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1章 酒後失態
死士,乃是各大勢力圈養的扈從跟奴僕的升級版,非一般勢力可以培養。
臨事方知一死難。
趨利避害,貪生怕死乃是所有生物印刻在基因中的本能,也是基因可以延續下去的根本。
捨生忘死,是違背人本性的,也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培養而成。
一般圈養大批死士的勢力,起碼也在達到鼎盛之後,繼續經營數十年之久。
絕對的忠誠源於絕對的恐懼,卻又非單純的恐懼。
培養死士的過程中,對人性的剖析,對人心的把控,無一不是爐火純青的地步。
在生活節奏相對緩慢的西戎世界,死士雖不滿大街都是,卻也並不罕見,幾乎每個人勢力都在培育自身的底蘊。
只是死士與死士的差距,同樣仿若天塹。
衡量死士的標準唯有兩個,忠心與虛偽。
前者決定了這個死士是否合格,後者則代表了死士的價值。
畢竟一百個忠心耿耿的凝氣境死士,都遠遠比不上一位化神境四重天的死士。
以副統領魏學明的地位跟見識,自然知道一位六重天死士的價值,那是僅次於如神的尊者,不管身在何方都不容小覷的存在。
同為六重天修士的他,暫時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麼的誘惑跟承諾,才能夠讓自己沒有任何猶豫的甘願受死。
尊主國的京都內,六重天修士雖不罕見,但他們只要去往任何一個分封國,都能夠得一份皇家供奉,至於到了那些更為沒落的諸侯國,則是太上皇般的存在。
認出兩位死士身份的魏學明,唯一可以確定的,擁有這個級別死士的勢力,斷然不是自己這個小小的副統領可以招惹的。
能夠修鍊到六重天的修士,根骨,心性跟心智更是缺一不可。
尤其還身居京都統領,這個品階不高,權柄極大的職位,無一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不好!」
死士調轉身形的瞬間,魏學明內心便有了決斷,毫無預兆驚呼一聲,捂住胸口飛速向後急退,一絲鮮血早就掛在嘴角,與此同時,他還不忘了提醒兩位臨時的盟友。
「二位,小心他們的暗器偷襲,其上好像有毒。」
原本掠陣的二位六重天修士,本就是順手做好事,斷然沒有平白無故就跟對方搏命的理由,聞聽此言,雖沒有落荒而逃,卻也是主動放開道路,默契退到了魏學明身邊,防止對方繼續發難。
本打算以傷換命,用雷霆手段阻攔三位的死士,隨著魏學明退去,他也止住了腳步,只是他那張隱藏在面具下的面孔卻充滿疑惑跟不解。
身為皇家暗影衛的他,同時擅長護衛跟暗殺,偷襲的暗器自然無比熟稔,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對方就大呼小叫的受傷了,算是怎麼回事。
稍稍一愣,發現眼前的三人滿是戒備跟忌憚,再無追擊阻攔的念頭,暗影衛內心已經明了,鬆了一口氣同時,內心又閃過了一絲鄙夷。
顯然,他看透了魏學明,既不想將事情鬧大,落一個出力不討好的下場,又不想背負一個失職之罪,因此才自導自演了這麼一場戲。
一般人認知的死士,都是愚昧憨傻之輩,因此才心甘情願供人驅使,為人賣命。
實則,死士的心智不僅與常人無異,在嚴苛又縝密的培訓中,他們還比一般人更加擅長某些技能。
唯一與常人不同的是,他們自小就在閉塞的環境中,被灌輸了某種觀念,讓其認為自己生來就是為某人或某個勢力服務的,為其肝腦塗地乃是自己一生的榮耀。
這不僅不是缺根筋,反而是多了一根筋,只是為他人的意念所操控而已。
視執行任務為第一使命,且唯一使命的暗影衛,在魏學明退下之後,自不會橫生枝節,更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沒有任何錶示,快速離去,身影很快隱沒在三人的視線之外。
如此表現,更是讓魏學明暗中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的精明。
若對方對他有所表示,不管是心照不宣的默契,還是點頭示意的感激,都足以讓他瞬間翻臉,改變自身的決定。
多餘的動作,橫生的枝節,只能說明眼前的死士不夠純粹,也代表他們背後之人不是什麼龐然大物。
如此一來,魏學明恐怕就要想起自身的職責,寧肯付出一些代價都要去執行了。
道理很簡單,不是他有多麼忠於職守,只因他無比確定,能夠讓兩位死士如此對待的人,斷然不是什麼庸碌之輩。
他演戲將對方放走,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自身是擔了一定風險的。
兩權相害取其輕,是所有努力向上爬的人都在堅持的真理。
這個小插曲,最初並無人在意,就連身為當事人的魏學明都沒往心裡去,認定此時最終會不了了之,最後淪為一樁無頭公案。
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看似置身事外的他,實則也是二皇子的一枚棋子而已,只是他本身就身處棋局,並不受二皇子的控制。
正是這種有心算無心,不留任何痕迹的布局,才讓人察覺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若非事後二皇子酒後的一次得意忘形,主動說出了,自身早就了解了魏學明的巡查習慣,才刻意選擇特定的時間讓兩位暗影衛出手,為的就是多出他這位鐵頭證人,成為壓倒大皇子之事上不小的籌碼。
一直以為自己僥倖入局,稀里糊塗成為新朝元勛,從此平步青雲,已經全權負責京都守衛的魏學明,堂堂六重天的大修士,在喝了去去二斤百年陳釀之後,竟然直接醉倒在地,撒潑打滾,醜態畢露,甚至還有當眾小解這樣的豪放行徑,一度在此後數十年的朝堂生涯中,成為同僚們的笑料。
唯一令人不解的是,上位之後,因為早年境遇跟陰影,極重禮儀,對群臣舉止已經到吹毛求疵地步的二皇子,唯獨這次選擇一笑置之。
就連魏學明的仇敵,以此事大作文章,鬧到了當時已經身為帝王的二皇子面前,要定他一個大不敬之罪,都被其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而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