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生重來

  方欲開口,獨孤容姿即是一陣狂咳,口中還混雜著水草的腥膻。


  咋回事?

  自己不是死在那個男人的臉前了么?死前咽下的那劇毒著實是令自個的心肝脾胃都仿若被活活撕碎了一樣,凌遲也不過如此罷?


  可這兒……莫非是她罪責太深,竟連死也不得清寧?

  視線掃向了這房間。


  不遠處安放著紫衫木方桌,還有幾張檀木藤椅擺放地齊整。


  一切都是非常陌生!

  她這是在何處?

  聽見了瓷器砸地的聲響,一個老媽子惶惶張張地衝進了里堂。


  「怎麼侍奉的?瞧見小姐醒啦還傻立著?趕緊收拾了這兒,本即是借用了廬陵王府的客房了,你還要小姐擔上恣意妄為、訓教不周的罪名?」


  而獨孤容姿此刻卻是在那老媽子的懷裡強忍著極悲戚的哽噎。


  這姑姑著實是太過熟稔,然卻又恍若隔世一樣。


  這是隨母親嫁入左相府的奶媽揆姑姑。


  可……她不是已然死啦么?

  立在邊上的那丫頭則眼神飄忽,她睹了眼獨孤容姿,隨即趕忙伏在地,匆促地用掌中的絲帕去拭那地的藥液。


  本就迷茫的獨孤容姿在見到那丫頭的容貌時便倏地變了臉。


  自己當初從景家回了左相府後,這雪雁即是獨孤世琴送給自個的隨身丫頭。


  眼下這丫頭該是在她的恩典下蛻了奴籍,做官太太了,怎還梳著丫鬟髻跪地?她記得分明,自己死前,還是她雪雁借著夫家的勢力,才攜著獨孤世琴進了被重重保護起來的鎮遠侯府。如若不然,自己怎會聽了獨孤世琴的話,就那般衝進了兵荒馬亂的宮城?

  看起來……雪雁從頭至尾都是獨孤世琴的人手!


  不對!


  想到揆姑姑的話,她倏地身子一顫,這兒是廬陵王府的客房?


  她重重地咬了舌尖,一陣襲來的疼意衝擊著她!刺激著她!


  是……是她活過來啦!

  沒錯……她真活過來啦!

  瞬間,她斂起了明眸里的悲戚,精美的臉龐上滿是染著煞氣的笑紋。這一世,她絕不會再給這些人絲毫的機會!


  想碾著我上位是么?那邊要看看你們的命夠不夠硬了!


  雪雁偷偷抬眼睹了眼大小姐,誰知竟對上那冰涼到極致的冷眸。嚇得一個戰慄,倒伏在地。


  獨孤容姿沒有漏過她手腕上的那隻銀鐲子。銀鐲子的下方,那華艷的芙蓉花的花瓣一片青黑,竟然還用了毒?


  睹了眼地灑了的黃褐色的藥液,獨孤容姿的明眸里冷色漸起。


  揆姑姑不耐地揮手道:「笨手笨腳的!快退下罷。」


  等那雪雁退下后,揆姑姑便對獨孤容姿道:「小姐……您平日里縱著脾性,奴才都依你,可今日您盡然幽會外男,還……還墜了湖!倘若真有個好歹……您讓奴才怎的對得住早逝的夫人!」


  這番話把獨孤容姿倏地拉到了多年的記憶里。


  長安廬陵王風流倜儻,才情無雙,而自己初回長安便趕上了廬陵王府里的春日宴。


  由於嫡姐已然定了親的,不屑於來這種花會,倒是琴妹妹獨孤世琴拉著自己來了這廬陵王的府上。


  而自己卻在花會上被人騙去了湖邊,最終還墜了湖!

  「姑姑,是何人救了我?」


  揆姑姑被這明澈的聲響打斷了思緒。


  她忙低首,卻瞧見了一張慘白卻極淡然的面容。


  容姿小姐向來姣麗,且脾性驕縱。


  可眼下,這語調極沉定,倒如同變了個人!


  「小姐,奴才趕到時您便在湖邊了……」


  揆姑姑還要開口,一個身形已是疾步闖了進來。


  獨孤容姿抬眸,只見那極熟的身形已是立於臉前了。


  獨孤世琴從小便愛姣麗的服飾,今日也未例外。


  一身牡丹紅曳地石榴裙,腰際以硃色彩緞為束,勾畫著少女的儂軟纖弱的身段。


  細瞧去,那牡丹紅的石榴裙上綉著朵朵壓枝春桃,針工極為精美。


  她梳著遠山髻,發間幾朵鏤金桃花模樣的釵飾,襯托得她的面容膚光勝雪。


  眉間殷紅的桃花樣式的花鈿同她嬌艷欲滴的唇瓣交相輝映。


  好一個嬌俏柔媚的佳人……


  瞧見她鬢髻上一枚鏤花嵌藍玉石的珊瑚寶釵,獨孤容姿心中諷笑了一瞬,她這身衣衫、這支貴重的簪子……


  獨孤容姿心中諷笑,這些……無一不是從她這兒得的。


  「姿姐姐……你豈能如此糊塗?」


  獨孤世琴滿臉的疼心。


  隨即跟進里堂的是一身玫紅色綉牡丹紋的宮裝女人。


  那外穿的是雪線玉線所織的水煙羅,袖口的雪線蝴紋精美異常。


  一枚嵌藍玉石的雪線鏤空孔雀簪把那青絲挽成飛仙髻,上邊零零點點的釵飾閃爍著貴氣。


  這女人美則美矣,僅是面上的倨傲之態顯得她的眉目都狂妄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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