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7章 料事如神
第一次被公開的質疑跟嘲弄,還是當著三生的面,鄧立峰卻面無表情,連聲調都平淡無比:「正因我未曾上陣殺敵,我才按照大護法的指示舉薦了公孫將軍,我自問沒有任何過錯。」
「沒有過錯?」
公門狐上眼角上挑,聲調再次提高三度:「你既然沒有識人之能,便要提前告知大護法,你如此只做大護法的應聲鳥,還把大護法搬出來當擋箭牌,難道是想要將所有的過錯推到大護法身上,要做一個毀掉大護法的弄臣?」
原本並不認為鄧立峰迴答有任何問題的三生,聽聞公門狐上的話,都不得不承認此人口才了得,按照命令行事的鄧立峰,在他口中有理有據的成了一個誤軍誤上的罪人。
關鍵他這個論點幾乎完美到讓人無法反駁,畢竟你鄧立峰都承認自己外行了。
意識到三生依然沒有發怒或者替鄧立峰出頭的念頭,其餘並未牽扯進去的將領,看向鄧立峰的目光慢慢從敬畏變成了同請。
顯然不過四十齣頭,便手握八萬精兵的公門狐上,絕非一個吃素的角色,他的崛起史完全是一步踩著自己上司屍骨的上位史。
自從他投靠孟剛王並嶄露頭角開始,凡是被他發難的上司,最好的下場都是牢底坐穿流放致死,至於家破人亡的更是家常便飯。
如此乖張絕毒的行事風格自然讓他樹敵無數,難得的卻是,此人是難得的將才,甚至就連百里智都曾經感嘆,若他手下能夠有十名堪比公門狐上的將領何愁不平盧子國。
壞就壞在,天谷國近十年來內耗嚴重,對外卻非常疲軟,這讓所有心繫國民之輩都深感痛心。
「我鄧立峰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我只是盡了我自己職責而已,若你有異議跟想法,盡可以提出。」
鄧立峰仿若不會生氣的泥人一般,不溫不火的再次回到了三生身後,彷彿剛才的針對跟詰難都跟他無關。
如此一來,所有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三生身上,這讓他頗為不爽白了鄧立峰一眼,顯然他的目的並沒有達到。
三生行事雖然獨斷,卻更喜歡在獨斷前聽取各方的意見,從而得出自己的結論,多少有點博眾家之長的意味。
在他對眼前情況不明了的時候,眼前的爭吵跟矛盾是他樂意看到,因為人總是在不經意中透露自己的本性。
只是公門狐上的咄咄逼人,卻換來了鄧立峰的步步後退,並沒有讓他的如意算盤打響。
眼前這些將領在揣測三生,自己何嘗不是在觀察。
就好像,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三生縱然想不開口都不可能。
只是這次他並沒有維護鄧立峰這個指定的代言人,而是饒有興趣環繞公門狐上一遭,打量著他那精心裝扮過,恰到好處的服飾,便確定眼前這一幕是他早就有預謀。
「公門將軍,你既然說鄧立峰沒有識人之明,徐樑柱老將軍也沒有資格擔當主帥,我想你肯定認為自己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對不對?」
三生話音剛落,就見到公門狐上欲抱拳躬身謙虛一番,他沒有給對方開口的機會,語氣還冷了三分:「我不喜歡人們在我面前玩虛頭巴腦的的東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說謊之人以叛軍論處。」
「我……」
內心滿是得意,認為自己的仕途之路要更進一步的公門狐上,肝尖一陣顫抖之後,才將自己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咽了回去,只回了一個字:「是!」
三生無比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將你提前準備的東西一併呈上來的吧,若是沒有的話,我便要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只有口舌之利。」
這種提前預判未確定之話,讓不少人認為三生是在不留痕迹的懲戒公門狐上,暗中維護鄧立峰的同時,還不傷了他們這些將領的心。
可是當公門狐上毫不猶豫呈上一疊足夠分量,由純白色纏絲織成的絹帛時,他們看向三生的眼神只剩下敬畏,被他的料事如神所折服。
眼前這份絹帛重量不超二兩,只是由同面積比紙張還要輕的絲綢織成,它的面積也就非常可觀了。
三生伸手接過絹帛,在眾目睽睽之下,手腕輕輕一抖,這張不過二兩重卻足足有十平米的絹帛便整整齊齊的平鋪在營帳內中心。
眾將探頭來看,映入他們眼帘的赫然是一副堪稱精妙絕倫天谷國四周的地勢圖,不管山川,河流,溝壑還是驛道都被事無巨細的標註其上,還詳細的標註了這些地理位置在戰陣中對攻守雙方的優劣。
縱然是三生這個不懂軍事,對地圖更沒有研究的人,都忍不住嘖嘖稱奇,被公門狐上奉上地圖的綉工所折服。
甚至拋開這幅圖的戰略意義不去談,單以工藝品的價值來衡量,都是無法估價的珍品。
至於那些本身或者曾經駐守在邊境的將領眼中,這幅軍事圖更是堪稱無價之寶,甚至其中有兩個眼神發熱,若非這是他們招惹不起的上將軍進獻給大護法的話,不少人都想要搶奪過來。
三生所了解的戰爭三要素分別是,天時地利跟人和。
但在方外之地跟西戎世界這種以修鍊為主的地方,不管是修士之間的對戰,還是兩國之間的戰爭,地利幾乎是被所有人忽略的存在。
畢竟在這個真正人定勝天的環境中,修鍊到極致移山倒海根本就不是傳說。
更何況莫說是化神境的修士,就算是達到了凝氣境,在懸崖峭壁上也可以做到如履平地,至於那些高十數米甚至幾十米的城牆,也是單憑人力就可以翻越的障礙。
因此各國之間的將領,與其把心思花在對地勢的研究上,還不如想辦法多招募幾個修為高深的軍士。
此圖最難得的地方在於,不僅標註出了那些地勢的特點,還有一份指導兵丁如何特殊地形中,或循序漸進或步步為營的攻守之策,為眼前這群歷來只注重士氣跟兵員素質的人將領們,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