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7章 老天爺
一眾原本氣勢洶洶，站在道德制高點來大放厥詞，興師問罪的姜姓子弟，望著那個讓他們嫉妒，不忿甚至痛恨，卻自始至終都無比瀟洒的背影，不少人都面露複雜，心底好似打開了五味瓶。
與其相得益彰的是那個身材最為高大，卻總是半彎著腰，臉上總帶著賠笑，一臉憨厚卻無怨無悔的男子。
還有那三個好似無根浮萍，走出就等於送死，卻依然瀟洒的背影。
至此，不少人才不得不由內而外的承認，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境界，也沒有在一個層次。
「呸！」
只是這些人身後，還是騰起了一陣唾棄，刺耳的聲音再次傳出。
「裝什麼大尾巴狼，先祖遺物就算是你找回來的，那也是只是物歸原主，這根本就不算給家族做貢獻。而且你為了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雜種，就甘於跟自己家族決裂，鬼知道你們兩個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關係，還是你本身就有特殊癖好。」
若說對尚夢飛的攻擊跟討伐，勉強算是有跡可循了，現在這種空穴來風的污衊，卻是實打實的無中生有。
尚夢飛自然不會計較什麼，他絕對是奉行只有傻子才會跟傻子講道理的人，跟這種人辯解，他會感覺自己比對方更傻。
唯一不同的是，這位姜姓子弟對他的污衊跟唾罵，只換來寥寥無幾有氣無力的應援，大多數人選擇沉默不語。
公道自在人心，雖人們都有幫親不幫理的劣根性，卻只限於那些模稜兩可，具有爭議的問題。
一個人可以為了利益跟所謂的面子，顛倒黑白，撥弄是非，卻僅限於在外人面前。
獨處之時，他們依然要接受良心的譴責，騙別人容易，騙自己卻很難。
至於那種能夠成功將自己矇騙的人，不是不出世的梟雄，便是蠢到讓人肝疼的朽木，一般來說後者居多。
對手選擇沉默保持中立，本身就是對自己的一種支持。
尚夢飛依然不在乎身後那群人對自己態度的改觀，內心還是泛起了一絲喜意，只因他第一次體會到庇護他人的成就。
三層木樓附近發生的一切，都被隱藏在天幕中鳥瞰一切的姜賢陽盡收眼底。
身為姜家家主的他，雖不過花甲年紀，進階七重天也只有一二十年而已。
家主之位卻足以讓他掌握姜家的很多隱秘，借用某些特有的能量，尤其對某些鎮界之寶的掌控，更可以讓他在某種程度上跟姜家小世界融為一體。
可以毫不客氣說，姜賢陽在姜家小世界中，便是某種意義上的老天爺，只要他願意便可以探查所有人的隱秘，隨意誅殺任何對手。
在此方世界中，一般七重天的修士，不會是他的一合之敵。縱然傳說中達到八重天的修士，也只不過能夠掙扎幾下而已。
只因一入此方世界，對方姜賢陽一個人，就等於想要一人撼動一方世界，無一是蚍蜉撼樹。
這才是姜家真正的底氣，可以無視凌峰山乃至於三鼎這些傳承萬年勢力的根源所在。
這同樣是姜家家主一脈相傳的核心秘密，唯獨家主交接之日起，此秘密才會口授心傳。
有得必有失，成為姜家家主，贏得無上尊敬跟實力的同時，也不可避免的付出一一些代價。
這也為何每隔二三十年姜家家主便會交接一次的根源，完全不同於一般傳承勢力，那種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期望出現某個雄才大略的家主，完成一人興家的壯舉。
平時表現的好似普通七重天修士，唯有靠家主身份跟祖宗規矩，才能夠鎮得住場面的姜賢陽，躲在無人可見的天幕中，罕見的露出的沉思。
讓他沉思的並非如美玉一般，卻需要繼續打磨的尚夢飛。
尚夢飛今日的表現，讓他驚艷，雖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以他的性格跟好惡，自始至終都對尚夢飛都沒有太多好感，卻並不影響他認為對方是一個合格的家主候選人。
真正引起他的注意，反而是那個只聞其名，從未見其人的董三生。
若說尚夢飛為了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泥腿子，就不惜得罪鏡湖甚至跟家族決裂，是少年的熱血跟衝動的話。
後續此人身邊霸道六重天修士的拚死庇護，以及最後踏入霸道七重天的行徑，足以彰顯此人的不凡。
畢竟老虎就算跟土狗相交，可以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絕對不會捨生忘死的付出。
一個人在對方心中的地位跟分量如何，便決定了此人可以付出的程度，這跟個人喜好跟感情無關。
就好像，一個士兵不管多麼受將軍信任跟喜愛，當生命危險降臨之時，將軍也絕不會用自己的身體為其抵擋。
事實證明，上位者會付出的也只有身外之物而已。普通人卻總要為人拋頭顱，灑熱血。
如此結果，說是人的劣根性也好，說是尊卑有別也罷。
當現實被撕掉美化跟粉飾的外衣，總會暴露出讓人不忍直視，不敢承認的本性。
當一個人奮不顧身不惜一切代價擋在另一個人身前時，縱然他們沒有妄自菲薄到不如人，起碼也說明雙反是平等相交的知己。
若一個尚夢飛不足以說明問題，再加上一個成功跨入霸道七重天的修士足以證明一切。
更何況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三生一無所知，下落不明的情況下發生的。
可以肯定，這些人做這些絕非為了人情跟利益，從未計較個人得失，而是心甘情願做的。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乏天才跟傳奇，只是他們的結果不是夭折，便是泯然眾人矣。否則碩大的一個中土世界，也不會在數千年的時間都為誕生出一位真正的大能。當夢飛踏出這方世界時，便等於送那三人到了絕路。」
天幕中像極了老天爺的姜賢陽，彷彿看透了一切，同樣有自身的偏見跟好惡，卻無一例外都選擇了旁觀。
他各個世界中為數不多知曉鏡湖隱秘之人，更清楚鏡湖對血子的瘋狂，只因姜家家主堪比老天爺的超脫，跟鏡湖先祖的存在方式起碼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