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甄嬈怎會覺得委曲
洛采兮紅著臉揉著酸疼的膝蓋,「此是先生的粳米粥,還是快用了罷,否則片刻再溫下去就該不可以吃了。」
夏真軒嘆了口氣,「便為一盅粥,著實是不值,你的腿可有事?」
洛采兮搖搖頭,笑道:「先生忙完了?我替先生盛粥。」
夏真軒拗不過她,只可以是助她把爐子上的小壺取下了爐子,「我明日要離開長安,不過福嫂要用的葯我已然留下了,片刻我會分好每一日的用量。」
洛采兮的掌一滯,「離開長安?」她心中倏地一揪,「先生要走了?是容姿小姐要先生離開的么?」
夏真軒緩緩道:「僅是要辦一件事,興許馬上就會回來。」
原來又是替容姿小姐去辦事了……洛采兮略有些失落地低首,掌中的碗也攥緊了。
為容姿小姐他永遠皆是一呼百應,可何時能發覺立在他身後的自己呢?
漪瀾殿的東側殿已然給了甄嬈,各種自宣室殿送來的恩賜堆滿了邊上的偏室。
「小主!您瞧瞧,這株珊瑚真是漂亮,陛下鐵定是極寵愛小主的!」
邊上的宮娥都圍著那株紅珊瑚,她們皆是漪瀾殿侍奉的,可衛婕妤最受寵時也未見過如此的好玩意兒。
甄嬈卻是對那些寶物之物沒有興緻,她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掌中拿著玉梳緩緩在梳著一頭的青絲。
今日跟三王爺的偶遇令她惶了神,她真是太過大意了,想法子除掉尹祿海並不是最難的事,最難的是怎麼完全從三王爺的掌中逃出來,她畢竟還有家人在三王爺掌中,她不可以現在就撕破臉,更況且她如今又有何底牌呢?
甄嬈狠狠地咬唇逼迫自己清醒跟沉靜下來,她在這宮中是獨木難支的,衛婕妤用了她可卻也防著她,更不要說現在聖寵在握后各個宮中投來的明槍黯箭了。
不可以就如此被除去,她不甘心身為棋子的一世就毀在這密不透氣的後宮中!
「小主,婕妤娘娘來了。」幾個宮娥趕忙站好,垂首參了禮。
甄嬈趕忙站了起,她披著發未施粉黛的面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即馬上就浮上了敬意跟駭懼。
「婢女見過娘娘。」
衛婕妤點點頭,卻是輕輕笑道:「還自稱婢女?陛下可是要怪罪我沒有教導好你。」
甄嬈紅著臉不敢抬眸,「甄嬈見過娘娘。」
「馬疏忽虎算是合乎禮儀了……」衛婕妤回首道:「你們都退下,我要跟甄嬈妹妹好生講一講話。」
「是。」那些宮娥趕忙退下。
甄嬈趕忙立起身子去倒了茶水來,她恭恭順順地遞給了衛婕妤,「娘娘請用,是娘娘平日里愛喝的。」
衛婕妤見她沒有恃寵而驕倒是心中放下了一些警戒,「陛下的病情如何了?」
甄嬈屈身道:「陛下今日用了葯,已然歇下了,聽御醫說陛下僅是勞累過度,歇幾日便好。」
「那便好,聽見御醫又攆去了宣室殿,倒是令我心中不安非常。」衛婕妤望了她一眼,那張臉的輪廓還真是像極了,僅是眸神不像。
「娘娘不必擔憂,陛下身子好啦也會來漪瀾殿瞧娘娘的。」
衛婕妤深深望了她一眼,「陛下如此看好你,宣室殿這些日子想必也唯有你進入過,只做了采女,你可會委曲?」
「甄嬈不敢!」甄嬈立刻跪下,「是娘娘把甄嬈救回來,袁公公要杖斃甄嬈時又是娘娘救了甄嬈的命,甄嬈怎會覺得委曲呢?」
衛婕妤見她哽噎難言,珉唇不語,伸手撫起了她,「你起來罷,是我說得不妙。」
「甄嬈不敢。」
衛婕妤盯著換下了宮娥服飾的甄嬈,她真的愈加嬌媚了,「好生侍奉陛下,會有你的好日子。」
說完衛婕妤起身道:「晚膳時去瞧瞧陛下罷。」
盯著的衛婕妤,甄嬈蹙緊了眉,她不會輕易相信自個的,她倘若曉得了自己曾經是三王爺的人,只怕自己都不可能活著步出漪瀾殿。
衛婕妤著實不同於史昭儀的手腕毒辣,可她也不是真的如表面那樣良善,每一個在後宮中爭奪著利益跟地位的女人,沒有狠不下心的!
可自己又該如何是好?在這權勢的漩渦中,又該何去何從?
「小主……」
甄嬈方才回過神,她已然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子了。
「沒事,今日的晚膳早些傳罷。」甄嬈說完就扭身坐回了圈椅上,面色卻還是不大好。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隨即起身往外步去,「昨夜我備得棗泥還在么?」
邊上的婢女連連點頭,「都摁著小主的命令收在瓦壺裡了。」
「取出來罷,我要去小廚房。」甄嬈望了眼陰蒙蒙的天色,心中也儘是陰霾,可她已然踏出了步伐,此時還可以怎麼倒退呢,況且,她也不甘心就如此被冷血地抹殺掉。
彼時左相府的側門邊,淳于清斜依在牆邊,口中叼著一把刻刀,眸子死死盯著掌中的木杯。
這隻木杯已然做得夠久了,上邊的兔子刻得活靈活現,可他總覺得少了點啥。
「缺什麼呢?」他拾起口中叼著的刻刀,比劃著要出手。
「你怎麼才來啊?」史若蕪瞧見了淳于清就回身對隨著的丫頭道:「替我守著門。」
史若蕪說完就闊步邁出了側門,她瞧見淳于清這幅模樣立刻就笑開了,「不是罷,淳于五爺跑到左相府的門邊來玩兒塊木頭?」
淳于清抬眸就瞧見了她笑得燦爛明媚,掌中的刻刀也順勢滑向了兔子的嘴,馬上那兔唇也如同黏了笑紋。
他把刻刀收進了刀筒,隨即把那小巧精美的木杯丟向了史若蕪,「上回爺弄碎了你的玉兔瓷杯,此是還你的。」
史若蕪怔怔地接住了這杯子,看起來凹凸不平的木杯居然非常平滑,還有上邊的兔子真非常活泛,如同要跳出來,再細看,這兔子如同在笑!
「怎樣?高興地開不了口了?」淳于清湊近了半步,「怎樣,是不是比那個瓷杯好多了,我親身做得東西可是一直不外傳的。」
史若蕪扁了扁嘴,「我那是景德鎮的珍寶,價值連城,你這算是啥?」
淳于清眉心一蹙,「這可是爺親身刻得!」
史若蕪撲哧一笑,「這兔子還會笑?你欺壓我沒吃過兔子還未見過兔子跑么?」
「有你如此的么?那你說那柱子上還刻了飛龍上天,你見過飛龍么?」淳于清點點她的額頭,「頭髮長,見識短。」
史若蕪耳朵都滾燙起來,「你說啥呢?!」
淳于清迅疾倒退了一闊步,「我這可算是賠罪了,先不跟你講了,我府上還一堆煩心事呢。」
「等等,鎮遠侯離了長安,你一人在府中煩心什麼?莫非是你們府上還有何不得外傳的事?」她霎時緊張起來,「我可不安心。」
「我的小姑奶奶,你不安心個啥勁兒?你又不嫁到我淳于家,再講你想嫁也沒機會了。」淳于清揚了揚眉。
史若蕪抬手便要把那木杯砸向他,隨即又停滯了動作,她瞠了淳于清一眼,「同樣是姓淳于,你畢竟是不是你母親生的啊?」
「即便我不是我母親生,又跟史大小姐有何關係?」淳于清好笑地揚起了唇角,彷彿逗她生氣瞧她急了眼就心中非常舒坦。
「我是為容姿擔憂,有你如此的小叔子,還真是倒了幾輩子的霉!」史若蕪說完就進了側門,高聲命令道:「關門!」
淳于清還真以為這小妮子氣著了,連喊了幾聲,可都沒響動,「怎麼又禁不得逗了?女人還真是麻煩!」
淳于清甩了甩袖子,扭身要走又回首看了眼,可那門紋絲不動。
門裡邊,史若蕪瞠了眼邊上的丫頭,「開什麼門,今日即是不準開門!」
那丫頭趕忙垂首,「是是是,小姐講的是。」
史若蕪看了眼掌中拿著的精美的木杯,重重地一哼,可又沒捨得丟掉,最終還是塞進了袖帶里。
一回首史若蕪竟是瞧見了獨孤世琴疾步走過來,她本就在氣頭上,瞧見獨孤世琴更為來了氣,乾脆立在門前不讓道。
獨孤世琴面色一凝,她沉音道:「還請史小姐讓一讓路。」
史若蕪端詳著獨孤世琴,見她一臉的急色霎時來了興緻,「唷,世琴小姐這也沒帶個傭人,這樣就想出門了?聽丫頭說世琴小姐慣來不守規矩,上次還被罰著習了一遍規矩,看起來容姿找得教習姑姑還是不大好,我倒是識得一個教習姑姑,世琴小姐覺得呢?」
獨孤世琴面色漲得通紅,「史大小姐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即是瞧不得你這幅永遠受了委曲的樣子,倘若真的委曲,你又怎會巴結上定陶公主?噢……我想起來,定陶公主現在必定是想不起你這號人了。」
「你!」獨孤世琴攥緊了掌心,指甲都戳得她的掌心生痛。
史若蕪輕蔑地睹了眼獨孤世琴,「今日這門不可以開。」
「這兒是左相府!不是你作威作福的史家!你不曉得我父親深恨你們史家么?!你讓開。」獨孤世琴壓根沒心思跟她鬥心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