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虛情假意終會敗露
獨孤容姿當然明白他的脾性。
倔非常。
實際上自己亦是如此。
前一生,自個的一生被自個過成了那般,得了個不得善終的下場……也無非是自個的脾性致使。
她斂起了這些心思,專心泡起茶來。
滾燙的清水衝進加了茶茗的茶壺,茶香剎那間便氤氳了開來。
「今日二姐請你喝茶。」
獨孤容姿講了此話后再沒說過隻言片語,這份攜著異樣的沉靜讓獨孤容若竟然也從暴怒中莫名的沉靜下。
最終,他居然是靜靜立著,盯著獨孤容姿悠悠地在泡茶。
獨孤容姿泡的茶清苦,可獨孤容若抿了口僅是蹙了一下眉,隨即便一飲而盡。
就像非常多事,表面清亮,可到了口中那個中苦澀便不住襲向自己了。
今日,是二姐設下的局,可……可亦是自個一直以來不樂意相信的。
心中複雜的衝動一陣一陣地席捲而來,唯有那口中苦澀的茶味兒壓下了一切躁動。
「茶非常好。」
他說完后也有些愧色,從自己回府後給了她這個二姐太多太多的難堪。
當眾罵她蛇蠍心腸……乃至都沒有給過她一個好臉……
而獨孤容姿卻非常淡然,僅是靜靜地替他續了一杯茶。
隨即她輕聲開口說:「容若,你已然緩緩長大了,非常多事都要自己去領會去明白,今日這一出……二姐日後也再不會做,這苦蕎非常好,帶些回去罷。」
獨孤容若的目光中緩緩攜了絲剛毅,「二姐……」
「嫡姐、我還有容若你,皆是這世間最最親厚的人,即便是天上的母親也期望你好生的。」
一刻鐘后,獨孤容姿親身送獨孤容若出了院門,又親身遞上一盒子的茶茗。
在他扭身之際,獨孤容姿低吟道:「倘若弄清晰了,不妨去瞧瞧二姐送你的生辰禮。」
庫倉中,那漆箱已然被踹到了一張破舊的案桌下頭,獨孤容若吃力地把那長長的漆箱搬出時,他的動作滯了滯。
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用唯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響呢呢道:「對不起,二姐。」
這漆箱已然黏上了一層灰,然卻沉非常。
一打開,獨孤容若便懵住了。
這兒頭的物事……竟是一把劍!
這把劍並非那些裝飾的無用之物,此是把泛著寒芒的長劍!
他雙掌戰慄了起。
自己愛武這事已然快成了家中的忌諱,就連三姐也僅是勸勉自己多讀書罷了……
原來,唯有二姐明白自己!
他死死咬著牙,取出了那把劍,劍身出筒,一道光芒彷彿刺進了他的眸中!
獨孤容若盯著這把劍好長時間,最終還是謹小慎微地斂起了這把劍,「安五,去把這匣子……」
安五進了里堂,不解道:「這即是容姿小姐送來的那隻啊……少爺,要丟了么?」
「你……」
獨孤容若瞠了他一眼,「拿去拭乾凈放在我的卧房裡。」
安五目瞠口呆,「少爺,您說啥?」
獨孤容若狠狠把那匣子往安五身上一扔,「快去!」
而彼時,獨孤容姿已是置身在水木苑外了。
邊上的展旌正在低吟說著長安城的局勢。
「小姐,太子一黨眼下均被牽連,被降職發落的比比皆是,聽聞竟然連太子常去的梨香苑也被人尋了由頭封了,還死啦個頭牌……」
獨孤容姿想到那日的阿朱,輕嘆了口氣。
作為太子平日里接近的人,彼時怕是一一難逃追捕,這當中隱含著姬無贏對襄城城璽的爭奪!
「展參將,太子的喪事如何了?」
展旌怔了一瞬,方才回道:「陛下畢竟是給了個體面的喪事,不過全長安城也無人敢弔唁太子。」
是呀,一個犯了謀逆罪名的太子,一個前朝餘孽,怎會有人去弔唁呢?
「去備些香油紙錢,去甘露寺盡一下心意,只不要泄露掉身份。」
展旌不解,「小姐,您可是曉得真相的……」
分明自家小姐是清晰太子並沒有死,怎還要去弔唁?
「太子是真的死啦,活下來的僅是溫銘。」
獨孤容姿說完便踱進了水木苑。
裡邊立著一個藍衫的清瘦男人,恰是背對著葯圃的夏真軒。
獨孤容姿開口說:「夏先生已然安頓好啦夏家?」
夏真軒聽見了聲響,方才回身,「多謝獨孤二小姐相助,夏某已然關了夏氏葯廳,也把家人送走了。」
獨孤容姿點頭,「夏氏葯廳同太子有關係,必是不可以立足於長安的。」
夏真軒珉唇不語,可眸神卻是黯涌紛呈。
「那喪禮當真是尊貴,可也孤寂非常。」
獨孤容姿明白他講的是太子的那場喪禮,「夏先生可是想左了,太子已死,一切事都該仿若過往雲煙……」
夏真軒垂下了眼帘,長時間無言。
獨孤容姿走至了一株草藥前,「先生這幾日的水可是澆得少了非常多,這草已是無用了。」
夏真軒方才詫異地抬起了明眸,「那書……容姿小姐已然看完了?」
獨孤容姿點點頭,「看懂了些皮毛罷了。」
夏真軒輕嘆了一聲,隨即正色道:「容姿小姐的悟性極高。」
獨孤容姿卻是垂眸不語。
唯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前一生為姬無贏的身子,不住去學這些許藥石之術究竟有多麼疼苦。
隨即夏真軒又進屋取了幾本醫書,「這幾本醫書……容姿小姐可當作是平日解困。」
他當然不會認為左相府的嫡次女會一本正經地隨著自己學醫,畢竟,醫傅並非高尚之位。
獨孤容姿接過了醫術,謝過了夏真軒便離了這水木苑。
眼下自己是多說無益的,也唯有時間可以令夏真軒緩緩沉靜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獨孤容姿都在靜靜思忖,這一世,眼下而言最大的變故即是太子的假死啦……
接下來,即是回長安的華陽公主了罷?
馬上,吳州蘇氏便要毀於一旦了,這事,前一生自己不懂,僅是覺得華陽公主太過決絕,居然是分毫不講夫妻情分……
有了前一生的眼界,這事也只可以從新看待。
華陽公主的身份十分特殊,若不是景帝娶了前朝公主鳳氏,只怕這華陽公主即是當今大齊朝的嫡長公主了……
獨孤容姿微微蹙起了眉心,這華陽公主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彼時的宮城之中,景帝神情倦怠地坐在衛婕妤的漪瀾殿中。
「朕近來總是睡不安定,想必是君恆這小子死不瞑目啊……」
衛婕妤忙向前勸道:「他畢竟與陛下父子一場。」
景帝合上了眼,倦態之下居然是顯得異常蒼老,「罷了,朕已然老了,已然想不了如此多事了。」
「胡說,您哪兒老了?」衛婕妤聞言,自個的眼圈也紅了。
初入宮時,自己視這男人如神祗,而彼時,自己心中的神真是老了,鬢邊的白髮已然怎也拔不完了。
「陛下,您會長命百歲……」
景帝張開了眼,微微撫上了衛婕妤放在自己肩上的掌。
那雙掌保養的當,仍是瑩白柔嫩。
「你還有老四那小子呢,老四非常好。」
這句話無疑是在給衛婕妤一劑定心丸。
長沙王姬無衡恰是衛婕妤的兒子。
「陛下,下月即是四王爺跟獨孤大小姐的姻約了,臣妾的心中歡喜非常。」
衛婕妤一笑,接著說:「陛下可也要去觀禮?」
景帝點點頭,「獨孤家的大丫頭是個好的,朕到那日會去老四那兒坐坐。」
有了景帝的駕臨,這也就意味著長沙王姬無衡的位置更為安定了!
而彼時吳州傳來的消息又再宮中掀起了一陣風波。
三年前嫁到吳州蘇家的華陽公主居然是要請旨回長安了!
這華陽公主的母嬪是陪著景帝南征北戰的甄賢妃,更為替景帝擋了一刀從此卧床不起。
由於甄賢妃之死,景帝對這個女兒可謂是內疚頗深。
他撫著那封華陽公主親身所寫的請旨一信,感慨道:「准了。」
這道聖旨便立刻被快馬加鞭送去了吳州。
這消息馬上便傳到了廬陵王府中。
姬無贏正在細細品著今年的新茶,聽聞了這個消息,他又蹙起了眉。
「噢?華陽公主要回長安了?」
阿盪點點頭,「錯不了,是尹舍人方才送來的消息。」
姬無贏黯自忖度起了這事。
自己差些兒都忘卻了這個華陽公主了。
她三年前下嫁吳州蘇氏可是輝煌非常,十里紅妝而去。
可彼時回來?
倒是令人捉摸不透。
阿盪也蹙眉道:「殿下,要不要去查?」
姬無贏卻搖搖頭,「算啦,她本該是嫡長公主,可眼下卻成了同我們一樣的庶出皇嗣,我倒是想瞧瞧,她回長安是有什麼目的?」
……
彼時安明軒的門邊,獨孤容若涼涼瞠著委曲地抹淚水的獨孤世琴。
他身上已然然換下了那身獨孤世琴送來的衣裳,乃至被自個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那火盆中的火焰不住跳躍在他的明眸中,刻進眸底,燃燒完了他最終的一點無措。
「容若……」
「夠了!」
獨孤世琴的抽泣聲都頓了一滯,她盯著再無半分溫儒的獨孤容若,仿似在他面上瞧見了獨孤容姿的神情!
她被這想法嚇了一跳,倒退了一闊步。
可畢竟獨孤容倘若嫡長子!自己豈能失去他的襄助?
「容若……三姐僅是擔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