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要講道德
他們來到林家，可惜不湊巧，林家大門上了鎖。
楊木青感到遺憾，情不自禁地說：“林素素是個好女子，心腸太好了！”
“那麽好，你為啥不討到她？”劉錦雲有點不快，“你就同她好嘛！”
楊木青自覺失言，紅著臉說：“都是隨便說說的。”
究竟是想讓劉錦雲看看林素素，還是想讓林母和林素素看看劉錦雲，楊木青自已也說不清楚。
七天的甜蜜生活是那樣短暫，一轉眼就到了分別時刻。
正月初五，朱鳳廠正式開工了，領導關照楊木青，允許他請一天假去送劉錦雲。
離別前那晚，楊木青帶上劉錦雲又來到蓮花池的林蔭道上漫步、暢談。
這是個美妙的春夜，樹林也在沙沙地說著情話。
楊木青說：“錦雲，我除了搞好本職工作之外還多想寫呀！你呢？未必你就當一輩子服務員嗎？”
“嗯。我喜歡這個。”劉錦雲抿嘴笑，“啷門？你瞧不起麽？”
“不，不是這意思！我說的是業餘愛好。”
他們走了一陣子又依偎在池邊柳樹下。
她說：“我文化低、莫本事，我隻愛唱歌，二天我經常唱歌給你聽，要不要得？”
見他默不作聲，她倒在他懷裏，凝望著他的眼睛又說：“平時我也好好學習，把文化水平提高到初中程度。”
“這就好了！”他高興地撫摸她臉，“你真好，我的雲！”
兩人躺在樹下，心貼著心，怦怦亂跳，青春的熱血在沸騰。
……
“明天要走了，多不慣！望你回去要經常想我。這次耍得滿不滿意？”
“我耍得很滿意！你呢？”
“我當然滿意噻。”
她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拿手指著天空說：“你看，那兩顆亮晶晶的星星離得多遠啊！”
“那是牛郎織女星。我們暫時像他們。二天我們請求組織照顧，總能在一起的。”他停了一陣說，“隻是我不放心你。”
“未必怕我飛了嗎？嘻嘻。”
“你不是那號人！”
“未必然。”劉錦雲故意試探楊木青。
“我相信你！要不然我們就克製不了。第一次見麵那晚，我有個壞的想法，可我克製了！”
“劉老師也說你為人正派。”劉錦雲羞澀地說。
“是的，要講道德呀！人嘛，品質要緊。我始終認為精神戀愛比什麽都好。退一步說，你滿足了我的欲望，我毀了你的貞操，就是不尊重你。”
“正因如此，打心眼裏我喜歡你的品質！”
“那晚既是感情衝動，也是考驗你。結果你真純潔！你我都是清清白白的，回去媽媽也放心了。”
“你真好！就是有點涎臉。”她笑著說。
“我隻在我喜歡的人麵前涎臉；在外人麵前我臉皮好薄喲！”
“我發覺你容易動感情，而且感情脆弱。木青，我要求你保重身體，尤其是眼睛。”她坐起來從衣袋裏拿出一塊梅紅色繡花手帕塞進他手裏，“給你，這手帕細柔些，擦眼睛有好處。見到它如同見到我。”
手帕散發著一股清香，楊木青接過手帕聞了又聞：“好香！”
劉錦雲歎了口氣說：“唉，五一節你能回來嗎？”
“我一定回來！回去問候爸爸媽媽。千萬告訴老人家，我是沒欺負你的，一根毫毛也沒損傷咯！”他把她往懷裏拉，“頭伸來，我再看看，臉上留沒留我的牙齒印印。”
他的話讓她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後合。
他用手幫她拈掉沾在頭發上的一片樹葉，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是經得起組織的檢查的！”
“啥子？”她笑容消失了，睜大了眼睛，“我們耍朋友，組織上也要檢查？”
“也許有這意思，看我們耍得正不正常。”
“啷門回事？”她急切地說，“我們沒做見不得人的事！木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對不對？”
“也許是我多疑，你也莫著急。”
“到底是啷門回事噻？你快說嘛！”
“就是你來的第二個晚上，也許是招待所李媽看到你送我出來了，以為我們在一起睡，那晚保衛科幾個巡夜的，有戚同誌在內，他們敲打我寢室門，把我從夢中驚醒了。
我開門一看，幾隻電筒就在我屋裏亂照。
戚同誌說：‘我們看到一個大耗子鑽進你屋裏了，所以把你驚醒了。’
他們看了一陣就走了。
我當時也無所謂，以為鑽進來耗子是真的，後來才曉得別個是來捉我們的。”
“這些人也真怪！”她忿恨地說。
“幸好我們不是那號人。”他興奮地說，“任何事一分為二，壞事變成好事了噻。
第三天我去打開水，警衛室的劉同誌就半開玩笑地說：‘你這小子果真是不會亂來的。’這不是義務宣傳員麽？”
他笑嘻嘻地又說：“計較這些做啥？錦雲，你我都經得起審查呀！願我們早日團聚、白頭偕老。”
次日，楊木青把劉錦雲送上了車。
兩人依依不舍，揮淚而別。
客車消失在撲撲灰塵裏了，楊木青還傻傻地站在站台上，直著脖子向前望。
恍恍惚惚走回廠，他好象失掉了什麽，感到是那樣的空虛，那樣的寂寞。
春節過後，楊木青被調到前繅甲班13台和14台做技術管理員。
這兩台離黃碧雲所在的12台更近了。幸好黃碧雲去耍探親假還沒回來，暫時免去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尷尬情形。
13、14這兩個台無論是完成生產或政治學習以及做好人好事，都是前繅車間的佼佼者，被稱為“革命生產的尖子台”。
這兩個台有五多：一是技術水平拔尖的多；二是黨、團員多；三是文化水平高的多；四是年輕姑娘多；五是“叫雞公”多。
時值大躍進，什麽都在放衛星——大辦煉鋼放衛星；繅絲生產放衛星；文化學習放衛星；詩歌競賽放衛星。
朱鳳廠和全國一樣，戰鬥口號響徹雲霄；比武打擂、勞動競賽五花八門，什麽“挑應戰”“對手競”“班組賽”呀，搞得熱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