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對我聽之任之
這「孝道」兩字讓霍麗雲一時羞得滿面通紅,她顧不得周圍人的議論,連淳于朗也不敢多看一眼,匆促離開了。
獨孤容姿彼時才扭身走向了那對母女,「去太尉府還是跟我回府,想清晰再跟我說,倘若跟我回府……那規矩必不可少,而且還要答允我這事不管以什麼收尾都要去薊州王府賠罪。」
李大人有些為難地睹了眼淳于朗,卻看他盯著獨孤容姿不言語,可即是那眸神也可以令人心中有數,現在這女人即是說要拆了這條街大約鎮遠侯亦是欣然答允的。
什麼叫紅顏禍水……
那少年挺直了背脊,片刻后磕了仨響頭,「多謝小姐救了我母親,魏九樂意跟小姐走。」
獨孤容姿微微頷首,輕輕道:「既是答允了跟我走,那我所問,你不得隱瞞分毫,否則我亦是不會客氣,畢竟你們還欠著太尉府一個交代,可懂?」
魏九彼時也懂了獨孤容姿的身份不同,思量了片刻後點頭。
那婦人卻戰慄著頓了動作,她審視的目光在獨孤容姿的身上遊離了一瞬,魏九拉住了那婦人,低吟道:「母親,除卻這條路,我們沒有路可走了。」
獨孤容姿望了明眸中若有所思的淳于朗,她微抿了抿唇,可還未等她開口淳于朗已然命令道:「來人,把這倆人送去左相府。」
彼時倒也不擔憂這倆人會想著逃跑,有何人挂念著他們,他們自己心中清晰。
「你……」獨孤容姿還要繼續說,淳于朗搖頭道:「這事我也只想做到這一步,之後就交與容姿了。」
獨孤容姿心中一驚,果不其然,這淳于朗姦猾非常,哪一步沒有算計到?
淳于朗睹了眼魏九,以目警告,魏九迅疾地垂首沒有再抬眸,隨著幾個護衛樣子的人走了。
「今日本是要去他藏身的廟中,僅是他脾性畢竟是急躁了些,這倆衙差捉拿這婦人的戲碼雖然粗陋,可卻激出了他來,容姿可還有不懂的?」
淳于朗眼含淺笑,剎那間又正色起來,低吟道:「謹慎行事。」
獨孤容姿回以一個瞭然的眸神,可她隨即又似笑非笑地問道:「非常有趣,你這幅對我聽之任之的樣子亦是做給他看的么?」
淳于朗詫異,隨即輕笑著扭身,沒有再講其它。
獨孤容姿隻身隨著他從側門出的如意茶館,彼時也只可以是跟上去了,她終是有些拿不準主意,淳于朗是期望自己揪出什麼蒙家的事來?還是說僅是要迷惑那身後的人?
半晌后獨孤容姿留神地壓低了聲響,「可蒙烽畢竟是啥角色?這孩子身上能查出多少來?」
淳于朗輕輕回眸,望見獨孤容姿如此凝神思量而思之不得的樣子反而覺得生動了非常多,禁不住也彎了唇邊,「無礙,查到何處都行。」
獨孤容姿蹙著眉心緩緩落後了半步,直至淳于朗扭頭不再瞧她,她居然是有些心虛地眸神閃避望向了別處。
實際上淳于朗並非前一生自己以為地那般好愚弄,那他前一生又曉得了多少呢?
獨孤容姿的目光重重地落在淳于朗的背脊,他今日身著青色便服,挺拔的身姿緩緩移步都依舊令人覺得高高在上,他的氣勢讓周身都鍍上了清寒,但今日的發只束了一半,略有些儒雅的散在背脊,如墨長發猶如他的明眸,幽黑幽邃,令人捉摸不透。
淳于朗回身,微側了側頭,「吳州的桂花想必是快要謝了。」
直至回府獨孤容姿才明白淳于朗最終講的那句話是幾個意思。
「小姐,這桂花……」婉貞又驚又喜,捧著一大匣子的桂花盯著獨孤容姿,杏貞更為要歡呼起來,「我還說今年可惜了沒做桂花蜜呢,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你這小蹄子,還不快去瞧瞧那溫著的補湯要不要添些水。」被婉貞如此一說,杏貞趕忙笑著小跑出了里堂。
獨孤容姿倒是哭笑不得了,「看起來今年的桂花蜜還是吃不著,去備一個乾淨些的壺子,要在米湯中浸濕過再拭乾凈。」
要做桂花蜜卻吃不著?那即是要贈人了……婉貞會意,笑道:「可見鎮遠侯還是上了心思的。」
「還不快下去。」獨孤容姿驚惶地移開目光,這想必是最終的一批桂花了,縱然是吳州也要冷下來了。
婉貞知道自家小姐的性情,也未多說,笑著退下了。
魏九跟那婦人則被獨孤容姿交與了夏真軒,夏真軒一直覺得自己對獨孤容姿內疚,這回也上了心,好在那婦人並未完全被毒啞,好生解毒再調養一番也可以治好七八成。
獨孤容姿聽了也放下心來,她曉得魏九還是心思不定,於是先給洛聞舟送了信,洛聞舟倒是也有些察覺,聽講了蒙烽有異樣后就默默在兵部沉澱下來。
到了左相府,魏九倒仍然是惴惴不安,可在水木苑這樣雅緻的環境倒也令他心中沉靜了非常多。
長沙王府這兒,獨孤容煙從宮中回來后就歇下了,她著實是累了。
獨孤容姿聽了小鬟回報的消息后仍有些不安心親身攜了補湯去,獨孤容煙在她的勸講下好賴還是用了一些的湯,由於獨孤容姿把葯膳隱於清淡的山藥跟甘藍味之中,獨孤容煙倒也覺得可口非常多。
「嫡姐,今日宮中如何了?」
獨孤容姿盯著自己嫡姐的面色便覺得不大好,獨孤容煙思量了片刻便把衛婕妤的情形大致講了,然而史昭儀召見自己之事則瞞了大半。
獨孤容姿輕嘆道:「嫡姐想必也早便預料到了,但婕妤娘娘眼下還是四妃之一,不會有事的,史昭儀的掌再長也只可以看住漪瀾殿,再多的事她即是想做也得三思而後行。」
獨孤容煙應了聲,「是呀,我也答允了婕妤會支撐住的,不僅是為殿下,也為殿下身後的局勢。」
勸著獨孤容煙安歇後,獨孤容姿垂眸離開了這間房間。
「小姐,壺子已然備好啦。」婉貞撫著獨孤容姿笑道:「小姐,天涼了,這鬥風是府中剛送來的。」
說著婉貞便把一件素鑲雪線紋雲白色鬥風披在獨孤容姿的肩上,她盯著獨孤容姿那張臉在雲白色鬥風的襯托下美妙絕倫的樣子笑紋更濃,「小姐眼下愈來愈美了。」
獨孤容姿用手攏住了鬥風,夜風著實有些涼了,她盯著院中的一株枯黃的爬山虎,嘆道:「以前對一切都輕狂非常,總覺得紅顏皆薄命這一句狹義至極,乃至可笑的緊。」
婉貞心中有些酸楚,蹙眉低吟道:「小姐可是又胡思亂想了?」
獨孤容姿搖搖頭,輕笑道:「走,那桂花是放不久的,今夜用糖浸起來才好。」
回到房中后獨孤容姿就命令著婉貞取來一個燃了暖香的燼爐,婉貞不解道:「這燼爐是幹嘛的?」
獨孤容姿微微取了一把桂花鋪在掌心隨即靠近了那熏爐,待到花瓣似干未乾時就迅疾拿開,「這樣會好一些。」
婉貞跟杏貞都湊上,半個多時辰才弄好啦這一壺桂花,獨孤容姿謹小慎微地捧起這壺子,輕輕開口說:「尋個陰涼的位置放著,一月後就可以了。」
三日後的清晨,獨孤容姿還未醒就聽見了外邊的步伐聲,這側苑離著正堂不遠,她倏地張開眼,問道:「出了何事?」
在邊上守著的婉貞正躊躇著要不要叫醒自家小姐,她咬緊唇,隨即侍奉獨孤容姿立起身,說:「是正堂那兒來了好多宮中的人,陣仗不小,還有拿著行李的。」
獨孤容姿一愣,「宮中來的人?」
待到獨孤容姿整理好衣著趕到正堂時,獨孤容煙也恰好起身。
獨孤容姿從院門進入就瞧見了十多個身著宮裝的女人,皆是花容月貌姿色不俗,乃至都拿著行李。
還有個姑姑打扮的人立在最前邊,她雖是立著在等可面上亦是一道驕冷之色,「這位是?」姑姑斜斜地端詳了一番獨孤容姿。
獨孤容姿大約能猜出這些人是史昭儀遣來,她也不做多言,僅是對婉貞低吟命令道:「進入瞧瞧我嫡姐起身了不曾?」
那姑姑立刻便懂了臉前這佳人兒的身份,她撇了撇嘴,本以為長沙王妃這樣利朗的人可以有個同樣作派的妹妹呢,沒料到是個嬌柔柔媚的樣子,雖言看起來亦是長安裡邊數一數二的了,可看起來還嫩了些。
「原是獨孤小姐,婢女見過小姐。」那姑姑略側了側身子。
獨孤容姿淺笑以對,但眸中卻清冷一片,「姑姑不必多禮,容姿是小輩,當不得,敢問姑姑是哪個宮中的?」
「婢女是合歡殿的,我們娘娘昨日見了長沙王妃,見她懷著身子格外辛苦,就派婢女攜了幾個手腳利朗的宮娥來伺等著長沙王妃,畢竟四王爺為國事奔波在外,陛下眼下龍體未安又鞭長莫及,只可以是我們娘娘逾愈些了。」
那姑姑不卑不亢地回著話,乃至還抬眼端詳了幾眼獨孤容姿的神態。
獨孤容姿再一回審視了一番那些許婢女,個個皆是指若青蔥的水嫩樣子,非常明顯這些許即便是婢女那也不是正經侍奉人的,這史昭儀打著什麼主意還不是昭然若揭?
彼時婉貞也出了房間,她屈身道:「娘娘今晨起身有些身子不爽利,小廚房已然在熬補湯了,娘娘說這兒就交與小姐處置。」
獨孤容姿點點頭,「既如此也可以,畢竟昭儀娘娘是為娘娘的身子著想,彼時更要以娘娘的身子為主。」
那姑姑有些摸不著頭腦,她訕然一笑,「那獨孤小姐看該如何辦?令這些許宮娥先去王妃娘娘那兒伺等著?」
獨孤容姿輕笑道:「諸位皆是宮中來的,在府中還不熟稔,婉貞,去喚趙姑姑來,安排了諸位的住處才是。」
馬上一個一桌得體的姑姑就趕來了,「見過容姿小姐。」
獨孤容姿起身坐在竹椅上,婉貞趕忙上了一杯茶水,輕抿了口清茶后獨孤容姿輕輕道:「府中還有何地方空著?昭儀娘娘雖然派了這多人來幫著照料你們主人,可畢竟昭儀娘娘的人手不同尋常,你可要好生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