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算是舅舅吧
「是他打來的？」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沒什麼情緒的男音，老人轉頭看去，只見在另一邊的沙發上，一個一身休閑打扮的男人正坐在上面，手裡拿著一把精緻的瑞士刀在比劃著什麼。
如果傅九思在這裡，就會認出來，正是和她待了一個月的小五。
「蘭先生讓我告訴他你的行蹤。」老人平靜的開口，說著走到一旁把電視給關了。
男人抬頭，輕笑著睨了他一眼，「那你剛才怎麼不說？」
老人沒有說話，而是面色平靜的走到男人的對面坐了下來，那雙渾濁的眸子里染上了絲絲縷縷的陰氣。
「小五先生，雖然我不喜歡你做事的手段，太狠。但是，不得不說，相比較於蘭先生而言，我更喜歡你。」
老人話落，男人微挑了一下眉峰，眼裡似笑非笑，「不好意思，我目前的愛好還沒有擴散到你這樣的年紀上來。」
聽著男人半笑半冷的嗓音，老人那步滿褶皺的面部狠狠的抽了抽，表情在瞬間變得很是怪異。
下一刻，只見他別開目光，輕咳了一聲，再次開口，「小五先生知道我的目的，而現在，相比較於安逸的蘭先生，我覺得你才能更好的幫助我。」
「所以……」
男人「啪」的一聲合上了手裡的軍刀，狹長的眸子眯起，「你這是在利用我？」
「各取所需。」
老人的臉上又恢復成了那一貫的平靜，「而且我相信為了蘭先生，小五先生會很樂意跟我合作。」
為了蘭先生……
男人手裡的動作倏然一頓，軍刀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然後穩穩的落入了刀鞘中。
「教授，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很佩服你的，但也僅僅只是佩服。」
男人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在瞬間收斂了起來，緊隨著裹上的，是那抹跟他的手中的刀刃一樣鋒銳的冷意。
「在我的世界里，我只做我自己的事，跟任何人無關。」
「如果顧音找到你這裡來，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男人說著朝外走去，「還有，新葯出來了去找人試，人要挑好，絕對萬無一失的，不能讓警察查到什麼，現在不能惹麻煩。」
說完，男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別墅的大廳。
老人默默的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那已經被關掉的電視屏幕上，渾濁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看不見的縫，那具枯朽僵直的身體彷彿是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立在那裡。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他忽然動了動，然後從身上拿出了一個造型很古老不知是多少年代的手機。
「喂，是我……嗯，怎麼樣？人有沒有問題？」
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麼，老人的臉色倏然一沉，「抓緊時間，我們要在溫無相反應過來之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嗯，還有上次交代你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好，人選你心裡有數，沒麻煩就行……嗯，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
醫院。
傅九思皺眉站在窗戶旁，看著樓下醫院門口還守在那裡的媒體，面色沉凝。
衛庄走了過來，「別擔心，我已經讓人去處理了。」
傅九思轉身，「我是在想……」
說著忽然頓了頓，「沒什麼，或許是我想多了。」
「你沒有想多，這件事的確是有人在幕後推動。」
衛庄的嗓音很沉，「雖然目前還不清楚對方的目的，可隱約間，我覺得應該跟溫無相有點關係。」
溫無相！
又是這個男人！
傅九思的眉間染上了絲絲的疲憊，「阿庄，你是想說，這些記者都是他找來的嗎？他不會這麼無聊的。」
「他當然不會這麼無聊，但是有人會。」
男人淺色的瞳孔里一閃而過的寒意，下一刻就消失無蹤。
「好了，醫生那邊馬上就好了，我們過去吧。」
說著，拉著傅九思朝著一旁走去，才走幾步，一旁的電梯門打開，一一跟葉知秋兩人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傅九思腳下的步子一頓，「你們怎麼來了？」
「還不是那新聞，我不放心就過來……」
一一的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目光落在傅九思身旁站著的衛庄身上，瞳孔在瞬間放大，然後再狠狠的縮了一下。
那略顯消瘦的身子也在瞬間僵住，崩的筆直。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就是小秋跟一一，我跟你提過。」傅九思對衛庄說完又轉頭道，「一一，小秋，他叫衛庄，你們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
衛庄沒有說話，只是對兩人點了點頭，然後就平靜的收回了目光，看向傅九思，「我去跟醫生聊一下，你們先聊。」
說完，朝著一旁的主任辦公室走去。
「好。」
傅九思點頭看向一一，「你怎麼了？臉色不怎麼好。」
「啊……」
一一的目光有點慌亂的從衛庄的背影上收回看向傅九思，身側的雙手下意識的緊緊的跩住了衣服下擺。
「我，我沒事。」
一一微微的低了低頭，「估計是這幾天有點沒睡好。」
「你也是，整晚沒睡，現在又來這裡。」
傅九思說著皺眉，「我沒事，那些新聞都是瞎寫的。」
說著看向葉知秋，「小秋，你好好陪著初陽就行，我這邊沒事，你別操心。」
「沒事，他睡了，我就陪一一過來一會。」
葉知秋說著忽然頓了頓，看向剛才衛庄離開的方向，疑惑的皺眉，「思思，這個男人是誰，以前怎麼從沒見過。」
「他啊。」傅九思回頭看了一眼，猶豫了一秒，解釋，「算是舅舅吧。」
「舅舅？」
一旁的一一忽然抬頭看向她，眸光閃了閃，語氣平靜的問，「我怎麼以前沒聽說過你還有一個舅舅？而且，什麼叫算是？」
「嗯……」
傅九思皺眉，「這一時解釋起來有點複雜，反正你們就當他是我舅舅好了，我一直在國外，昨天剛回來的。」
「哦，是嗎？」一一點頭，有點心不在焉。
傅九思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轉頭看著葉知秋，「小秋，我等會跟阿庄提一下初陽的事情，他或許會有拌飯，你先別急。」
「沒事，你現在也有事。」葉知秋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如果老天想把哥哥留在我身邊，他就一定會撐下去的。」
反之，如果老天真那麼殘忍，就算她拼勁全力去想讓他活下來，然後卻發現是不可能的事？
葉知秋的語氣很平靜，就好像一個經歷滄桑，然後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看開的坦然。
看著眼前女孩臉上的笑容，和那眸子里的平靜，亦或者說，是，順其自然的麻木，傅九思的心跟著狠狠的揪了一下。
她知道，努力，沒有誰比小秋做的多，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子，半道毫不猶豫的綴學，一天打多份工，沒有一刻的喘息的時間，只是為了賺更多的錢，然後多一絲救自己哥哥的機會。
這麼多年的時間來，沒有誰比傅九思看的清楚，葉知秋對葉初陽的感情有多執著，有多堅持，無論多苦多累，她臉上永遠都是帶著讓人舒心的笑容。
傅九思永遠記得她說的那句話——
「哥哥說喜歡看我笑，我如果難過，他就會難過，我不想看他難過，所以我當然要很開心啊。」
那是一個奢靡酒肉的夜晚，傅九思剛把葉知秋從一個大肚禿頂的男人手裡救出來，。
那個時候的她，衣服破了，頭髮亂了，臉上被刮花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如果不是傅九思回去的剛好，如果再遲哪怕一分鐘的時間，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在那樣的情況，眼前的女孩都沒有掉一滴眼淚，看到她來的時候，先是呆了呆，然後，抱著她笑了起來。
是笑。
可是傅九思卻哭了。
很傷心很傷心的哭了，好像剛才逃過一劫的不是葉知秋，而是她傅九思。
「衛先生是陪你來做檢查的嗎？」葉知秋轉移了話題。
「嗯。」傅九思點頭，看向一一，「你快回去吧，今天不是周六嗎？超超一個人在家？」
一一不知在想什麼，聽到傅九思提到超超，她的臉色微微一變，忙開口，「我忘記了，今天鄰居家的奶奶好像有事不在家，超超不能放在她了……那我先回去了。」
「嗯，好。」
「那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好。」一一點頭，低著頭快步進了一旁的電梯。
一旁的葉知秋皺眉，「思思，你有沒有發現一一今天有點奇怪？」
傅九思的視線的收回，「是有點，應該是情何限那邊太忙了吧，命案的事情還沒有線索，我這邊……讓她一個人管理情何限，而且她還有超超。」
說到這裡，傅九思心裡生出隱隱的愧疚。
「警察那邊怎麼樣了，人還沒有抓到嗎？我聽說是一個女人？」
傅九思點頭，「嗯。」
提到顧音，她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那個女人，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誰也不敢保證，下一刻，她又會不會出現在哪裡，然後毫無緣由的結束誰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