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我不在乎
想到這裡,傅九思心裡忽然有點堵堵的,不知怎麼,就想到了自己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安撫好女兒,男人轉頭看向一旁「笑臉乖乖」的女人,開口,「回去吧。」
「嗯,回去。」
帶著女兒來這種地方被逮了個正著,女人心裡估計也心虛,男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完全不敢多嘴,立刻如搗蒜的點頭,「嗯嗯,回去,回去。」
說著,忙主動挽著男人的另一隻胳膊朝著一旁的電梯走去。
轉身的時候,那個男人抱著懷裡的女人對一旁站著的溫無相點了點頭。
身後,傅九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一家三頭的背影上,直到電梯門關上,直到電梯下落,她才轉頭看向一旁的男人。
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不過跟之前比,好像有點不正常的白。
可是此時的傅九思的心思好像還停留在剛才的那一家三口的身上,所以也就沒怎麼注意。
頓了一秒,忽然問,「你不喜歡孩子?」
「不喜歡。」沒有絲毫猶豫停頓的回答。
而話說完,溫無相自己也楞了一下。
抬頭,對上女人很是平靜的目光,不知怎麼,心裡忽然一慌。
在剛才的那個瞬間,聽到傅九思的問題,他腦子裡似乎還停留在剛才那個小女孩把冰淇淋奶油弄在自己身上的思緒中。
所以,脫口了這樣的一個回答。
可是……
溫無相眉頭緊皺,在一陣慌亂的煩悶中,抬手把眼前的女人摟入懷裡,嗓音帶著一絲不悅和佔有,「不是不讓你別來這裡,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聽話了?」
感受著腰間加大的力道,傅九思低著頭沒有說話,過了半晌,才輕輕的「哦」了一聲,不知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呢?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忽然有點多愁傷感起來,是因為懷孕嗎?所以變得容易愛亂想了?
還是因為,從昨天那樣的分開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要怎樣面對他嗎?
有些事還不清不楚,真真假假不知道,她想去弄清楚,可心裡有一個念頭又讓她害怕去弄清楚。
可是有些事,不是她想逃避就能逃避的,它避無可避,讓人覺得煩躁。
然而,這就是現實,就是事實!
酒店門外,女人笑嘻嘻的看著坐在一旁的男人,「老公,你認識剛才的那位先生嗎?」
男人調整了一下懷裡熟睡的女兒,轉頭,淡淡的吐出一個名字,「溫無相。」
「嗯?」女人一楞,有點沒反應過來,「什麼?」
可是男人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俊顏沉冷,冷聲道,「到家之前想好怎麼跟我解釋,不然一個月不準出門。」
話落,不等懷裡的女人反應,一手撈過女人的後腦勺,一手攔住了一旁女兒的眼睛,然後薄唇朝那櫻紅的唇壓了下去。
……
傅九思昨晚是在這裡睡的,其實也說不上睡,畢竟她總共也沒睡幾個小時,而且渾渾噩噩的,好像也沒怎麼熟睡。
徐漢卿剛推開門,就看到迎面溫無相正摟著傅九思走進來,臉上的表情一僵。
「二,二哥……」
溫無相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邁步走了進來。
徐漢卿有點小媳婦似的關好門跟在身後,想到剛才接到的電話,忙焦急的問,「二哥,我聽施北安說你出車禍了?沒事吧?有傷著哪裡嗎?你……」
「閉嘴!」溫無相瞪了他一眼,徐漢卿弱弱的把後面的 話咽了回去。
「出車禍?」
傅九思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你出車禍了?」
說著,目光上下掃了一眼男人渾身上下,然後,停留在男人那不正常的臉色上,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不對勁。
溫無相抬頭,對上女人擔憂的目光,他頓了一秒,然後點頭,「嗯。」
聽著對方的肯定,傅九思心裡一慌,可緊隨著反應了過來,既然他人現在站在她的面前,所以,應該是沒什麼事吧?
雖然這樣想著,傅九思還是反射性的扶著他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可是手不知道碰到了他身上的什麼地方,頭頂頓時傳來一聲隱忍的悶哼。
「你受傷了?」
傅九思先是一楞,隨後直接雙手伸過去把男人的襯衫下擺從褲子里給扯了出來,然後,整個掀了起來。
期間,傅九思的整個動作完全是一氣呵成,看的一旁站著的徐漢卿目瞪口呆。
可是下一刻,在他的目光落在溫無相腹部上的傷口上時,先是一楞,隨後快步走了過去,驚訝的問,「二哥,你都傷的這麼重,怎麼還一個人開車來這裡?」
當時兩車相撞的時候,溫無相當時所有的專註力都在控制方向盤把車轉道上,身體自然是無可避免被前面被撞破的玻璃窗給刮到。
小腹是最近的位置,所以傷口有點大,雖然包了紗布,可是這一路上的奔波,包紮好的傷口早就已經裂開,白色的紗布上面染著鮮紅的血液。
而且,玻璃的碎片不止傷到了腹部,他身體的其他地方也……
正在溫無相這樣想著的時候,就見傅九思已經直接脫下了他身上的西裝外套,然後,解開襯衫的扣子,然後再把整個染血的襯衫從他的身上扒了下來。
溫無相,「……」
徐漢卿,「……」
那個醫生所說的擦傷,溫無相的胳膊上,脖子上,腰上,都有。
不知說該慶幸還是什麼,身上那麼多的傷口,可是他的那張臉上卻是好好的,什麼都沒有。
所以,在傅九思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除了臉色蒼白點,什麼也沒看出來。
「二哥,你是怎麼一個人開幾個小時的車來這裡的,你看你身上的這些……」
徐漢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傅九思給打斷——
「溫無相,你覺得你這樣很好玩嗎?」
傅九思看著眼前渾身赤裸的男人,那一身的傷,在脫了西裝之後,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
和他那蒼白的近乎沒什麼血色的臉色相輝映,像是一根針,刺在傅九思的心裡。
心裡有什麼東西潮水般的翻湧了起來,然後不停的往外冒,然而伴隨著這股情緒一起的的,是那股讓傅九思壓抑不住的憤怒。
「這是你自己的身體,你如果不在乎的話你以為還有誰會在乎嗎?都被撞成這樣了,為什麼不在醫院好好的呆著,還要大老遠的跑來這裡?」
徐漢卿站在一旁,看著坐在那面無表情的二哥還有一旁面色鐵青的二嫂,試探性的開口,「二嫂……」
「你以為你自己是超人嗎?你以為你沒被撞死就什麼都不怕?你以為你身上的這些傷口都是假的明天就會好了是不是?」
說到最後,傅九思幾乎是喊了了出來,伴隨著的,還有那噴涌而出的淚水,瞬間擋住了女人模糊的視線。
溫無相抬頭,看著女人臉上的淚水,深邃的眸光動了動,薄唇緊抿,沒有說話。
傅九思臉上的淚水一旁的徐漢卿自然也是看到了的,可正因為看到了,所以內心才會更驚訝。
而且,他忽然有一種,自己要是識趣的話,應該立刻轉身出去的衝動。
可是,如果出去的話,他又不放心讓他們兩個人呆在裡面,誰知道要是一個不好會發生什麼?
猶豫了好幾秒,徐漢卿才張嘴,「那個,我覺得……」
「溫無相,你要是想死的話就死在別的地方,別這樣一副樣子跑來我的面前,如果不想死,就去醫院,你……」
「你在乎!」
突然的聲音打斷了傅九思的話,只見他眸光定定的看著她,漆黑的某地深處,有著什麼東西在通過兩人連接的視線點慢慢的爬動。
傅九思站在原地,聽著男人的話,對著他的目光,頓了一秒,忽然把頭轉向別處。
「我不會在乎,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在她的內心裡,她甚至一度都是希望讓他給爸媽他們賠命的,所以,他死了最好,她才不會在乎,永遠都不會在乎的。
「不,你在乎。」
溫無相再次開口,俊逸的面容上的表情始終都是淡淡的,就連語氣,也是平靜的沒有任何的起伏,只有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暗潮洶湧。
「我不在乎。」
傅九思轉頭看向他,有點失控的喊道,「溫無相,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真看得起你自己,我們的婚姻只不過是假的,你殺了我的父母跟我的哥哥,我恨不得你早點死,你覺得我會擔心你嗎?」
「二嫂……」
徐漢卿擔憂的看著傅九思,想勸一把,卻被一把給揮開。
「你知道我這麼多年心裡都是怎麼想的嗎?有多少個夜晚,我看著熟睡的你,我都差點控制不住拿刀結束你的生命。」
「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有多恨你嗎?我無時無刻在想著讓你替他們償命,可我又不得不讓自己冷靜,因為,我要還他們一個公道,一個清白。」
「所以,只有把你的惡名告知天下,那些人也自然就會知道他們當年都是被冤枉的。」
「溫無相,你說,這樣一個每天都想著要如何殺死你的人,會在乎你嗎?」
一旁的徐漢卿聽的目瞪口呆,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剛才要說什麼了。
之前在地下實驗室親耳聽到傅九思的身份是一回事,而此時聽到傅九思這樣毫無保留的把自己這麼多年對二哥的恨意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這麼多年,二嫂都是帶著這樣強烈的恨意呆在二哥的身邊的嗎?
整整三年的時間,二哥能安然無恙,真的是老天保佑啊!
想著,徐漢卿下意識的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卻見他的臉色沒有任何的憤怒或者不悅的情緒,依舊是剛才的那副,不冷不淡的平靜。
「你恨我,所以不會在乎?」
他再次開口,低沉的嗓音在房間內清晰的響起。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的話,那你為什麼哭?」
溫無相一字一句,眸光帶著赤裸裸的銳利直視著眼前的女人。
「琨兒,你如果真的想讓我死的話,為什麼在看到我身上的這些傷的時候,流眼淚。」
眼淚?
傅九思楞了楞,下意識的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臉頰,然後,摸到了滿臉的淚水。
她……竟然哭了?
為什麼?
就因為看到了他身上的這些傷口,所以哭了?
「琨兒,你問問你自己,你真的……」
傅九思忽然後退一步打斷溫無相的話,然後抱著頭蹲在了地上,「你別再說了,別再說了。」
溫無相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走過來把傅九思從地上扶起來。
「琨兒,其實你知道的,你都清楚,你對我不是沒有……」
「你閉嘴!」
傅九思說著忽然用力的一推,手直接碰到了男人胸前的傷口上,耳邊立刻傳來男人的一聲悶哼,嚇的傅九思條件反射的把手縮了回去。
一旁站著的徐漢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出去,房間的門被帶上,只剩下傅九思跟溫無相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