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對不起
這次是電話，一竄沒有備註的號碼，溫無相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就認了出來是誰。
男人沉凝而深邃的眸光即不可見的動了動，然後接通了電話，「喂。」
「溫無相，如果我出事了，你會來救我嗎？」
女人的聲音很低，像是因為環境的原因刻意壓低的，又好像是因為精疲力竭的已經沒有了力氣去說話，哪怕是一個字，都讓她吐的艱難。
溫無相剛走出VIP休息室的步伐忽然停在了原地，握著手裡的手機，骨節分明的手指下意識攥緊。
就在剛才的那一刻，電話那頭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傳到他的耳邊的時候，溫無相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臟好像被針刺了一下，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
這個痛，來的毫無預兆，卻是真真切切的傳到了溫無相的四肢百骸。
很真實，真實到，他剛才的呼吸有兩秒的停滯。
「你還在別墅嗎？」溫無相脫口而出，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簡單的幾個字，好像帶著一股一碰就斷的緊繃。
他話落，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沒有聲音傳來。
機場里很嘈雜，溫無相眉頭微皺，腳下的步子拐了個彎，朝著一旁的一個安全樓道走了過去。
也幾乎是他剛站定，傅九思的聲音再次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溫無相，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樓道內安靜了許多，可也顯得男人那突然加重了的呼吸聲明顯了許多。
「你不會有事的。」
溫無相開口，稜角分明的五官的每一根線條都崩的很緊，像刀鋒般銳利。
「我也不會讓你有事。」他又補了一句。
不知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安慰傅九思。
可也是他的這句話剛落，手機那頭就傳來了一陣輕輕的低笑，輕的彷彿，要被風給颳走。
「謝謝你。」
傅九思低低的開口，嗓音似乎還帶了絲剛才那抹還未散盡的笑意，「你知道嗎？雖然我知道你的這句話不是真心的，可還是……挺舒服的。」
舒服？
傅九思像是想了一會，然後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了，然後用了這個。
意思，好像她自己也不懂？
聽著那頭的聲音，溫無相的心裡無端生出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好好獃在那裡，什麼也別想，不會有事的，我已經讓石斛過去找你了。」
「石斛？」那頭的傅九思先是愣了一秒，然後才笑道，「嗯，他挺好的。」
溫無相不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以為是石斛已經到了，按照他的吩咐守在那裡，也沒有多想什麼。
「你讓……」
溫無相想說什麼，卻被傅九思輕輕打斷，「溫無相，對不起。」
溫無相，
對不起！
突然的道歉像是一擊棒槌突兀的砸在溫無相的頭上，力道之大砸的他頭暈目眩，差點要當場給暈過去。
可是暈眩過後，這樣的感覺，卻讓溫無相自個摸不著頭腦，是因為什麼？
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心裡莫名的升出一股煩躁和不安，溫無相下意識的想摸煙，手伸到一半又忽然停了下來。
「傅九思，從現在開始你聽我說。」
溫無相沒有問傅九思的這句「對不起」是為了什麼，只見他即不可見的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語氣平靜的開口——
「好好獃在那裡，如果覺得不放心可以去去找姑姑，有什麼事都可以跟石斛說，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現在有點事要處理，不要胡思亂想，安心等我回去。」
說到這裡溫無相忽然停住，一時間，電話的兩端再次陷入了一片平靜，誰也沒開口。
但是溫無相通過那傳過來的細微的呼吸聲知道傅九思現在還是在聽的。
「我溫無相從來不會說做不到的事，既然我說過要娶你，就一定會娶，你是我的人，這輩子也只能是我的；」
「如果聽不懂的話我換句話說；」
「我不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女人，我也沒有那個時間去挨個找人嘗試，既然我已經在你身上浪費了三年的時間；」
「那麼往後的時間我不想再浪費在這上面，而你，既然就是那個人，選了，就不會變。一輩子不長，我也不想再折騰自己，懂了嗎？」
溫無相的這番話從頭到尾都說的很平靜，就好像，每次石斛站在他的身後跟他述說工作進度一樣。
平靜，冷靜，語氣正常，不高不低；
清晰，明了，意思直白，聽著瞭然。
為了讓傅九思能聽清楚，他難得的很有耐心的解釋了兩遍。
而對於溫無相來說，此時的他，成了平時跟他報備工作的石斛，而傅九思，則是成了他。
凝聽的那位 ，期間不需要說話，等對方說完，只需要點頭還是搖頭就可以。
可是……
溫無相的話落，手機那頭卻半晌沒有聽到傅九思的聲音傳來。
就好像，他剛才的那番話，她壓根沒有聽到，亦或者說，聽到了，卻……也只是聽到了。
「傅九思！」
溫無相再次開口，這次的嗓音帶上了一絲很明顯的惱意。
說話的同時，他腳下的步子從樓梯間走了出來，朝著一旁的機場大門走去。
同時，耳邊的吵雜再次恢復。
傅九思的聲音也才再次傳來，「謝謝你剛才的這番話。」
「我……聽到了。」
她說著，像是對他的回答。
緊隨著那頭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移動的聲音，聽不太正切。
隱約間，好像還有汽車的鳴笛聲。
汽車的鳴笛？
溫無相的瞳孔即不可見的微縮了一下，腳下的步子不自覺的加快。
而他也猛然想了起來，傅九思哪本來就輕的聲音是因為裹了風，所以最後落到他耳里的時候，才會讓他感覺到隨時要消失的飄渺感。
這樣風聲，不可能是在別墅里！
「你不在別墅，你現在在哪裡？」
溫無相的聲音緊繃中帶著一絲急切的沉意，可是相比較於這樣的他，傅九思的聲音始終是低低的輕鬆的彷彿隨時沒有——
「其實顏止說的對，我就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整整三年的時間，我都帶著這個目的，每一天，每分每秒我都沒有忘記。」
「所以我做的所有事也都是有目的的，我對你好對你不好，也都是……」
「夠了。」
溫無相忽然一聲冷喝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是因為什麼，我既然接受了你這個人，那麼你附帶的一切我都會接受。」
「我很榮幸你的目的里有我，因為這樣，你才心甘情願的留在了身邊三年。」
溫無相的這番話說的很快，不知是不是因為接觸了外面的冷風，讓他出口的話裹上了一層淺淺的冷。
「我不管你現在在哪，都不要動，我去找你。」
溫無相說著頓了一秒，餘光撇到頭頂那忽然變得陰沉起來的天空，黑雲一片片的朝著這邊快速涌過來，莫名的，讓人心理的煩躁加劇了些。
「傅九思。」
「如果是錢，你餘下的一輩子，我都買了嘛，聽到沒有！」
說完，不等那頭反應，溫無相直接掛斷電話，抬手打開早就停在機場門口的車門，快速坐了進去。
而也幾乎是溫無相最後幾個字的尾音還沒落的同一時間，天空中忽然響起了一聲響亮的炸雷，那徹耳的聲音和刺眼的光芒像是要把那昏暗的天空撕開一道口子。
餘音，在耳邊久久不散，然後，又是一道劈了下來。
這樣的雷聲在市中心這樣一棟挨著一棟的大廈情況下都震的人耳膜幾乎當場犧牲，更別提空曠無人，四周光禿禿，沒有任何高樓和大廈的高速上了。
那雷聲像是被人用什麼東西貼著耳膜巨大的敲打了一下，一陣嗡嗡的聲音中，是半晌的什麼都聽不到。
就算是隔著材質良好的車窗也不例外，更何況，此時的這個車窗一邊的窗戶門還是開著的。
傅九思抬眼看了一眼頭頂那馬上就準備倒下雨水的天空，平靜的面容上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
下一秒，只見她那隻伸到窗外握著手機的手忽然一松，手裡剛被掛斷的手機失去握著它的力道，還亮著屏幕，然後，消失在極速行駛的風速中。
傅九思的目光從窗外收回，冰涼的手臂也收了回來，然後，關上了車門。
阻隔掉外面的冷風和雷聲，車廂內一瞬間變得安靜下來，然後，有輕輕的暖氣從兩邊慢慢的散入了空氣中。
身旁正開車的男人偏過頭看了他一眼，還沒有說話，傅九思就直接閉上了眼睛。
不知是閉目養神。還是累了想休息一會，總之，沒有再說話。
男人也只是輕輕的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目視前方的路況。
不一會的時間，伴隨著耳邊那消減了不少的雷聲，前面的擋風玻璃上落下了斗大的雨滴，打的車窗「啪啪」做響，像是有人直接在他們的車頭頂倒了一盆水。
所有的一切都歸於寂靜，諾大的雨滴掩蓋了所有的一切，
包括，人的體內，那一聲連著一聲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