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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怕蛇

  楊木青請了一周假在家侍候母子倆。


  這一周,他既當保姆、采購員,又當炊事員。


  給孩子換洗尿布,他不覺得臭,反而越做越有勁。


  他成天都是喜滋滋、笑嗬嗬的。


  他覺得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每天能和妻兒在同一張桌上吃飯,在同一個屋簷下睡覺。


  然而常應科和邵星吉那夥人剝奪了楊木青過這種幸福生活的權利,火花公社還在等他回去修地球。


  弟弟回營縣後打來電話,說生產隊不準正在接受管製勞動的父親外出。


  楊木青不得不三番五次地給丈母娘發電報,催她來替他照顧蘇雅平和楊慶。


  在楊木青的假期快滿的前一天,丈母娘總算被催來了。


  蘇雅平的媽顯得富態,個子不高,倒也結實。做事很利落,一看就知道她是侍候人的內行。


  嶽母一走進產房,把外孫兒抱在懷裏看了一眼就笑得合不攏嘴了。


  然而當她給孩子換尿布時,馬上把臉沉了下來,當著女婿的麵就把女兒數落一頓。


  她抬高嗓門說:“媽嘢,孫娃兒的胯都渣紅了!發炎了!這是咋搞的?你不會當媽嘛,也得問問別個噻!”


  嶽母一邊數落女兒,一邊給外孫兒換洗。


  不一會就把一個紅扯扯、肉搏搏的嬰兒收拾得規規距距的。


  說來這對婆孫也特別有緣,楊慶在外婆手上無論怎麽擺弄,都不哭、不叫、不鬧,隻吮著手指對外婆微笑。


  “楊木青,雅平出院住在哪裏?”嶽母用比對女兒稍溫和點的口氣說,“我最多住半個月時間就要回!廠裏請不脫假!”


  “媽,住當安排好了!是我下放一起的唐同誌幫忙找的。”


  他把這個“媽”字喊得特別甜。


  接著又說:“媽隻有這個女兒,又是第一次添孫兒,至少也得住一個月噻!”


  “都在大躍進,我們單位假不好請,所以最多隻住半個月!房子租在哪裏的?”


  “果城小西街。離西橋河很近,我每天收工回來,方便得很!”楊木青誇大其詞地說,想安慰親人。


  第二天到了產婦出院日,楊木青把一家老小接到租的房子裏,把一切都交給嶽母大人,自個回生產隊當農民去了。


  日已偏西,太陽的光照還是火辣辣的。


  帶熱氣的河風把梧桐樹上的枯葉吹得四散。


  已收割的禾苗還有小半節插在水田裏,象一隊隊士兵在保家衛國似的。


  陪伴它們的是那些被雨淋過、散發著濕氣和黴氣的穀草。


  楊木青穿條內褲和一件背心、戴頂草帽在半幹不濕的稻田裏拖穀草。


  他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把穀草擺攏一堆,便於農民一捆捆地挑回去上草樹。


  楊木青並不覺得這活路有多累,最近當了爸爸,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他時而哼小調,時而唱戰歌。


  臉朝前方,邁開大步,背起雙手把穀草拖著走。


  為了圖涼快,他打雙赤腳幹活。


  邊拖穀草邊玩耍,時不時地把腳用力踩進泥水坑,踏進牛腳印裏,用腳丫子擠出泥漿來。


  泥水亂濺,弄得他遍身都是泥。


  在他側麵有個叫“任老二”的中年農民在犁田。


  偌大的田野裏隻有他們兩人。


  楊木青唱呀、走呀,突然感覺有根冷冰冰的繩子纏住了小腿。


  起初沒在意,照舊唱著、走著。


  走了十來步,發現那根繩子在蠕動,把腿杆越纏越緊,趕緊低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把他嚇得“啊喲”一聲歪倒在田裏,連內褲也打濕了。


  “蛇!蛇!”他又喊又叫,腳也在亂踢。


  被驚動的任老二拖根竹杆飛奔過來。


  “蛇在哪?蛇在哪?”


  “跑、跑了……”楊木青語無倫次,一個勁拿手比劃,“一條小蛇!”


  經楊木青那一鬧,小蛇早嚇得一溜煙跑了。


  它竄到幹田裏,想往縫隙裏鑽。


  任老二大步流星地追過去,揮起竹杆一陣亂打,把小蛇打死了。


  他用竹杆把小蛇挑在空中給楊木青看。


  原來是一條比黃鱔大一點的菜花蛇。


  “幸好不是毒蛇!它的頭是圓的!”任老二安慰楊木青。


  聽任老二這樣說了,楊木青那張嚇得灰白的臉才漸漸恢複正常。


  他生怕別人說他膽小,故作鎮定地說:“任大伯,這根小蛇比黃鱔大不多,所以我不大怕!”


  “不怕?那你叫喚啥?哪個要你躺在田裏比長短?”


  任老二一邊揮鞭趕牛耕田,一邊打趣道。


  楊木青被說得啞口無言,隻好默默無聲地拖穀草;

  他加勁地拖,盼著早點收工回家看妻兒。


  任老二趕牛的洪亮聲音在山穀中回蕩:“哇呲!哇呲!勾!勾!快勾!死瘟的!”


  ……


  風把被水浸濕的內褲吹幹了,楊木青的穀草還沒拖完。


  “咦!小楊,我又捉到了一根黃鱔!你要不要?”


  沒等他回答,任老二已用力朝空中一拋,做了個甩黃鱔的動作:“快接到起!”


  “我不要!”楊木青大叫起來。


  生怕黃鱔落在身上纏住脖子,趕緊把身子一歪,丟了手中的穀草就跑開了。


  “哈哈哈哈……不怕?不怕?看你怕成啥個樣子咯!看!還在手裏嘢!”


  任老二提起一根又粗又黃的鱔魚給他看。


  隻見它還在手中拚命掙紮。


  任老二笑夠了,一本正經地說:“我說哇,小楊,你曉不曉得這玩意現而今好值錢喲!”他伸出兩根手指頭比了比,“得這麽多數一斤嘢!”


  “兩角?”


  “兩角?”任老二白了楊木青一眼,“平常兩角都買不到,何況災荒年!”


  “兩塊啊?”楊木青吐了吐舌頭。


  “鱔魚的營養高哇!水腫病人吃得上三、五斤活鱔魚,保管醫好!”


  說到這裏,任老二停下來,走近楊木青,露出神秘表情,放低音量說:“產婦吃了敢張口咬人的鱔魚湯,營養多!奶也多!”


  “真的?”


  “不信,你去問任老三!”


  “任老三”是炊事員老任的昵稱。


  老任和任老二是叔伯兄弟。


  任老二也知道楊木青和老任關係好,所以叫楊木青去找老任證實他的催奶秘方。


  “真那麽靈,我就買兩斤!”


  收工以後,太陽落了土,楊木青沒吃晚飯,又給隊長打聲招呼,就興衝衝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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