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我哥凡事皆是方寸
獨孤容姿看完后眉心一蹙,是洛聞舟的密報!
蒙烽原來躲在吳州,還跟吳州刺史周賀黯中有著密切地聯繫。
「他受了重傷?」獨孤容姿把那信箋放在燭台上的火焰里燒成了灰燼,蹙著眉問道。
那婢女點點頭,「送信的人是如此講的,但好在被殿下在吳州別院中的管家救下了,聽聞沒什麼大礙,沒料到竟是容姿小姐派去的人,婢女可以這麼去回殿下么?」
「無礙,你去如實復命便可,這事不必瞞著長公主。」獨孤容姿知道洛聞舟沒有事,方才放下了心,不過洛聞舟大約是暴露了,好在被人救下了,這段時候令他安心在吳州養傷也可以。
她壓根沒料到洛聞舟倏然離了長安竟是追著蒙烽的行跡跑去了吳州,自己實際上早便懷疑過吳州的刺史,僅是沒料到他竟然跟蒙烽有如此的聯繫。
望了眼這婢女,獨孤容姿又問道:「長公主如何還身處宮中?」
那婢女知道長公主跟獨孤二小姐交情匪淺,如實相告道:「實際上是陛下的龍體欠安,殿下一時走不開身。」其它的她也不可以多說,福了一福后便道辭了。
待到房中沒了旁人,獨孤容姿的神情更為沉重起來,陛下的病情鐵定是嚴重了,否則華陽公主又怎會也留在宮中?
此時顧卻還未有消息,獨孤容姿一下一下地用指節敲著桌面,逼迫自己鎮定下來,顧眼下還不知身在何處,洛聞舟困在吳州,夏真軒還未回長安,華陽公主都在宮中絆住了步伐……
獨孤容姿敲著桌面的聲響都亂了,她咬緊唇,此時她不可以惶!
「小姐,淳于五爺來了,正在茶廳等著呢。」婉貞在門外通報了一聲。
「淳于清?」獨孤容姿本是亂糟糟的思緒也被打斷了,她乾脆立起身,「我便來。」
茶廳里淳于清亦是無精打采地,他背著手立在一株蘭花臉前,鬱郁青青的蘭花葉子都令他覺得心中煩悶。
他本不應該來找獨孤容姿,大哥早便命令了,所有事都要擋住才是,可他卻下意念地覺得這個女人鐵定是有辦法的,他見過獨孤容姿那類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神態,他樂意相信她。
「怎麼有空來我這兒?」獨孤容姿看他在看一株蘭花,淺笑道:「這花的花期還未到,只怕是要過了年了,倘若你喜歡不如就帶回去,我這兒蘭花多得是。」
淳于清一愣,他下意念地回過了頭,臉前這個女人仿似又瘦了一些,傾城美貌依舊,連那雙如勾月般的綉眉也依舊透著嬌
媚。
但那雙清亮的明眸令他莫名地心安,彷彿這個比他還小的女人的眸子里蘊藏著深不見底的幽谷,可以吞沒一切陰鬱跟無措。
「嫂子,我今日來是有事想問。」淳于清雖然收回了目光,可還是再一回望了眼那盆蘭花,獨孤容姿瞧的出他非常喜歡這盆花。
「先坐罷。」獨孤容姿看了眼他,可以瞧的出他的焦躁,她伸出指骨了指邊上的竹椅。
淳于清卻是焦慮地坐不住,他咬緊唇,最終還是拱手道:「不想瞞嫂子了,我已然兩日沒有大哥的消息了。」
「你說啥?!」獨孤容姿那雙秀眉一蹙,促聲問道:「你大哥沒了音訊?怎會如此?你把話說清晰了。」
淳于清額上也浮上了一層涼汗,大哥命令過得,任何事都不要傳來獨孤府,他也曉得自個的大哥對獨孤容姿是啥心意了,可他已然熬不住了,他失去了父親,終日里瞧不到不得不避世而居的母親,好不容易盼到了從軍的大哥榮耀歸來,可他現在開始惶了……
莫非淳于家註定是順遂不了了?
獨孤容姿伸手摁住了桌面,她胸口的起伏透露著無措跟惶張,但泛白的指節是她在抗衡在堅忍。
顧可以是她依仗著的神祗,但亦是她要不管不顧去守護的人!
「他走之前畢竟交代了啥?一個字也不準瞞我。」獨孤容姿撐住了晃了晃的身子,咬緊了牙。
淳于清也顧不得其它了,開口說:「我哥走之前說……不管有何事,都不要讓嫂子知道,我著實是違背了我哥的意思,可我無法了,景陽軒的人手已然被握差遣出去了,但我哥凡事皆是方寸,沒有音訊如此的事不可能是怠忽,鐵定是出事了。」
獨孤容姿微狹了明眸,可再過鎮定的表情都遮掩不住她微紅的眼圈,她垂下了眼帘,「兩日……倘若你膽子再大一些,是不是三日後五日後亦抑或十日後也不來我這兒?」
她壓抑不住內心的怒意,不是對淳于清,是對自個心中鐫刻已久的那個人,他憑何剝奪自個的知情權?他憑何!
「嫂子,我哥決意的事一直即是定死啦的,我著實是無法了,長安城的異動我也發覺了,兵部換血的動作也愈來愈快了……」
他倏地止住了口,黯罵道自己真是急癲狂了,獨孤容姿她曉得什麼兵部?再講這事他居然瘋到來跟一女人說!
獨孤容姿卻是斂起了眸中的所有黯淡,她此時莫非只可以悲戚跟無力地等待么?
不!並非唯有他能無所顧慮地全力護著自己,她也可以耗盡心機為他謀劃為他布局!等著他回來……
他講了他會回來,他這個人即即是緘默寡言,可他絕不會食言。
前一生的所有冤孽自己可以用一世的真心相守來彌補,可倘若他騙了自己,那自己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不會放過他……
顧,你聽見了么?
獨孤容姿攥緊了拳,再一回張開明眸時已然掩去了所有的無措。
她神情冷凝,輕輕道:「兵部的事無須插手,你莫非瞧不出除卻史家在裡邊大作手腳外各邊的勢力都撤出?」
淳于清一怔,大驚失色,「嫂子,你竟然知道兵部的事?」
獨孤容姿僅是微微頷首,「這不難看出來,眼下蒙烽也沒了蹤跡,兵部的混亂更如同一盤散沙,已然沒了正形兒,再亂亦是水中月鏡中花,此時不必插手,若要插手,也只可以是黯中推濤助浪。」
淳于清走後,獨孤容姿獨自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子,她非常難摒除那些雜念。
倘若這一世自己離淳于朗遠遠的,那他還會卷進這些事里么?他前一生戰績顯赫,可他不曾身陷朝堂風雨里,沒了自個的話……
不是!不是這樣!獨孤容姿攥緊了拳,自己又想要逃開了?可她再也做不到了,她從未有這樣深刻地體會過,淳于朗這個人太過霸道,現在驀然發覺,他的一舉一動仿似都早便盤踞在自個的心中,剜不去舍不掉。
「這一回,我不會再想要倒退了。」獨孤容姿微微撫著窗沿,一層淺淺的灰塵粘在她瑩白的指骨上,她明眸微沉,用絲帕把灰塵拭地乾淨。
「婉貞。」
門邊的婉貞心中亦是七上八下的,聽見了小姐喚自己趕忙進了房間,「小姐。」
「備車,我要去景陽軒,愈快愈好。」
彼時的徽州,夏真軒正立在華家一所別院的門邊,他緊盯著門邊的石獅子珉唇不語,這已是第三日了。
「公子,我家五爺今日真的不見客……」
「無礙,我待到他樂意見客為止。」夏真軒已然一動不動地站了一個時辰。
這消息傳進了后宅曬太陽的華五爺耳中,他眉心微動,「等?他樂意等那就令他等下去。」
天色漸黯,沈府的門邊車水馬龍喧嘩起來,一輛輛車馬停在夏真軒的邊上,下車的皆是徽州世家大有臉面的人物。
沈府的大門打開,華五爺親身迎到了門邊,微微頷首:「諸位請罷。」
華家在徽州可謂是超愈了已然倒台的洛家成為世家之首,而華五爺更為華家的龍鳳人物,這些許公子哥都受寵若驚地拱了拱手,「五爺客氣了。」
夏真軒沉定臉撞開幾個人,他直衝著夏真軒而去,「五爺莫非是這等忘恩負義之人?!」
華五爺面色未變,連笑紋皆是氣定神閑,「原是溫公子,怎的舍了長安?莫非是左相府沒了容身之地?我們這徽州倒是人傑地靈,倘若溫公子不嫌棄,大可以留在這兒。」
夏真軒眉心一蹙,「江湖上盛傳華五爺恩怨分明,那獨孤二小姐的恩情,五爺就付諸流水了?!」
華五爺明眸一沉,「你說啥?」
「五爺,不即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蟲?咱們今日可是約好啦要一醉方休!」
「即是即是,此種人還是早點攆出去,我瞧沈府的地都要髒了!」
夏真軒方要往前走,一個會些功夫的男人抬腳一掃,夏真軒趔趄了一步,隨即被撞倒在地,一片鬨笑音立刻傳來。
「五爺可是徽州城數一數二的人物,你憑何要見五爺?」
「還不快把人丟出去?!」
……
夏真軒厲聲道:「華思邈!你忘恩負義!我都替容姿小姐不恥,救了你如此的人簡直即是耗費!」
華五爺抿了抿薄唇,那個女人的臉並沒有隨著時間在他腦海里消散,而是一遍遍顯現在他的夢裡,一個得不到的女人他便不會再允准自己流連。
可……
「你跟我來。」華五爺掃了眼那群人,「今日就暫且散了,改日再聚,來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