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如果可以不愛你
徐盞利索跳下來，他清俊的臉上泛起一絲興奮的紅暈，「我想我已經找到兇手了。」
張震瞟了一眼明玥，話卻是問徐盞的，「你什麼意思？」
「跟我來。」
徐盞帶著張震往左邊去，葉子菱和明玥忙跟上。
ＲＹ的天台在最左邊的角落裡有幾張桌子，天氣暖了大家會上來喝咖啡放鬆，但現在天氣太冷，已經很久沒有人上來。
徐盞撥開一些雜物，發現了一個用紙盒和舊衣服做的小房子，裡面竟然住著一窩小貓。
這窩小貓一共有三隻，一隻純黑的，剩下倆只是黑白相間。
徐盞沖明玥招招手，「你過來看，是這隻貓嗎？」
明玥一看立即搖了頭，「不是，那隻黑貓很大，應該是它們的媽媽吧。」
「嗯，是媽媽，我估計媽媽也快回來了。」
張震眯起眼睛，「你是說兇手真的是那隻貓？那隻貓無端會跳起來把王楠撲下去？它和王楠有仇嗎？」
「當然沒有，但是王楠踩了它的小魚乾，它當然要發怒。」
說完，他又把張震拉回去，用手指抹了抹小楠站過的地方，「你聞聞。」
果然，有股子很重的腥味。
「可是一般的貓都怕人呀，這貓難道就為了個小魚乾敢去撲人？」葉子菱也不信。
明玥更是雲里霧裡，要不是她親眼看到了黑貓撲向小楠，也不會信貓有膽量去攻擊人。
徐盞細長的手指在那裡敲了敲，「要是有人定時在這裡喂貓，這貓吃慣了，有一天忽然吃不到了，它會不會撲上去？」
徐盞這樣說，明玥忽然想起來了。
「我聽公司幾個女孩子說，她們有時候會上來喂貓，但總有人好心，把小魚乾給貓放好了，搞的貓根本不吃她們給的食物。」
徐盞問：「那你知道這貓她們餵了多久嗎？天台這麼高，貓又是怎麼上來的？」
明玥搖頭，她在公司里職位高，加上她不太善於跟人溝通，造成了高冷難接觸的樣子，所以她跟公司的員工都很有距離感。
「不知道也沒什麼，張頭兒，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張震很是佩服徐盞，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了他們忽略的線索。
他對徐盞抱抱拳，「謝了，徐教授。」
葉子菱也來了勁兒，「震哥，讓我回來幫你吧。」
張震瞪了她一眼，」回頭再跟你算賬。」
「震哥，求你了。」
明玥差點跌破眼鏡，原來這個葉子菱酷是對人的，對著這位張警官可是萌的很。
徐盞對明玥說：「現在我們只等張震查證，然後才能順著摸下去，你不要急，好好休息。」
明玥點頭，「今天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葉子菱瀟洒的擺擺手，「這是我們的責任，走，我送你回去。」
話剛說完，她的手機就響了，有任務。
掛了電話，她對徐盞說：「有命案，要我過去警戒現場，順便送你過去。」
明玥知道他們工作忙，忙對葉子菱說：「你們走吧，不用擔心我。」
葉子菱叮囑了她幾句，然後帶著徐盞上了車。
明玥在路邊站了一會兒，她又回到了大樓。
她想要去見見魏誠然，因為那些報道的關係她剛才沒好意思說，現在是個機會。
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在大廳里看到了黃雅芬。
明玥不由得緊張起來，她怎麼又來了這裡？
對，剛才明玥在酒店裡看到的那張熟悉的臉就是她，現在在這裡又看到了她，感覺就像是被跟蹤了一樣。
明玥二話不說，就攔住了她。
黃雅芬朝她身上淬了一口，「不要臉的小蕩婦，你現在都是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了，還不安分一點，又來找你姦夫嗎？」
明玥才不管這些，她抓著她的胳膊急急的問：「黃雅芬，是不是你？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剛才我在酒店看到你了。」
黃雅芬想要去掙脫她，「你放手，我是去酒店看你笑話了，怎麼著不行嗎？」
「除了看我的笑話，你還做了什麼？」
黃雅芬冷笑，「你說我幹了什麼？明玥，你是不是打老人上癮了，誒呦喂，我這老腰！」
黃雅芬一個假摔，又躺在了地上。
只要這老女人學足球運動員來假摔，勢必就要給明玥挖坑兒。
記得在十年前，她懷了孩子，四個月的時候在明玥面前摔了一次，結果孩子流掉了，明玥生平第一次給明正傑打耳光。
後來，明玥才知道她的孩子檢查出畸形，她反正要流掉不如就嫁禍給明玥。
這一次，她又想玩什麼花招？
明玥往黃雅芬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沈良夜和沈薇相攜走出來。
沈薇動作很快，她立刻衝出去把黃雅芬給扶起來，「黃阿姨，你沒事吧？」
沈良夜幾步走到了明玥跟前，咬牙道：「你又在搞什麼？給阿姨道歉。」
明玥怒極反笑，為什麼黃雅芬如此拙劣的演技卻總有一幫聰明人上當，明正傑如此，沈良夜更是。
沈薇瞪大了眼睛，那副無辜的模樣真是堪比瓊瑤劇里的女主，「明玥，你怎麼這樣？黃阿姨好歹也是你的繼母，你還有沒有一點為人子女的自覺？天吶，你可是名媛呀！」
明玥微微歪著頭聽她說，嘴角閃過一絲蔑視的笑意。
沈良夜給她這樣子氣壞了，他忍不住抓住了明玥的手，厲聲說：「明玥，我再說一次，道歉。」
明玥用力一掙，竟然掙脫了他的手，同時因為用力過猛，打到了沈良夜的臉。
沈薇惟恐天下不亂的尖叫，「哥，她竟然敢打你。」
黃雅芬卻假惺惺的想要息事寧人，「良夜，我沒事，你別再為我為難明玥了，我和她有些誤會，說不清楚。」
這倆個女人都掐住了沈良夜的七寸，煽風點火先要置明玥死地。
打到沈良夜的時候明玥確實有些怕，她差點沒忍住給沈良夜道歉。
可是眼下的情形刺激到了她，她的怒氣都頂到了眼睛上，看東西霧蒙蒙的一片。
冷笑，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沈良夜面前，揚起精緻的下巴一臉的挑釁。
「沈良夜，想要打回來嗎？好啊，沖這裡來。」
說著，她拿著他的手放在了肚子上。
「這裡，狠狠的打，最好一腳把孩子給踹下來，然後我就拿著嬰兒的屍體去鑒定。我要看你拿到鑒定報告時候的表情，我還要把孩子的屍體泡在馬爾福林藥液里，時時刻刻讓孩子對你說，是爸爸殺了他。你來呀！」
說道最後，明玥的嗓子都嘶啞了。
沈薇捂住了嘴巴，「天啊，哥哥，這個女人太狠毒了。拿著孩子威脅你。明玥，那可是你的親骨肉，不是你來對付別人的武器。」
明玥沖沈薇嘶吼，「閉上你的臭嘴。」
也許是明玥的眼神太可怕，想要吃人一樣，沈薇這種欺軟怕硬的果然乖乖閉上了嘴巴。
她委屈的去看沈良夜，自然是要求助。
可是沈良夜哪裡還看到她，他的眸子赤紅，已經完全給明玥氣瘋了。
不知道為什麼，當明玥拿著肚子里的孩子說事兒的時候，他心裡一抽一抽的，還悶悶的疼。
捏著明玥的那隻手發力，他幾乎要把她的骨骼捏碎，「明玥，你怎麼這麼惡毒？竟然連肚子里的孩子都拿出來利用？」
「反正你不承認，孩子的死活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沈良夜，你不也是要利用這孩子嗎？為什麼你們幹什麼都是對的，而我就是心思歹毒？」
「明玥！」他咬緊了牙關，「看來，我真該把你送進監獄里好好改造一下了。」
明玥不肯服輸，對上了他的眼睛。
沈良夜有雙漂亮的桃花眼兒，可多數時候沒有人能看清，因為他的眼睛太深太黑，看一眼就讓人遍身生寒，怯了怕了。
明玥不怕，他有什麼了不起，他也是個人，他能讓她服軟示弱不過是仗著她愛他。
果然她不想再愛了呢？
這個男人是她強求來的，所以她現在算是自食惡果。
她被人冤枉被警察抓被媒體圍堵，他始終沒有一句話，卻能為了明玉媽媽的一個假摔恨不得捏碎了她。
這樣的男人她還強求了做什麼？
明玥眼睛里一條紅血絲都代表著一份失望，密密纏繞掠上心頭，心如死灰。
用力掙著，她冷聲道：「沈良夜，你放開。」
沈良夜一皺眉頭，心頭的那股子不適更強烈了。
就在剛才，他忽然感覺到明玥的氣場都變了，變得陌生，變得……不屬於他。
她曾經屬於過他嗎？
就在他失神的時候，明玥卻藉機掙開。
她轉身，毫不猶豫的大步走了出去。
門外，嘩啦啦的陽光落了她一臉，她連忙眯起眼睛。
借著這個動作，強忍的淚水潸然滑落。
看著明玥遠去的背影，沈良夜緊皺眉頭，渾身都散發著旁人勿近的冷酷氣場。
黃雅芬想要上前，給沈薇拉住了，她沖她使了個眼色。
黃雅芬心頭卻有些不好的預感，她總覺得沈良夜對明玥的有些不一樣。
不行，她不能讓這樣的意外發生。他是玉玉的，現在玉玉暫時睡著了，她要替玉玉看好了沈良夜。
明玥大搖大擺的回了景雲苑的家，她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又換了件衣服，都放在了車子上。
她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自己舔傷口，不想再見到任何人。
可是，她卻連離開海城的資格都沒有，警察隨時都可能傳訊。
開著車，她毫無目的，等發現卻已經到了陵園。
從擋風玻璃看著面前的一片蒼翠，她原來是想媽媽了。
下車，她裹好了羽絨服，沿著台階走了上去。
她每隔一段時間都要來看媽媽，所以路很熟悉，雖然這些墓碑看起來都沒什麼差別，但她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媽媽的墓碑。
蹲下，掏出紙巾細細的給媽媽把照片擦了擦。
照片里的人跟她很像，都是挺直的鼻樑微挑的眼睛，看起來那麼的驕傲。
可是看起來驕傲有什麼用，她把事業和青春都給了丈夫，最後卻慘遭丈夫的背叛。
在她的孩子剛滿周歲的時候，丈夫外面的女人也懷了孕。
「媽，以前總覺得你傻。男人而已，出軌了你就再找一個，離婚就是了，為什麼要拋下我去這孤零零黑暗潮濕的地方？現在我懂了，當愛一個男人到了極致的時候，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明玥嘆了一口氣后才繼續說：「不過我不會走你的老路，這對孩子是不公平的，你知道沒有了你，我過的多艱難嗎？我不要我的孩子重複我的老路。」
明玥低下頭，忽然發現了在墓碑前放著一束鈴蘭花，估計時間很長了，這花已經枯萎。
鈴蘭是媽媽最喜歡的花，誰來看過她？
明玥不由得四處去看，好像能找到人一樣。
當然不會是明正傑，他沒有這個臉。
那是誰，媽媽還有自己不知道的朋友嗎？
明玥下意識的拿起花束，在底下卻發現了一個戒指。
簡單的鉑金素環，看起來很老舊，應該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
明玥拿起來看了看，發現在指環裡面有字。
ＹＲ。
這是什麼？難道不該是ＲＹ？明玥糊塗了。
她揣摩著戒指出神，目光再次落在了媽媽的照片上。
這個戒指雖然是個簡單的指環，但看起來卻像是戴在無名指上的婚戒，到底是誰給媽媽送鈴蘭花還送戒指？
過了一會兒，天慢慢黑下來，她才趕緊離開。
本以為見了媽媽心情會好些，可好像更糟糕了。
明玥煩躁的不行，她把車子又開到了海邊。
她下車去便利店買了一碗關東煮，看到貨架上的啤酒，就拿了倆罐。
坐在長椅上，沖著冷風，她吃著被泡的發漲的丸子，喝著苦澀的啤酒。
風把她的長發吹的亂紛紛的，她覺得自己的人生也是個笑話。
吃完東西，那罐啤酒也不過是喝了幾口。
她把另外一罐送給了流浪漢，自己拿著另一罐邊走邊喝。
她就是想要吹吹風，把這些不好的情緒都給吹走。
夜晚的海邊很冷，遠遠的看到跨海大橋就是一條燈光組成的彩虹，她眯著眼睛想，要是從上面掉下來，也是會很痛很痛。
和一個男人擦肩而過，他卻拉住了她。
明玥眯起眼睛，「你幹什麼？」
男人看到對方是個大美女，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他看了看她手裡的啤酒，色迷迷的說：「妹妹，想要喝酒我請你呀，前面的酒吧。」
「放開。」明玥也是上位者，說起話來自然有股威嚴，男人竟然真的放開了。
看著她要走，他又立刻明白過來，色膽包天，她一個單身女人喝的醉醺醺的，他怕什麼呀。
其實明玥根本沒喝幾口，臉紅是因為被海風吹的，她現在清醒的很。
把人給攔住，男人色迷迷的湊近，「妹妹，這啤酒冷冰冰的有什麼好喝，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玩，我保證你快樂似神仙。」
「真的？」明玥眯著眼睛的樣子還真像喝醉了，她低聲對男人說：「有沒有殺人碎屍？有些有黑貓通靈？有沒有密室逃脫？」
男人一聽這姑娘長得這麼好看還是個重口味的，她說的那些都是遊戲嗎？他可都沒玩過。
不過他就裝著懂行的樣子，「有有，我帶你去。」
明玥氣的差點吐血，她不過是想要嚇嚇他，沒有想到這人壓根聽不懂。
她不想再跟他廢話，推了他一下，「滾，別騷擾我。」
「嘿，小娘們兒，還來勁了，老子今天就是要把你給帶走。」
說著，他動手拉明玥。
明玥氣的破口大罵，「滾，你是個什麼東西，給我滾開。」
沈良夜站在不遠的地方，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沈薇買奶茶回來，把一杯遞給他，然後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這個明玥是怎麼了，怎麼連這種男人都招惹，他們是要約炮嗎？」
「你給我閉嘴！」
沈薇吐吐舌頭，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明玥當然扭不過一個大男人，她四處看著想要求救，剛好就看到了沈良夜。
她喜出望外，大聲喊著：「良夜，救我。」
那男人動作一頓，也看到了沈良夜。
但是明玥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他抓著她的手就已經硬了，便鋌而走險，想不去理會。
而且這娘們的鬼點子那麼多，誰知道她是不是真認識那男人。看那男人半步都沒動，估計是不認識的。
想到這裡他大力的把明玥卷在懷裡，「行了，別鬧了，回家，每次吵架都要鬧，好了滿足你。」
他故意這樣說，讓別人以為他們是情侶。
沈薇咬著奶茶里的珍珠，大驚小怪的說，「天啊，明玥真的和這樣的人是朋友？好噁心，怪不得媽媽說她和她媽媽一樣淫蕩。」
沈良夜的臉陰沉的像是要滴水兒。
沈薇吐吐舌頭，「哥，我不多嘴了，我要吃你奶茶里的珍珠。」
說完，也不等沈良夜答應，就就著他的手去吸他杯里的珍珠。
沈良夜的注意力全在明玥身上，哪裡管沈薇做了什麼。
他決定，只要她再喊，他就去幫她。
「良夜，沈良夜……」明玥的聲音淹沒在喉嚨里，她看到的是沈良夜親熱的喂沈薇喝奶茶。
他不幫她，他根本不屑她。
失望和巨大的悲傷蔓延了全身，她沒有再喊也沒有掙扎。
那男人喜出望外，拉著明玥就走。
沈良夜氣的攥緊了拳頭，他推開沈薇，大步向自己的車子走去。
沈薇趕緊追上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沈良夜沒有回頭，所以他看不到明玥的絕望。
她的眼睛始終看著沈良夜的方向，直到他開車離去。
理智一點點流回來。
看著男人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所有的委屈都化成怒火爆發出來。
她抓著男人的手用力咬下去。
一聲慘叫，男人放開了她。
明玥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啤酒砸在他頭上，跟著手腕上的包也掄起來狠狠的砸。
她的包上有鉚釘，刮在臉上可不是一般的疼。
男人這才見識到這個女人的潑悍，嗷嗷叫著落荒而逃。
明玥卻像是透支了一般，彎著腰大口的喘氣。
那股子支撐自己的力氣沒有了，剩下的只是恐懼。
她抱住了自己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有人說，女人是水，你用１００度的愛對我，我會沸騰；你用５０度對我，我會不冷不熱。
沈良夜給她的是零下１００度，她早該就凝結成冰。
剛才那種情況，就算是普通人也該施以援手的吧，可是他偏偏用那種「你就是賤」的目光看著她，還跟沈薇熱乎乎的喝奶茶。
還等什麼還期待什麼？明玥呀，沈良夜從來都不是你的。
她慢慢爬起來，撿起地上的包，踉蹌著離開……
車裡的沈良夜很暴躁，半天沒有發動車子。
沈薇趴過去，柔軟的胸壓在他手臂上，「哥，怎麼不開車？」
沈良夜一挑眉頭，忽然厲聲道：「你給我下去。」
沈薇泫然欲泣，「哥，你怎麼了？」
「下去。」沈良夜額頭青筋隱隱跳動，伸手把她給推了下去。
他發動車子，掉頭，向著明玥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