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5章 患不均
本身就是姜家人,並且還是家主候選人之一的尚夢飛可以我行我素,置其它同族子弟話語而不顧。
身為家奴的武山,卻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跟地位,自然不會落人口實。
畢竟主人主動不講規矩,那是跟你客氣跟親近。下人若是自己不講規矩,那便是僭越跟不知好歹。
「我們武家世代侍奉尚家,就連我自己都是少主的人,我幫少主保管懈怠法寶跟兵器,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武山的言辭的溫恭的,氣勢卻越來越盛。
只要他頭頂的那些法寶敢落下,註定將迎接他雷霆般的反擊。
身為下人的他,自然需要對一切姜家之人客氣跟尊重,他卻只需要對一人忠誠。
禮儀誕生之初,本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本性跟獸性,既然無法改變內心惡念,那就只能從行為上來規範。
因此,生活中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不是擁有極好的出身跟家教,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衣冠禽獸。
一般來說,後者居多。
武山能夠在尚家這個較大的旁姓,混成少主人的貼身扈從,更成為尚夢飛心中半友半仆的存在,天賦異稟只是很小的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他那粗中有細,辦事滴水不漏的縝密心思。
「武山,沒有必要跟這些虛張聲勢的廢物浪費時間,他們不敢出手,我們儘管走。」尚夢飛開口,彷彿擋在他面前的四重天姜姓子弟是空氣一樣,緩步前行,好似要直接從對方的身體中穿過。
縱然承認自己是豬之後,仍然被叫做廢物,已經讓擋在尚夢飛面前的四重天姜姓子弟憤怒到了極點,他恨不得當時便落下自己的鈴鐺法寶,就算連傷害尚夢飛都是一種奢望,他卻依然想用這種行為來表達自己的尊嚴。
可惜,理想跟現實之間的差距好似天塹,幻想跟實際之間同樣如此。
不管擋在尚夢飛面前的姜姓子弟內心戲如何豐富,在尚夢飛一腳即將踏在他身處區域的那一刻,他潛意識的本能好似躲避瘟疫一般控制著自己的身體,直接跳向一旁。
當尚夢飛雲淡風輕的向前走去,一眾氣勢洶洶的姜姓子弟,不管內心有多麼不情願,心底有多少憤慨,身體卻不聽使喚主動讓開一條道路。
他們為自己的行為羞恥,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縱然他們萬般不情願,卻依然不得不承認,站在好似謫仙人的尚夢飛面前,他們只是躺在先祖功勞簿上面,混吃等死的廢物。
這番話並非刻意侮辱他們,而是客觀公正的評價。
他們在尚夢飛面前,好似臣見君,凡遇仙,螢火比日月。
不管他們做了多少準備跟構想,真正直面的那一刻,他們卻不得不退,不敢不退。
如果說林詩音跟尚夢飛的話語,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讓他們臉頰火辣辣疼痛而憤怒的話。
他們自己的退縮,卻好似正中心口的重拳,直接讓所有人啞聲了。
「尚夢飛,你不要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模樣。我現在就問你一句,你大言不慚說了那麼多,你自己又為先祖的基業做了什麼貢獻。」心神幾近崩潰的四重天姜姓自己,拼盡全身的力氣跟膽氣,吼出了一句質問。
彷彿只有將尚夢飛跟他們拉到同一水平,確定了對方跟他們同屬廢物的事實,他才能夠找到所謂的自信。
不患寡,而患不均,人性又一劣根性而已。
「你不配知道,我也根本無需向廢物證明什麼。」
尚夢飛頭也不會扔下一句,語氣雖輕,落在心頭卻萬鈞之重的話。
「你……」
採用辱人前,先自賤套路的姜姓四重天子弟,的確自賤到了塵埃里,卻絲毫沒有達到辱人的目的,反而用言行證明了自己是一個廢物,當時便氣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臉色慘白,身體發抖。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足以讓化神境修士憋出內傷的氣性,若是落在普通人頭上,早就一口老血吐出來了。
「霸氣,霸氣,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妹夫,你是我見過第二個這麼霸氣的人。」
最沒有存在感的林海提,經曆數次大起大落之後,神經也變得大條起來。面對一眾動動手指就可以輕易將他捏死的人,不僅沒有懼色,隱約還敢調侃。
原本將林家三人視作友情附屬品的尚夢飛,對三人的尊重跟照顧僅限於禮節,並不能證明這三人如得了他的眼睛。
只是在林詩音的表現,讓他屢次驚艷之後,他內心深處也有了一些改觀,第一次將林海濤放在跟自己平等的位置對話,也是第一次聽進去他的話。
「那你說一說,如果是三生的話,他會怎麼做呢?」尚夢飛停住腳步思索詢問道。
跟他只有一面之緣的三生,卻成為他心中唯一的摯友。
只因高傲如他自問,若自己站在三生的位置,註定達不到他現在的成就。
他雖有才,有能力,有傲骨卻同樣有傲氣,最後的傲氣顯然就成為了他的絆腳石。
而那個最初給他印象,有些天真,有些憨厚,甚至還土裡土氣的少年,乍看之下沒有絲毫的傲氣,內心的傲骨卻絲毫不比他遜色。
兩人之間雖只有一次交集,其內蘊含的信任跟默契,卻要超出很多朝夕相處數十年的朋友。
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實則合情合理,只因尚夢飛當初放棄的是被炒到天價的林家重劍。
雖然他換取了對他來說更為珍貴無數倍的先祖禮器,卻也側面說明兩人之間的感情,已經不能夠用金錢來衡量。
至於那受萬眾追捧,又被人深惡痛絕的孔方兄,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跟內涵,每個人內心都有屬於自己感受,都有獨特的衡量標準,此番酸甜苦辣唯有自己可以體會。
原本真心誇讚,從未期待尚夢飛會回應的林海濤有些受寵若驚,在他心中尚夢飛無疑是那種神仙中的身下,遠比跟他無比熟悉的三生更值得敬畏,更有神秘感。
他就算不自慚形穢,卻也明白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