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吃醋了
「玥玥。」有人在喊她。
明玥低著頭，看到一雙穿著小牛皮鞋子的腳出現在自己的視線里。
她眉頭皺了皺，卻沒有抬頭，「你怎麼在這裡?」
腳的主人在她身邊坐下，「我外婆來體檢，那你呢？來看明正傑？」
「明知故問。魏誠然，我問你」明玥終於抬起頭來，看著面前戴著眼鏡的英俊男人。
魏誠然這兩年越發的成熟深沉，一雙眼睛正含笑看著她，帶著些許的迷戀和溫柔。
明玥蹙眉，往座位的一端靠了靠，跟他拉開了距離。
他自然是看到了，卻裝著不在意的垂下眼帘，視線落在明玥白嫩纖細的手指上。
她塗著淡粉色甲油，更顯得一雙小手如筍尖兒一般的漂亮。
感覺到他的目光，明玥恨不能把手都給藏起來，她借著一個拿包的動作，把手放在了包包下面。
魏誠然收回了視線，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受傷，「玥玥，我真不明白，跟沈良夜想比，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我覺得你更討厭我。」
的確，他的利用跟沈良夜比真算不了什麼。可是大概沒有愛吧，所以明玥對他恨談不上，只是單純的討厭。
一個討厭的人，是不會想再跟他有交集的，特別是在知道這個討厭的人還在覬覦自己之後。
明玥鎮定下來，抬起眼帘淡淡看著他，「魏誠然，你想要的太多了。既然我們已經交惡，那麼現在就該保持距離才對。」
他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寵溺的笑著，「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翻臉無情的本領越來越厲害了。」
「打住，我們也只是合作的關係，你不要說的那麼曖昧。既然你提了這茬兒，那我問你，明玉去哪裡了？」
魏誠然一聳肩膀，「我又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前任，我怎麼知道她去了哪裡。」
明玥一皺眉，她終於看到了魏誠然露出尖牙的樣子，很鋒利嘛。
「跟我這樣說有意思嗎？她不見了，大概沈良夜現在一定懷疑是我乾的。」
「那他就是蠢，大概他從來都沒有信任過你。」
明玥不想跟他談沈良夜，只是低低的警告他，「魏誠然，我答應合作，但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的事，也不代表你可以牽著我的鼻子走。」
「生氣了？」他說著，抬手想要去捏明玥的臉。
明玥偏頭避過了，眉目間凌厲起來。
「魏誠然，你不要太過分。」
他低笑，眼睛里像是星子沉入長河，閃亮卻不刺目，一片旖旎的流光。
那隻手無可避免，落在她一邊的發上，他用修長的手指捲住，姿態親昵。
低低的聲音更像是魔咒傳入了她的耳朵，「玥玥，你說對他沒了感情，可這樣急於跟我撇清的樣子讓我覺得你是在為他跟我避嫌。」
明玥氣的后牙根兒疼。
看來她真的沒有看人的眼光，以前怎麼會覺得魏誠然是個無害的謙謙君子呢？
把他的手給推開，她冷淡的綳起臉，「你說的對，我是在避嫌。畢竟我沒有離婚，我還要臉。」
魏誠然忽然低下頭笑，那笑容里是滿滿的自嘲。
明玥皺起眉頭，搞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可是她也不想懂，只想要快點離開他。
當初選擇跟他合作她不後悔，卻不想再跟這個人多靠近一分。
她站起來，冷聲說：「我先回去了。」
魏誠然也跟著站起來，他手插在褲袋裡，嘴角依然掛著笑容，可卻不是剛才的自嘲模樣，而是一種勢在必得的得意。
明玥眼神閃了閃，轉身就要走。
可是手腕卻給他握住，他鏡片后細長的眼睛落在她白嫩的手腕上，注意到了那一圈淤青。
頓時眯起了眼睛，他的聲音也蘊含著憤怒，「這是他弄的？」
明玥給他煩得不行，「不關你的事。」
抿了抿薄唇，他還是選擇了放開手。
「是因為明玉的事，他遷怒你。」
是一種很堅定的陳述，他堅信自己的判斷。
反而是明玥，不由的想起當時的情形。
好像跟明玉有關係，又好像也不是，再想起沈良夜當時的表情，她竟然覺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皮膚白又嫩，就是平日在床上的時候也會經常給弄的一身青青紫紫，看起來可怕，其實她知道他並沒有對自己做可怕的事，就是沒太控制自己。
可現在這樣，好像是讓魏誠然誤會了。
不過她也沒有必要跟他解釋，不耐煩的跟他說了一句「跟你沒關係」就要走。
魏誠然稍微一用力，她的身體就轉了半個圈兒，落在了他懷裡。
魏誠然擁住她，在她耳邊柔聲說：「玥玥，離開他，我會對你好的。」
明玥氣的想要抽他，「魏誠然，你瘋了，放手。」
「是，我早瘋了，玥玥，失去你的每一天我都是瘋瘋癲癲，為你相思成狂。」
明玥給他嚇到了，甚至忘了再推開。
雖然魏誠然跟她表白過，但都是隱忍又克制的，好像就是順口跟她一提，她不接受就算了。
可第一次，她見到他這麼濃烈的一面，她能感覺到他炙熱的呼吸就像噴發的岩漿。
其實，明玥一直覺得魏誠然其實沒有多愛他，他愛的是權利金錢和他自己。
可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錯了，他的愛好像很瘋魔很畸形，她甚至有些害怕。
還好，魏誠然很快就放開了她。
大手落在她肩膀上，他的笑容很溫暖，「好了，要走趕緊走，晚了我可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明玥恍然，轉身急匆匆的走了，甚至小跑起來。
魏誠然看著她的背影露出寵溺的笑容，可眼鏡後面的眸光卻落在人潮中的某個點上。
那裡，沈良夜一臉陰鷙，眼睛里飆起一層有一層的風暴。
魏誠然沖他微微一笑，然後豎起了中指……
沈良夜周身戾氣纏繞，他推開企圖攔著他的賀峻，大步走了過來。
魏誠然卻一轉身，走入了開啟的電梯。
最後一個笑容在電梯里縫隙里綻放，他繼續對著沈良夜搖了搖手指。
拳頭砸在電梯的開關鍵上，沈良夜這一刻真想殺了魏誠然。
明玥卻沒有看到這一幕，她離開醫院後去公司遛了一圈兒，然後約葉子菱一起吃飯。
她跟葉子菱還是過年的時候見過，這段時間倆個人都忙。
葉子菱過早的穿上了春裝，黑風衣牛子褲，短髮挑染了一點藍色，帥氣的能把女人掰彎。
明玥誇張的靠在她肩頭，「要你是男人，我就跟你過一輩子。」
葉子菱哈哈大笑，「我是女人也可以呀，要不你把沈良夜給蹬了。」
明玥嘟起嘴巴，「可我還是喜歡男人呀。」
葉子菱捏捏她的下巴，「色心不改。」
「就這麼點兒愛好了。」她一邊說著，一邊點了一堆甜食。
葉子菱皺起眉頭，「怎麼了？不開心？」
「這你都能看出來，不會真喜歡我吧？」
葉子菱白了她一眼，「對不起，我也喜歡男人。」
開夠了玩笑，明玥才把明玉失蹤的事說了。
葉子菱聽的直皺眉，「你的意思是沈良夜懷疑你動的手腳？」
「大概吧。」
「那你是怎麼想的？要我幫忙嗎？」
明玥點點頭，「她失蹤沒有４８個小時是不能報警的，我想要你幫我查查。」
葉子菱知道明玥跟她說的話里有所保留，但是她信明玥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便點點頭。
「我去查查。不過這事兒沈良夜肯定委託了楚江河，要是他都找不出來，我想我們警方也夠嗆。」
明玥提醒了她一句，「楚江河想要在魏卓然地盤上找人是有困難的，但你們可以。」
葉子菱饒有深意的看著她，「行呀，我覺得你可以考慮給我師兄當個助理，越來越會推理了。」
明玥很心虛的笑，「哪有，我可不敢在你們面前班門弄斧。」
正說著，葉子菱的手機響了，她說了聲抱歉就接起來。
聽了電話里的內容，她的臉色越來越肅穆，還抬頭看著明玥。
明玥直覺這個電話的內容跟自己有關係，可到底是什麼。
「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她對明玥說：「你也不用讓我找了，明玉已經被找到。」
「在哪裡？」
葉子菱沒繼續說，只是招來服務生結賬，「你跟我去一趟吧。」
在車上，明玥才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明玉給人輪了，她反抗，現場死了人。」
葉子菱戴著墨鏡，看不太清楚表情，或許她根本就沒有表情，只是話語里一派輕描淡寫。
明玥卻覺得指尖發寒，事情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步？
她沒有再問，一路沉默著。
車子到了郊區一棟破舊的樓房停下，這裡以前是鐵路職工的宿舍，現在基本已經人去樓空，等著拆遷。
葉子菱想了想說：「你還是別下去了，在車上等著我。」
明玥也覺得自己出現不太好，便點了點頭。
葉子菱剛打開車門，一輛賓利停在了她們的旁邊。
明玥勾起嘴角，現在看到沈良夜一點都不奇怪，但是沈良夜看到她應該很奇怪吧。
果然，沈良夜從車上下來后就一直盯著她，卻沒有說話。
明玥微微對他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關上了車門。
他也沒有說什麼，帶著賀峻走入了那棟看起來隨時要傾倒的樓房。
葉子菱低聲對她說：「看看，來的比你快。」
明玥臨時改變了主意，「我要是跟你上去，能行嗎？」
「可以，不過現場會是個什麼樣我也不知道，你得有心理承受能力。」
明玥打開包也拿出墨鏡戴上，她想要是有血，被墨鏡的顏色一過濾，大概沒那麼嚇人。
她們走在沈良夜的後面，不遠不近落下兩層樓的距離。
案發現場是在六層，其實就是五樓上面的一個小閣樓。
一進入，就有一股子血腥氣夾雜著霉味撲面而來，頂的人作嘔。
看了看明玥蒼白的臉色，葉子菱低聲說：「你沒事吧？」
明玥搖頭，「我可以的。」
葉子菱不再說話，穿過了拉下的警戒線。
明玥在她身後，不遠不近。
張震正在和人說話，一看到葉子菱就招手讓她過去。
明玥反而被忽視了，她躲在牆角，蹙眉看著裡面的情形。
地上的屍體已經給蓋上了白布，除了血也沒有太可怕的地方，倒是明玉，身上披著沈良夜的風衣，正窩在他懷裡。
沈良夜身上還有件白襯衣，已經被血染的亂七八糟，而明玉從風衣裡面露出的腿和胳膊，也是血淋淋的，不知道是她受了傷，還是死者的血。
她大概是受了刺激，整個人在一種崩潰的狀態，除了沈良夜誰都不讓近身，可就算這樣，她的手還是把沈良夜抓傷了。
這樣的局面……她還是真沒有想到。
救護車來了，沈良夜抱著明玉上車。自始至終，他都沒看明玥一眼。
倒是賀峻，在他離開后悄悄的對明玥說：「太太，沈總讓我送您回家。」
明玥知道接下來葉子菱會很忙，她留在這裡也沒有任何意義，便答應了。
她去跟葉子菱告別，葉子菱看了看左右，低聲對明玥說：「死者被砍了十一刀，這個說自衛殺人有點牽強。」
明玥難掩驚訝，她沒想到明玉還有這樣的手段。
醫院裡的那一刀，還真是僥倖！
一路上，明玥打開車窗，儘管外面的空氣不怎麼好聞，都比案發現場的溫暖。
賀峻從後視鏡里看到了她蒼白的臉，以為她是給嚇到了，便安慰她，「太太，您別怕，都過去了。」
明玥對賀峻禮貌的笑了笑，並沒有出聲。
什麼是過去了，這對她和沈良夜來說，只是個開始。
或許，明玉的欺騙和出軌可以讓沈良夜跟她撇清距離，可是現在她遭遇到這種情況，他一定不會放手不管。
把頭轉向車窗那邊，她看著路邊已經抽芽的垂柳，心卻沒有一絲雀躍。
這種感覺不是因為今天的事才有的，大概從剛回來就一直困擾著，現在跟沈良夜攪合的越深，心情就越來越沉重。
如果，這個時候收手……
她立刻否決了自己的想法，想想那個還沒來得及看看這世界的孩子，想想自己承受的痛楚，他們本來就該千倍萬倍的還回來。
再者說，這是因為她佔了上風，可要是給明玉她們佔了上風，巴不得立刻踩死自己，又會有什麼寬容？
賀峻把她送回家就離開了，她立刻給魏誠然打電話。
他好像在開會，低聲叮囑了幾句后聽到了細碎的腳步聲，然後才說話。
「玥玥，是想我了嗎？」
「魏誠然，別不要臉，我問你，明玉到底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他不知道，聽著倒不像是裝的。
明玥把事情講了一遍，「你過分了。」
魏誠然聽了后也沒多奇怪，他冷冷笑著，「這都是她自找的，能怪誰去？玥玥，你不會心軟了吧？」
「魏誠然！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話？為什麼會有勒索，為什麼會有強暴？」
魏誠然的聲音也冷下來，「玥玥，說你還是太善良了，她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我的話在醫院裡沒說完，對於她，我什麼都沒做。」
明玥蹙眉，她輕輕推開一直在蹭著她的半月，「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找人去對付明玉。那天我的人找過去，她已經跟那個小混混勾搭上了，我的人不過是推波助瀾幫了他們一把罷了。至於後來她被人拍照、勒索、強，都是她自己的問題，明玉這個人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沈良夜不管她的事情后她不管住院的爸爸坐牢的媽媽，帶著一千萬就要跑去國外，所以才有了後頭的悲劇，她這個人真的不值得同情。」
明玥捏住了半月的爪子，把它給拎到一邊去，「真不是你做的？」
魏誠然聲音懶懶的，「你覺得要是我做了這麼好的事能把功勞推給別人？」
「那為什麼是魏二的人？你最近不是和他在合作嗎？」
提起這個名字魏誠然說不出的厭惡，「誰知道他攙和個什麼勁？也有可能只是他手下人做的，畢竟他還算個大哥，手下有名有姓的也就是那麼幾個。」
「行，我知道了。」
既然他說不是他，明玥也沒有跟他聊下去的必要。
「玥玥，你等一下。如果你真心軟了，不如就把我們的計劃提前結束。」
明玥握著半月爪子的手一緊，那隻貓被捏疼了，喵嗚叫了一聲。
她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甚至生氣的把手機扔到了沙發里。
這個魏誠然太過分了，他以為他是誰？
明玥給氣的頭疼，吃了葯后就上床睡覺。
可是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出現了沈良夜抱著明玉的樣子，還有明正傑撲在自己身上流血的樣子，讓她的頭更疼了。
明玥起來吃了一片徐盞給的安眠藥，翻來覆去一會兒，終於睡著了。
她是給嚇醒的，黑暗中總覺得有雙鷹隼般的眼睛在瞪視著。
她張開眼睛，睡的時候還是白天，現在已經是晚上，房間里一片黑暗。
又黑又幽涼，她覺得自己就像呆在海水裡。
她急促的喘息在黑暗裡被加倍放大，她覺得像個怪獸。
慌忙去摸檯燈的開關，卻給一隻冰涼的大手給按住。
她立刻發出尖叫，同時抓起身邊的東西就扔了出去。
手腕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按住，她聽到男人的低吼，「別鬧了，是我。」
「你……沈良夜？」
啪，燈開了，屋裡浮起一層淺金，明晃晃的照亮了眼睛。
明玥這才看清了面前的男人，他還穿著白天的西裝，只是領口的扣子被扯開，額頭的黑髮也散落下來，蓋在了眼睛上，把裡面的光遮擋的半明半暗，既性感又危險。
她咬住下唇，啞聲說：「你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人了。」
他還抓著她的手腕，說出的話卻像從牙縫裡擠出來，「是心虛吧，心虛才害怕。」
明玥不跟他爭辯，額頭抵住他的衣袖上蹭了蹭，似乎在擦汗。
沈良夜眯起眼睛，不得不說，她這個嬌憨的動作讓他心軟了大半，甚至想要把她給抱在懷裡親一親哄一哄。
可她的軟弱只有一瞬，很快便從他懷裡起來，冷淡的臉色帶著武裝的漠然。
她伸手拿了一件披肩披上，就要下床出去。
沈良夜拉住了她，「要去哪裡？」
他的手又握在了她的手腕上，勁兒很大。
那裡淤青還沒有消散，白天的時候給魏誠然又掐過，一捏生疼。
她蹙眉，想要把他的手給拔開，「你放開。」
陰霾落在他的眉眼上，帶著嘲諷的質問已經脫口而出，「怎麼？現在我連碰你都不能碰了？」
他陰陽怪氣的樣子明顯是找茬而來，明玥也沒什麼好氣，「是。」
一個字，成功的把這頭獅子給惹怒了。
他一個用力就把人給拉到了懷裡，另一隻鉗住她的下巴，薄唇幾乎要落在她的唇邊，「那你說，給誰碰，是魏誠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