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恨著恨著就老了
沈良夜真想把她給扔到樓下去！
可是沒法子，他只好按住她亂動的手，氣息卻已經粗重，「玥玥，你別鬧了。」
明玥卻睜大了一雙懵懂的大眼睛，似發現新大陸一般閃亮，「我很滿意。」
沈良夜：……
若干年後，有人拿著一道題考他，什麼情況下讓他又愛又恨又難受又舒爽的時候，他的眸色變深，不僅想到了當年的這一幕—還真是又愛又恨，又難受又舒爽呀。
他已經給撩撥的要崩潰，本來想要出了門立刻開車回家的，在他看到旁邊有一所君臨酒店后立即改變了主意。
他是君臨的VIP鑽石用戶，自然沒費什麼力氣就開好了一間總統套房，他把人扔在了大床上，額頭已經是一層細汗。
明玥還不知死活的開撩，「是先洗后做，還是先做后洗？」
等來的不是沈良夜的回答，而是狠狠的被他咬了唇。
他在親吻她的時候問著，「我是誰？」
他想，如果這女人再回答小白臉的時候他一定要弄死她。
可是，明玥失神的看著他的臉，老半天后忽然忘情的吻住了他，「沈良夜，沈良夜。」
房間香艷旖旎，春情爛漫。
在神魂顛倒的時刻，她失控的喊著疼，要吃什麼葯。
沈良夜已經給她迷的七暈八素，哪裡還管她嘴裡喊什麼，激烈伐沓的時候他吻著她的眼淚，「乖，不疼的，不疼。」
哪裡會不疼，第二天明玥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像給拆了，疼得動一動就抽氣兒。
睜眼是陌生的酒店，被窩裡的自己也是寸縷沒有，她當時就嚇白了臉。
再仔細看，身上青青紫紫十分可觀，要緊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她閉上眼睛倒在枕頭裡，完了！
零星的片段回到腦子裡，她記得自己和葉子菱喝酒喝醉了，要她給自己找個小白臉，後來好像真的來了個小白臉，她還把人家當成了沈良夜……
完了，全完了。
在床頭看到了自己的包，她趕緊找出手機給葉子菱打電話。
葉子菱倒是先問她，「玥玥，你沒事吧？」
「葉子，先別說這個，我問你，昨天我跟誰走的？」
葉子菱沒明白她的意思，「什麼跟誰走的？是沈良夜過來接的你？怎麼了，他不會是不你扔在大街上了吧？」
沈良夜，是沈良夜，明玥心頭一松，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可是腦海里忽然又出現了某些片段，她覺得臉要燒起來。
太丟人了，果然是喝酒誤事，自己怎麼把他當成了小白臉？
沒有造成錯誤她就不慌了，反而有時間細細思考昨天的事。
昨天都是因為心情不好，給葉子菱一鼓勵就喝多了，卻沒有想到沈良夜竟然能找來。
她既然把他當成了別人，一定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不過這也沒什麼，反正有些事早晚要說開，他誤會不誤會的也就那麼回事。
這樣想著，明玥反而不急，隨便找了件睡衣穿上，又躺回去。
她鬧一場反正什麼臉都沒有了，索性放輕鬆，朦朦朧朧又睡了過去。
剛做了一個挺好的夢，夢到很多好吃的，還沒有吃一口呢，就給沈良夜吵醒了。
他穿著精工製作的西裝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她，他的身後是個餐車，上面放著七八樣早餐，飄著香味兒。
明玥正飢腸轆轆，那點子起床氣都沒有了，她翻身坐起來，很自然的說：「我去洗洗，馬上開飯。」
沈良夜還想過她醒來后一百種鬧得方式，可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平淡自然。
自然的他很不安。
這種不安讓他很煩躁，急於想要抓住點什麼。
他把人給拉到懷裡，修長的手指曖昧的在她唇上撫來撫去，「昨晚舒服嗎？」
他還敢提昨晚！
明玥沒理他，只是把他的手拿開，「我餓了，我要吃飯。」
這個態度……
「玥玥，我們談談。」
明玥卻不想跟他說話，現在她看到他就覺得頭疼。
她頭也不回的去了浴室，「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沈良夜其實早就去公司處理完事情了，他不放心她才又回來，卻沒有想到一片熱臉貼在了冷屁股上。
不過，是明玥的屁股他願意貼……
明玥梳洗出來，不動聲色的坐下吃飯。
沈良夜也是沒吃的，此時少不得自己拿筷子。
倆個人都很安靜，又都是吃相優雅的人，一時間屋裡除了輕微的餐具碰撞聲以及咀嚼聲就聽不到別的聲音。
明玥胃口很好，她喝了半碗糯米粥，又吃了水晶包玉米餅荷葉餅，沈良夜卻只喝了一碗粥，吃了倆個包子。
他吃的快，吃完后就看著明玥吃。
明玥不喜歡這樣，她對他說：「你有事就先去忙，別管我。」
他給她一句話噎的半天說不上話，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用，我等你。」
「那你隨便。」說完，她又給自己添了半碗粥。
這頓飯等她吃完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兒，她倒是沒有難為他，擦擦嘴巴就拿起他進來時候帶進的紙袋去浴室，「我去換衣服。」
就在剛才，她吃飯的時候，身上也就一件酒店的睡袍，甚至連貼身的衣物都沒有。
想到那一身的如雪肌膚，沈良夜喉頭滾了滾，換了一個坐姿。
明玥很快就出來了，身上是一件帶著黃色鬱金香圖案的長裙子，外面配著一件米色風衣。
這身衣服是沈良夜幫她選得，穿在身上格外好看。
沈良夜滿意的站起來，摟住了她的腰。
明玥快走幾步，不著痕迹的擺脫他，快步走出了房間。
在車裡，她一直閉目養神，不怎麼跟沈良夜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問他，「你這是去哪裡？」
「今天是黃雅芬的案子開庭。」
明玥捏捏額頭，竟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件案子並不公開審理，到的人也只有寥寥幾個，明正傑在住院自然不能來，明玉更不用說，讓明玥意外的是夏雨的媽媽竟然來了。
那個銅雀台真正的紅牌，能被稱上大喬的女人。
這些女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或富貴或平凡，倒是夏媽媽是最穩妥的一種活法。
黃雅芬的案子沒有什麼懸念，就是看最後判的結果，一審退庭的時候黃雅芬朝著明玥的位置看過去，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
明玥皺起了眉頭，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死到臨頭還有什麼鬼主意？
沈良夜因為位置的關係，並沒有注意到她們之間的暗流涌動，他的手落在明玥的肩頭，輕輕捏了捏，「別急，我問過律師了，最少是個無期。」
明玥心裡湧上一股子莫名的煩躁，她忽然想要發泄出來。
抬眉，給了他一個諷刺意味十足的笑容，「她不是曾經你很愛戴的黃阿姨嗎？給你做吃的做喝的，對你關懷備至，到了這個時候誰該落井下石你也不該。對了，我聽說明玉給你踹流產了，沈總不是十分喜歡懷著別人孩子的孕婦嗎？按理說該好好享用才是，怎麼就給弄流產了？還是，給人弄流產也是你的一大愛好？」
夾槍帶棒的一通，字字誅心，沈良夜給她罵的臉都黑了。
明玥卻越罵越生氣，更覺得沈良夜薄情的厲害。
這裡是法院，不是個爭吵糾纏的地方。
沈良夜壓著火氣走在她身後，一直等下了高高的台階他才一把抓住她。
「玥玥，你等等。」
明玥回頭，一臉不耐煩的諷刺。
沈良夜耐著性子說：「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所以我給你罵，只是你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醫生說讓你少激動少動氣。」
明玥又是一陣冷笑，「我要是早死還好些，不用看這些齷蹉噁心的事兒了。」
「你……」沈良夜給她堵的只咬牙，特別是她拿著自己的身體說事兒，讓他更覺得難受。
明玥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說我嗎？我就是這樣小肚雞腸有仇必報，看不慣你可以不看，誰大度找誰去。」
說完，她也沒管來往看過來的人，自己快速的跑到了馬路對面去。
沈良夜想去追，偏偏又是紅燈，等綠燈再亮明玥已經不見了。
他氣得差點想要砸了人家的紅綠燈，只好退回去開車。
明玥走了一段路發現了一個商場，便進去找地方喝了點東西。
一靜下來腦子裡就出現了黃雅芬詭異的笑容，不由得沉思起來。
黃雅芬那個人絕對不會只為了讓明玥不痛快就出那個表情，她一定是在暗示著什麼。
明玥越想越是不舒服，她拿起手機給葉子菱去了電話，讓她幫著安排見一下黃雅芬。
按理說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她找的人是葉子菱，就一定有辦法。
葉子菱爽快的答應了，但是具體要操作，所以需要她等一段時間。
收拾起東西，她出去打車，去了公司。
現在公司是她的，有很多地方需要整頓，雖然她最近沒有什麼時間和精力，但也需要從一點一滴抓起。
她回去后先和財務開會，又聯繫了會計事務所查賬。
她這個決定一下達，自然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恐慌。
RY幾次易主，公司其實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問題，明玉那個蠢貨更是不懂經營讓財務幾次出現了問題，要不是因為沈良夜這個冤大頭一直往裡扔錢，公司恐怕早就斷了資金鏈了。
明玥這次就是要好好調整，再找個能幹的經理人，把公司撥回正軌。
忙起來什麼都忘了，等她感覺到累的時候別人都已經下班了。
起來的時候有些頭暈，她到底不敢跟身體對著干，收拾了一下去外面吃了點東西，然後回家。
家裡只有貓沒有人，半月雖然給保姆餵過來，可是算起來已經兩天一夜沒有見到她了，委屈的不行，前前後後都跟著她。
明玥沒法子，只好去煮了一個雞蛋喂它。
看著貓吃的鬍子都黃的樣子，她不由得笑了。
看看，明明知道吃了會胖，還是忍不住要寵愛它，貓是這樣，其實人也是這樣。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一切的仇恨怨憎都是從愛而來，如果沒了愛，是不是日子也會過的輕鬆一點？
正和半月交流人生真諦，門口傳來響動，沈良夜回來了。
半月這個沒心肝的小東西在聽到了聲音后立刻從沙發上跳下來，離開明玥去了門口，對著沈良夜揚起它的肥臉，叫的那叫一個諂媚。
沈良夜第一次沒有一腳把貓踹開，大概他也覺得貓比人好，還知道來迎接他。
彎腰拎著脖子把貓給拎起來，他皺眉的樣子十分嫌棄，「半月你又重了，不是不吃雞蛋要減肥嗎？」
這個拎法肯定不舒服，可是半月這個小貓崽子為了討好它爹什麼下作樣子也能做出來，竟然還眯著眼睛喵喵叫著似乎很享受。
明玥真的沒眼看，站起來就回了房間。
沈良夜把貓放下，手插在褲袋裡蹙著眉站了半天，然後才拿腳踹了踹半月的胖屁股，壓著聲音問它，「喂，你說她要是跟你一樣給個雞蛋就能哄好多好？」
「喵嗚。」半月在跟他說，呵呵，你這個蠢爹。
沈良夜抬手脫了西裝隨便扔在沙發上，走進了浴室。
想了想，他又出來，把半月給抱進去。
半月的生活甚是美滿，如果沒了洗澡這項大概就完美了。
被扔進專門的澡盆里，它覺得貓生了無生趣。
半月一般都是鐘點工給洗澡，沈良夜做起來有些笨拙，不是把沐浴露弄到貓的耳朵就是眼睛里，搞的貓痛不欲生。
好容易把它給洗完了，沈良夜把瘦了一圈的貓給裹在浴巾里，去了卧室。
卧室里並沒有關門，明玥也沒有睡覺，她半靠在床頭，手裡捧著本書，看到沈良夜進來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沈良夜給貓洗了澡，此時已經弄的半濕，褲子襯衣都緊緊貼在結實健美的頎長身體上，倒是有些濕身誘惑的味道。
他故意在明玥眼前晃，還把貓往她懷裡塞，「我去洗澡，你給它吹吹。」
明玥和沈良夜其實真都不是愛小寵物的人，半月都來多久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貓洗澡的樣子。
要不是看著它那張熟悉的小肥臉，她幾乎都要問這隻落湯貓是誰家的。
有些嫌棄的把它剛在床頭柜上，「一身的水，還有腥味兒。」
沈良夜知道她有輕微的潔癖又嬌氣，便找了吹風機放在她手裡，「趕緊的，我給你吹頭髮的時候都沒有嫌棄，你還是它娘呢。」
當寵物的爹娘隨便叫叫就好，還真要跟伺候兒子一樣伺候它呀。
沈良夜可不等她抱怨就去了浴室，明玥跟半月大眼瞪小眼兒。
半月不喜歡被浴巾包著，它幾下就給蹬開了，還不停的去舔自己濕的毛。
「別舔，回頭一嘴的毛。」
明玥打了它的嘴巴一下，任命的拿起了吹風機。
沈良夜在外頭看到了才放心的走到浴室，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哄才能讓明玥消氣，只能讓貓待父受過了。
其實，他是知道的，這根本不是哄不哄的問題，他和明玥之間的問題沒那麼簡單。
下面會發生什麼他也不知道，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根本不會是了解，甚至可以說是個開始。
但不管要發生什麼，他總要把明玥綁在身邊讓她哪裡去不了，他相信只要對她好一直好，她總有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當然，也許這個時間會很長，一個月，一年，十年，更可能是一輩子。
他決定了，就是要跟她耗一輩子，讓她恨著恨著就老了。
等他洗澡出來，半月已經給吹的軟萌萌香噴噴，它舒服的窩在明玥懷裡，呼嚕呼嚕的好不舒服。
沈良夜頭髮半濕著，也想享受這樣的待遇，但是他不敢。
明玥扔了手裡的書，把貓放在了他們床的中間。
沈良夜：……
這貓再受寵也沒有上過床，這還是第一次。
他二話沒說，拎起來就給扔了下去。
貓睡的好好的，忽然來了個高空飛躍，夢裡的雞蛋和小魚乾都嚇跑了。
喵嗚叫著一溜跑到了門邊兒，小爪子撓開跑了出去。
沈良夜冷冷一笑，小王八蛋算你識相，跟老子搶女人你還嫩點。
這話好像應該對著魏誠然徐盞之流說吧，半月慘當替罪羊，貓生黑暗。
沈良夜上床后很直接的把明玥撈到懷裡，他能感覺到明玥的後背一僵，卻沒有掙扎。
她背對著他，沒有說一句話。
沈良夜想了一百句，都覺得不合適，最後他也只好關了大燈，只留下一盞小小香薰燈。
春雨淅瀝瀝下了一晚上，給了沈良夜一整晚哀愁的理由。
早上醒來，明玥自然還是睡著的，他低頭親了她的額頭就去做飯。
他一出去，明玥就睜開了眼睛。額頭上還印著柔軟薄唇觸碰的感覺，她用力擦了擦。
那天在明玉病房裡揭開了陳年往事，他們倆個人的關係也像撕扯去最後的遮羞布，她對他再也不需要偽裝討好，可以光明正大的表示討厭和恨意，只是她都有些糊塗，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在一起。
她能安慰自己的理由大概是事情還沒有結束，而他呢，徹底明白被明玉耍了之後想要挽回她嗎？
既然要挽回也要拿出點態度來，看看他這幅樣子，跟沒有發生什麼一樣，她就算要跟他演戲都演不下去。
賴了一會兒床才起來，她先去陽台那邊兒站了一會兒，拉了拉筋。
外面一夜細雨，一株花樹的葉子變得格外清脆乾淨，肥厚的葉片帶著春天的味道撲面而來，好似那些陳年的腐朽空氣也給沖淡了。
明玥貪婪的嗅著空氣，她真希望一切都過去，而她也只是個懵懂快樂的孩子。
肩頭給披上了一件薄薄的羊毛開衫，沈良夜暖暖的氣息也輻射過來，「天還沒徹底暖，你穿這麼少，小心感冒。」
明玥回頭，她看到沈良夜穿著灰色的居家服，一身的煙火味道。
知道他這是做飯了，可明玥並不想領情，她把衣服扔給他，走回房間拿起自己的包就要出門。
沈良夜攔住她，「你這麼早還什麼去？」
「上班，去晚了路上堵車。」
他顯然是生氣了，細碎劉海下一雙眸子黑的駭人，「吃了飯再走，醫生是怎麼說你的？」
明玥眯起眸子，笑微微的樣子絲毫不見火氣，「你還說每天都讓我吃到肉，做到了嗎？」
「玥玥，對不起。前面發生了一些事，我從今天起，天天給你肉吃。」
明玥冷笑，「不必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這麼哄著，再見。」
說著，她甩上門果然走了。
沈良夜氣的把圍裙摔在門上，他大清早起來熬得糯米粥就這麼浪費了嗎？
點了一根煙匆忙抽了幾口，壓住了冒出來的火氣，他去找了餐盒。
糯米粥、水晶包，小冷盤，都分別裝好，他去換了衣服，然後拎著去了明玥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