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6章 百無禁忌
天無二日,九五之尊的帝王,尚有幾門窮親戚。
一位尊者的後裔,在經曆數百乃至上千年的開枝散葉之後,身份,地位跟處境同樣是天壤之別。
位極人臣的不在少數,庸庸碌碌為一日三餐溫飽奔波之人,更多!
趙國這種庇護尊者後裔一脈血脈之舉,乃是實打實的收買人心,同樣是看似簡單,細究起來卻是極其高明的陽謀。
任何一位尊者的實力跟威望,都可以輕易得到大批的追隨者跟擁護者。
常人眼中可望不可即的開國之舉,對其不過信手拈來之事。
奈何,守業更比創業難。
這種單憑個人魅力跟實力的創業,最為堅固,同樣也最易碎。
堅固在於,只要創業者建在,他們便是不朽的存在。
易碎源於,當凝聚人心跟資源的核心出現意外,整個團體也會不攻自破。
厚重的史書,明明白白闡述了一個道理,那種完全依仗一位尊者而締造出來的帝國,國運往往極其短命,極少有超過二百年的,更多的則是在開國的尊者君主身死道消數年之內,不是自行分崩離析,便是被四周的列強瓜分殆盡。
這些曇花一現,勉強稱得上尊主國的國家,平均國運竟然天谷國那樣的邊陲小國還要短。
這種末代君主跟皇親國戚,下場往往也極其凄慘。
天下是打下來的,打卻守不住天下。
尊者建國,大家臣服,追隨的也只是尊者,一旦繼任者失去了尊者是修為,便難以服眾,結果自然是無盡的內亂跟反叛後走向滅亡。
在這個萬萬不能,缺乏個人戰力的世界,個人戰力卻又不是萬能的。
傳承了數千年的趙國,自始至終自家都並未誕生過一位尊者修士,之所以可以屹立不倒,根源在於他們跟本國尊者修士互惠互利,達到了極為難得的雙贏。
饒是如此,歷代趙國君主不管是赫赫有名的中興之主,還是聲名狼藉的昏君,唯有在對待本國尊者的態度上,表現的出奇一致,絕對不敢有任何懈怠。
因此,對於尊主趙國來說,比皇位傳承更重要的,便是跟本國供奉尊者的關係。
繼位之君,不管多麼昏庸無能,只要能夠尊者的擁護,外家趙家數千年的積累,就不會動搖趙國的根本,保證趙國依然牢牢掌握在趙家手中。
在這個生活節奏相對緩慢的世界中,傳承千年的勢力跟家族比比皆是,一代掌權人的昏庸,對其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隨著段懷旭入局,一件看似極小事情的本質,逐漸暴露出來。
此事第一時間便稟報給了君主,此後更是驚動了三位高高在上,神龍不見尾的尊者。
那代趙國君主平庸卻並不憨傻,瞬間明了此事的重要性,更清楚三位已經露面尊者的一言不發,恰恰是在表態。
如果說君主帝王代表的是人權,尊者在一定程度上則代表了神權,一如三生在天谷國那個憑空掉下來天選之人的身份。
兩種權力較勁時,自會呈現出一副雲波詭譎的景象,兩力相和時,迸發出的力量又是無法想象的。
就在趙國京都進行百年不遇的大搜查時,另一邊得到嚴命的國君密探,卻通過精細卻複雜的情報網,很快就鎖定了二皇子居住的王府。
若在平時,這個被嫌惡的二皇子,因為牽扯到皇家臉面,也是諱莫如深的存在。
現在,所有人無比清楚,涉及到虎兒街尊者血脈一事,一切都變得百無禁忌,什麼皇家顏面,國家尊嚴,統統都要向後站。
此事不僅要雷霆出擊,更不得有絲毫貓膩。
一旦有含糊不清,前後矛盾的緩解,引得那幾位好似泥塑般的尊者大人心生芥蒂,莫說當代君主保不住他們,要是牽扯到君主,他們也自身難保。
這絕非是身受主國大恩的尊者,會因為這種跟自身並無直接利益的小事,行悖逆弒君之舉。
只要尊者置身事外,不在公開擁護當代君主,自然又不安分,本就距離皇位一步之遙的諸多皇親,跳出來行廢舊立新之舉。
名義便是君主不尊祖訓,輕慢尊者,動搖國本。
類似的事情一旦發生,成功率幾乎接近百分之百,沒有人跟勢力,會將自身的籌碼壓在,一位自掘墳墓的君主身上。
那時,只要有人振臂一呼,自然會得到萬人擁護,並以超越常人想象的速度,完成不改朝而換代之舉。
因此,莫說是牽扯一個本就好似棄子一般的二皇子,就是已經堪比儲君的大皇子跟本就是九五之尊的君主,都不會有任何忌諱。
本就出身虎兒街,且第一個發覺異常,將此事上報的段懷旭,他官方的身份既能夠代表君主,虎兒街的出身又可贏得尊者的信賴自然就成了查找洪廂下落的首要人選。
當洪廂身在王府的信息被落實,段懷旭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下令將二皇子的王府戒嚴,親自帶隊,率先闖入,遇到前來阻攔問罪的暗影衛,直接亮出自身象徵帝王親臨的紅色令牌。
見令如見君!
此令牌一出,原本誓死保護大皇子,對其唯命是從的暗影衛,眨眼就成了段懷旭最忠實的走狗跟幫凶。
暗影衛,歷來只效命於帝王,聽命於大皇子,同樣源於帝王的命令。
任何時候,只要帝王一聲令下,他們便可毫不猶豫斬下,剛剛還可用性命去保護之人的頭顱。
不問緣由,毫不遲疑,好似傀儡般的服從,正是暗影衛的生存智慧。
此後,當大皇子罵罵咧咧的從溫柔鄉中被兩個暗影衛拎出,段懷旭旁若無人的上前確認了洪廂的身份,便吩咐所有人出去,讓王府中的婢女獨自進去收拾殘局。
原本在床上征戰數次,幾乎力竭的大皇子精疲力盡,睡意正濃。
如此折騰一番,幾乎赤條的被拎出了門外,也徹底清醒了過來。
等他柔柔眼睛,認出了段懷旭的身份,本能就要破口大罵,給對方扣上一頂大不敬的帽子。
並非庸才的他,話到嘴邊,便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意味,嘴巴剛剛半張,後背卻已經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