刻會意，她匍匐在他腳下道歉，「明叔叔，我錯了，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很快的，明正傑眼裡的戾氣褪了個乾淨，又恢復了剛才的溫柔。
他把夏雨拉起來，讓她半趴在自己腿上，撫著她的臉問：「疼不疼？」
夏雨哪裡敢說疼，「不疼。」
「乖，我去拿葯給你擦，你要記住了，以後不能罵她。」
夏雨點點頭，垂下睫毛擋住了眼睛里的恐懼。
中午的時候，夏雨從花園裡出來，見到了警察。
警察本以為她是人質，卻沒有想到她是幫凶。
她給張震送來了消息，明正傑要見明玥，如果明玥不來，他就把裡面的人質給殺了。
張震看著徐盞，現在這種狀況，最後發言權的人是徐盞。
徐盞答應了夏雨，她讓夏雨給明正傑帶了個電話號碼，要跟他通話。
夏雨雖然把手機號給帶了回去，她覺的還是不聯繫好些，她看著那個人心裡發虛，總覺得他的眼睛本能看到人的心裡。
明正傑卻不以為然，他都忍了這麼久，現在不想忍耐了，自然願意跟這些警察溝通一下，展示自己這些年的完美蟄伏。
徐盞並沒有跟他說太多，只是問他要見明玥幹什麼。
他說：「我終於調製出她也不能調成的香水，我要讓她來看看。」
明正傑瘋了，他把明玥當成了明蓉。
徐盞有些後悔通知明玥，大概這個女人是他喜歡的，他有些亂了。
醫院那邊，沈良夜也得知了明玥要去芙蓉園見明正傑。
他急了，打電話給明玥阻止她去。
明玥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車裡，她淡淡的對沈良夜說：「我是一定要去的。」
「我不准你去，明玥，你給我在家老實呆著。」
她慘淡一笑，「沈良夜，我沒家了，我和你離婚，我就沒家了。」
沈良夜握著斷掉的電話，一時間僵在病床上。
也不過幾分鐘，他迅速按鈴，他的男看護也在第一時間出現。
沈良夜吩咐，「幫我換件衣服，準備輪椅和車子，我要出去。」
男看護愣了，不過他人忠厚老實，特別挺沈良夜的話，立刻就答應去辦。
沒過幾分鐘，東西都準備好了，沈良夜換了一套簡單的運動服，給看護抱到了輪椅上。
可是在停車場，他還是遇到了阻礙。
白景譽跑出了一身的汗，總是四平八穩的佛系青年此刻領帶歪了白大褂也亂了。
他用力拉住了車門，「沈良夜，你要去哪裡？你別忘了你自己還是個病人！」
沈良夜深黑的眸子燃著兩簇火焰，「景譽，我要去找玥玥，你別攔著我。」
「你去有個屁用呀，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戰無不勝的兵王嗎？你連路都不能走。」
這個時候，白景譽也不怕傷到他自尊心了，他都要給這倆個人氣死了。
沈良夜也沒那麼玻璃心，「我知道我保護不了她，可我總要陪在她身邊。」
「你……沈良夜，一天不作你們是不是就渾身不舒服？」
「景譽，你就讓我去吧。」
白景譽咬著牙瞪著眼看了他一會兒，最後終於送來了手，「真是怕你了。」
沈良夜剛給抱上車，白景譽也跟著上來，坐在了他旁邊。
「景譽……」
「別說話，我頭疼。」
沈良夜給了他一個笑臉，他的兄弟終究還是兄弟，哪怕這一年多對他不理不睬，可到了緊要關頭不會不管他。
看到他的模樣白景譽氣呼呼的說：「你別想多，我去是為了玥玥。」
沈良夜也不反駁他，而是學著明玥的口吻說：「謝謝你，景譽哥。」
白景譽都想要翻白眼兒，以為賣萌就可以被原諒嗎？
明玥剛到芙蓉園就被徐盞給拉到了身邊。
「怎麼樣？裡面的人沒危險吧？」
徐盞看著穿著一身黑衣的美麗女人，眼神晦澀起來，「玥玥，對不起。」
明玥搖搖頭，「說什麼對不起？」
「這事兒不該把你扯進來的。」
明玥卻笑了，「我能置身事外嗎？這裡是我的房子，裡面的人是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人。不管是愛是恨，今天都是要解決的，我不來他也會找上我，不是嗎？」
「可這本來是警察的事，你只是一個無辜的人，我不該拉你下水。」
明玥從來沒見過這麼優柔寡斷的徐盞，在這一刻，她從他眼睛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他喜歡她！
明玥現在顧不得想這些，她往裡面看了看，「我能做什麼，你儘管說。」
張震看倆個人說的差不多，這才走過來，他的身邊跟著葉子菱。
張震說：「裡面有炸彈。」
明玥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真是什麼都敢做！」
葉子菱卻問徐盞，「師兄，你說明正傑現在是個什麼想法，他不會把玥玥叫來想大家一起同歸於盡吧。」
這就是徐盞為什麼後悔讓明玥來的原因，可要是明玥不來，大概這也是個死局。
徐盞透過重重雨幕看著那座百年老宅，目光漸漸清明起來，「也不一定，他所做的一切總要有個人見識、震驚、害怕的，否則就是錦衣夜行。」
「我就是那個人嗎？」明玥笑了，鬆鬆的長發垂在耳畔，趁著她今天的一身黑衣，更是膚白如雪，在這陰暗的雨天里彷彿一朵綻開的梔子花。
徐盞有些失神，怔怔的看著她。
葉子菱忙咳嗽了幾聲，把她師兄的魂兒給喚回來。
徐盞也跟著咳了幾聲，「不要急，我們也要跟他玩點心理戰術，耗耗他。」
葉子菱拉著明玥去了車上，說了很多在對峙中可能遇到的問題。
末了，她補充，「玥玥，我們的特警會時刻保護你，只需要你把人給拖住。」
明玥手心出汗，說是救人是警察的事，可到了最後還是落在了她的頭上。
這時候，明正傑給徐盞打來了第二次電話。
徐盞並沒有告訴他明玥已經來了，他跟他周旋，觸碰他的心底，要看透他的極限。
明正傑那樣的人心裡深不可測，而且他對徐盞也有一定的了解，再糾纏一次，徐盞也沒打開他的心理防線。
他再次警告，如果不把明玥找來，他就要殺一個人。
他問徐盞，是殺媽媽好還是兒子好。
徐盞眼睛里黑色能滴出墨來，「如果我是你，一個都不殺。」
「因為殺了人我的罪名會加重？徐盞，你別忽悠我了。我已經殺了四個人，就算多殺一個兩個不過還是個死刑，難道你能把我多殺死幾次？」
徐盞自然是不能，他差點給明正傑後面的話氣的失去了控制。
明正傑說：「讓我那個女兒來吧，我親愛的女兒，我漂亮的女兒，爸爸等著你。」
他說的太噁心了，徐盞當然明白他話往深里的意思。
這個情況不好，他是知道的，因為事情牽扯到明玥，他就冷靜不下來。
張震拉了他一把，「徐盞，必須讓她去了。」
「可她只是個無辜的女人，我們這麼多男人在這裡，我……」
張震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我懂你的意思，可是現實就是這樣，你比我更明白讓她去是危險性最小的一種。如果真的這麼擔心她，你該去好好教教她怎麼對付明正傑。」
張震是個冷靜且冷酷的男人，他說的每個字都是正確且不摻雜感情的。
徐盞懂他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氣，他去了車上。
張震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明正傑第三次打過來，指明了跟明玥說話。
徐盞還想和他在拖延下去，明玥沖他點點頭，要接電話。
捂住了聽筒，徐盞低聲問她，「玥玥，你能行嗎？」
明玥深吸了一口氣，「你放心，我可以的。」
徐盞十分不情願的把手機給了明玥。
明玥接過電話，她也是非常緊張，那隻握著手機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喂。」她只低低的說了一聲。
聽到了她的聲音，明正傑一下就興奮起來。
「玥玥，我的乖女兒。」
明玥的聲音淡而冷漠，「別這樣叫我，你不配。」
明正傑呵呵的笑，跟以前並沒有分別，可大概是因為明玥對他噁心至極，所以覺得他這虛偽的聲音里藏著刀子和泔水。
又狠有臭，都是她最討厭的。
明正傑被罵了，卻還是笑，而且是那種十分愉悅的笑，「玥玥，你別這樣，爸爸可是一直對你不錯的，你媽不要你，還是我半夜起來給你餵奶的。」
他不說這些還好，一說明玥氣的哽咽，「明正傑，我聽外祖母說你是他們從孤兒院撿回來的。那時候你得了重病，很多人都說治不好了，可是我媽媽哭著說你很可憐，他們便帶著你去治病，花了大半年時間才把你治好，後來他們給你最好的生活，送你去上最好的學校，可是最後呢？怪不得媽媽跟你吵架罵你是養不熟的狼崽子，你說你為什麼要辜負他們？」
這是徐盞交她的，就算明正傑已經人性淪喪，可是他很執著過去，不妨就多提提。
果然，那邊先是短暫的沉默，跟著就是明正傑略為壓抑的聲音，「呵呵，他們收養我不過是想讓我成為明家的狗。他們剝奪了我的姓氏，剝奪了我的興趣愛好，只讓我為了明家賣命，我不喜歡那些化妝品香料的，我一點都不喜歡。」
「所以，你就殺了我媽媽嗎？」問出這句話，明玥的眼睛已經紅了，不是傷心，是仇恨，他殺了自己的媽媽，還造謠中傷她，真是其心可誅。
「閉嘴！別跟我提那個女人，她無恥淫賤，在我面前裝著貞潔烈女，卻跟別的男人懷了孩子，她該死！」
「是她要救你的命！她也說過不喜歡你希望你能放棄你們的婚事。她是你強求來的，你說過會對她和她的孩子好，可是你做到了嗎？你所做的就是對她陳年累月積累的仇恨，把一個歡場女人當成她來羞辱，還讓那個歡場女人扮成她的樣子去跟那些男人周旋，去敗壞她的名聲，明正傑，你這個偽君子、懦夫，混蛋！」
明正傑沒想到她竟然都知道了，「誰告訴你的？你為什麼都知道？」
這幾天，明玥去找了黃雅芬，也給白景譽的媽媽打了電話。白媽媽本來答應了明蓉有些事是不能跟明玥說的，可當明玥跟她說了明正傑可能是殺害明蓉的兇手，白媽媽才把當年知道的一些事說出來，可就連她都不知道明玥的父親是誰，但她的意思里透漏了還晏名揚爸爸有莫大的關係。
再聯繫警方調查的消息，明玥差不多把媽媽和明正傑的糾葛理順的差不多，現在對他說出來，無非就是攻心為上，但看效果還是有用的。
徐盞對明玥點頭，低聲說：『很好，繼續。』
跟明正傑維持通話，就可以對他的位置定位。特警已經從芙蓉園附近的地下管道接近地下暗室，只要找對了位置就可以一舉擊破。
明玥得到了徐盞的鼓勵更有了信心，她繼續對明正傑說：「你以為自己做的那些壞事就憑殺幾個人就能掩蓋嗎？明正傑，住手吧，現在就把人給放了，給你自己一個贖罪的機會。」
被明玥無情的諷罵著，明正傑終於惱羞成怒，他低吼，「好啊，你想要救這個曾經扮成你媽媽敗壞她名譽的賤人嗎？明玥，要我看看你有多高尚，要救她你就過來，你來了，我就放人。」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明玥氣的手發抖，徐盞把手機從她手裡拿出來，問一邊守著儀器的技術人員，「找到位置了嗎？」
技術人員用手指著屏幕上的紅點兒說：「找到了，他們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在屋內走廊左邊第八個房間那裡，但是探測到有炸彈。」
張震回頭對徐盞說：「果然有炸彈。」
明玥計算著第八個房間，那是媽媽的卧室，她就死在那個房間里，明正傑還真是膽子不小，他竟然敢在媽媽房間下的地下室里，他就不怕報應嗎？
明玥問徐盞，「要是沒法子，我就進去吧。」
徐盞搖頭，「再等等。」
明玥自然也不願意進去面對明正傑，她把頭垂下，放在了膝蓋上。
葉子菱摟住了她，「別怕，我想法子跟你一起進去，我會保護你。」
張震聽到了她的話，抬頭瞪了她一眼，「你別亂來。」
葉子菱手卻按在了腰間的配槍上，「頭兒，你讓我去。要是我們這麼多警察都在，卻讓一個普通民眾進去冒險，我們的臉往哪裡擱。」
徐盞打斷了她，「我陪著玥玥進去。」
葉子菱不讓，「師兄你的身手不行，明正傑他也精通一點催眠術，而且他對你有警惕，你根本就控制不了他，還是讓我去。」
「不行。」
張震打斷了他們，「都別吵了，你們吵翻天都沒有用。明正傑不會讓你們任何人跟著進去的。」
說話間，忽然聽到有人來報告，說裡面有人送出了東西。
鑲著金邊兒的精緻骨瓷咖啡碟里，放著一個血粼粼的人耳朵，耳朵上還帶著一個金耳環。
不用說，這個是夏媽媽的。
夏雨冷漠的端著媽媽的耳朵，對張震警告，「張隊長，明正傑他說已經不耐煩了，先送出我媽媽的耳朵給明玥當見面禮。然後沒過十分鐘他會讓我送出我媽身上的一個器官，也算替明玥報了辱母之仇。」
明玥氣的就要站起來，卻給葉子菱緊緊按住，「玥玥，他們是在激你。」
夏雨那雙陰毒的眼睛看著明玥諷刺的笑，然後轉身要走。
徐盞卻喊住了她，「夏雨，裡面的人是你的母親和兄弟，你真要當明正傑的幫凶嗎？」
夏雨回頭妖媚一笑，「警察叔叔，我是被他逼的，我要是不做我也會死的。不過你們還真沒用，這麼久了都沒有把我們救出去。」
看著她嘴角那得意的笑容，這次按奈不住的是葉子菱。
「師兄，為什麼不能從她身上做文章？」
徐盞也想過要給她催眠，可是這女人顯然很警惕，一直不看他的眼睛，而且徐盞也發現了，明正傑能讓她出來，等她回去但凡有一點不對的地方她都會被他給殺死。
明玥還是站了起來，「讓我去吧，很快就到十分鐘了。」
「我跟著你。」葉子菱手搭在腰間，跟了上去。
徐盞要阻止，張震卻搖頭，「先看看。」
可是還沒等靠近花園的入口，夏雨就出來送上了夏媽媽的第二隻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