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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結局倒計時(六)

  等上了車,女眷的車在前面,他和莫梵亞則稍微滯后了一些,隔了一段距離后,Alex說:「謝謝你沒有將那些照片發出去。」


  莫梵亞愣了愣,很快意識到Alex說的是哪些照片。


  「……這並不用道謝吧,如果我發了,也只能說明我的手段低劣而已。」莫梵亞自嘲地回答,「無論如何,這次的事情,是你贏了。」


  「無所謂輸贏,事情能夠圓滿,也是因為你選擇了成全。——我知道你的志向,我想,你還是可以再建立一個你希冀的silence,只是又要從零開始了,可能是一條很長的路。」


  「無妨,當初外公可以做到,我也可以做到。不過,這件事其實還遠沒有結束,便是想真正清零,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莫梵亞淡淡道,神色已然安寧,顯然這段時間,卻是想通了很多事情,沒有以前那般執著了。


  只要他的意志不變,從哪裡跌倒,再從哪裡爬起來,其實並不是什麼太需要執著的事情。


  Alex點頭,沉默了片刻,便算結束了這個話題。


  「你和蘇瑞,已經沒事了吧?」他轉而問。


  看著蘇瑞和莫梵亞一起過來,Alex還是歡喜多一點,從始至終,他都希望蘇瑞能幸福,至於她和誰在一起,在誰的身邊幸福著,Alex都可以接受。


  莫梵亞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將目光輕輕地投向窗外。


  窗外是密祜獨有的山林地貌,機場高速一路掠過的地方,都在初春的清冽里美得晶瑩而利落,宛如天然的畫廊,偶有遙遠的雪山映出的光斑,在莫梵亞的臉上掃過。


  這讓他的神情顯得迷幻難測。


  莫梵亞沒有看Alex,只是自語般地說:「不會再出什麼事了。也沒有機會再出事了。」


  Alex不解地望著莫梵亞。


  這句話本身沒什麼問題,可是莫梵亞的語氣卻讓Alex覺得迷惑,那幾乎是哀傷的語氣,沒有希望的,徹骨的哀傷。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Alex很敏銳地多問了一句。


  莫梵亞低下頭,輕輕地吐出兩個字來,「胃癌。」


  Alex怔住。


  「……蘇瑞?」


  明明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可是,他還是想再確認一遍,好像不再確認一次,這件事就顯得那麼不真實一樣。


  莫梵亞轉過頭,有點空濛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囑咐道:「不要讓她知道你已經知道了。」


  這句話幾乎是繞口令,可是Alex能聽懂。


  他獃獃地坐在原位,突然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想起上次蘇瑞發燒,他送她去醫院——那個時候,她的胃就很不好,現在想來,也許她是從那個時候就知道了。


  從一開始,蘇瑞便是知情的,只是她沒告訴其他人而已。


  Alex幾乎開始恨自己了,他那麼粗心……


  「還是能治的,」他突然說,「醫學那麼發達。肯定能治的。」


  Alex的聲音立刻又篤定了起來,目光瑩然,幾乎已用這句話說服自己了。


  莫梵亞沒有接話。


  他很清楚那些醫生的原話,他也知道,蘇瑞一定是很清楚自己的狀況。


  她比任何人都想好好地生活下去,倘若有法子,她絕對是最後一個放棄的人,可是,現在,她幾乎放棄了,所以,蘇瑞很清楚她剩下的時間,以及能夠做的事情——從最開始,到現在,她掩飾得那麼完美。


  Alex也抿上了嘴,神色還是堅定的,可是眸底已經難掩戚戚之色。


  到了皇宮,自然又是一番禮遇。


  被一排排警衛員敬禮,蘇瑞很是不習慣,Alex卻一身戎裝,很坦然地走在中間,溫潤靜雅,王氣天成,她跟在他的兩步之後,看著前方行走的人,現在的故友,從前的摯友,再從前的校友——不過,已經有點高不可及的況味了。


  在Alex走到內宮深處,在滿目的明黃猩紅里轉身等著她的時候,看著那個頎長筆挺的俊美男子,蘇瑞突然想到一句讓自己都覺得好笑的句子。


  美人如花隔雲端。


  她的Alex是如花美人,此刻已在童話的彼端,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身為王儲的Alex,害得她,都有點不敢與他相認了。


  「曉航叔叔。」樂樂卻叫得很親熱,張開手臂就沖了過去,最後卻抱住了莫梵亞的腿。


  叔叔再親,也親不過親爹啊。


  Alex佯裝吃醋,笑容淺淺淡淡的,目光卻一直停在蘇瑞的身上,從後面趕上來的蘇瑞,瘦瘦的,白白的,臉上的笑容還是如斯燦爛,卻讓他的心臟一陣陣痙攣,幾不可負荷。


  「大家先休息一會,等會就可以開席了。」安雅在旁邊提醒道。


  這麼一折騰,早已經到了午飯時間。


  Alex請他們去客房休整,蘇瑞暫時和李艾膩歪在一起,莫梵亞則單獨有一間房,樂樂已經被安雅領到了飯廳那邊,等著吃飯了。


  他們只是簡單地梳洗,然後換件衣服,李艾為蘇瑞找出一件換洗衣服,蘇瑞才剛剛把臉洗好,便聽到敲門聲。


  李艾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人卻是Alex。


  從機場到現在,兩人還沒有機會說上一句話,所以,對Alex的拜訪,李艾並不吃驚,她轉頭叫了蘇瑞一聲,蘇瑞於是從盥洗室里出來,臉上還有水珠,額發也濕淋淋的,顯得素白而清新。


  「怎麼了?」她展顏問他。


  他們等會就會一起吃飯,怎麼Alex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及,還要巴巴地跑來先看她?

  Alex有點失神地凝視了她片刻,然後往旁邊讓了讓,道:「能不能單獨說幾句話?」


  言外之意,就是希望蘇瑞能出去一下。


  李艾很知情善意地推著蘇瑞出去了,然後帶上了門,她知道Alex有分寸,這個時候,也不會對蘇瑞說什麼太敏感的話。


  Alex轉身往走廊一段的休息區走了幾步,待蘇瑞跟上來,他駐足,轉身望著她道:「蘇阿姨的事情,我很難過,不過,你也要多保重自己。」


  蘇瑞點頭,「我知道,人都是會離開的。」


  經過了前晚發泄般的徹夜流淚,她好像真的可以放下了,——蘇瑞得感謝莫梵亞,這一招釜底抽薪,顯然極有用處。


  可是,她的這句自我安慰的話,卻讓Alex覺得刺耳。


  「別離開。」他幾乎想也不想地接了一句。


  蘇瑞抬頭訝然地望著他。


  「我是說……」Alex扭過頭,極力想掩飾自己剛才的失言,俊白的臉上因為激動,又泛起了紅暈。


  這紅暈讓蘇瑞頓覺熟悉:Alex本來就是一個喜歡靦腆的小男生。


  之前他戎裝佩劍,開口西班牙語,舉止優雅果練的模樣,還真的嚇到她了,可現在,當Alex再次憋紅臉時,彷彿曾經熟悉的少年又回來了似的。


  她下意識地想伸出手去捏一捏他紅撲撲的臉頰,手伸到一半,又深覺不妥,趕緊收了回來。


  「我是說,這次來了,就多住幾天。橫豎你們現在也沒什麼事了。密祜的情況也漸漸穩定了,等我安排一下,騰出幾天空餘,陪你們在全國轉一轉——正好我也是要巡行的。」Alex道。


  「不用你陪,那麼大的陣仗,身為平民百姓,真的消受不起。」蘇瑞笑著擺手。


  Alex抿了抿嘴,好像還想說什麼,李艾已經在屋內探出頭來,向他們催促問:「你們聊完沒有?」


  馬上就要開飯了,蘇瑞還沒有來得及換衣服呢。


  蘇瑞應了一聲,探尋地看向Alex,看他還有沒有什麼其他重要的話要說。


  Alex卻搖了搖頭,放人道:「先吃飯再說吧。」


  蘇瑞笑了笑,「那有空再聊,說起來,樂樂的事情,我還得好好地謝謝你呢。」


  人家平白無故地幫你照看了大半個月的兒子,身為父母,卻只是失職在外,蘇瑞得反省啊。


  午餐很豐盛,只是飯還沒吃完,Alex便因為公事匆匆離席了。


  他的那些叔叔伯伯,堂兄堂弟們,雖然沒有購到武器,但也不是什麼能讓人省心的主。


  安雅這次卻沒有陪在Alex的身邊,她和蘇瑞一起吃完飯,在宮裡的傭人過來收拾餐具的時候,安雅輕聲問:「下午你是不是會去找許少白?」頓了頓,未等蘇瑞回答,她兀自請求道,「能不能讓我一起去?」


  安雅知道許少白此刻在密祜,可是,她很清楚斯冠群的脾氣,如果他決意不再見她,就一定不會見的。


  所以,安雅也一直控制著自己,絕對不獨自去打攪他。


  可是,如果同行的人是蘇瑞,那情況就不一樣了,或許,那個人會肯見一見蘇瑞。


  安雅已經不做其他指望,她只想跟著過去,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好。除此之外,安雅已別無他求。


  蘇瑞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頭,「好。」


  她是打算下午去許少白那裡的,樂樂已經在這裡打攪得夠久了,莫梵亞希望早點將他接回法國去。


  而且,樂樂吃過飯後有午睡的習慣,她剛好可以在這個時間段過去。


  莫梵亞同樣知道她的行程,等哄著樂樂睡著后,他們一起從房間里退出來,莫梵亞問: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你行動不便。」蘇瑞看著他仍然需要乘坐的輪椅,一臉歉意。


  現在想一想,還是覺得后怕。


  萬一莫梵亞真的因為她而有了什麼好歹,她是決計不會原諒自己的。


  莫梵亞也沒有堅持,他倒不是因為自己行動不便,而是覺得,這個時候,他應給給她一個空間。


  「早點回來。」他淡淡地囑咐。


  蘇瑞點頭,微笑,「好的。」


  同樣是淡淡的神態,可是那兩個字,便算是承諾了。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安雅一直站在蘇瑞的身後,臉色並不算十分好。


  去許少白那裡,是安雅開的車,她曾無數次開車停在那棟小樓的外面,遠遠地看著二樓的窗戶,看著外面已經凋零的藤蔓和零落的樹枝,安雅幾乎閉著眼睛都可以認路——在她得知他下落的半個月里,這幾乎是安雅的夢之路。


  不過,今天,卻是唯一一次,可能會有結果的旅程,所以,她開得很慢,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走錯了地方。


  蘇瑞坐在她的旁邊,看著路邊久違的風景,她其實想與安雅交談幾句,可是安雅的模樣似乎並不想和她說話。


  蘇瑞和安雅之間一向不來電,因為某些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幾乎是有隔閡的。


  蘇瑞並不覺得安雅的敵意不禮貌,她還記得當初在她屋裡大醉的安雅,其實蘇瑞是喜歡這個女子的,不管其它,優秀的女人總是讓人想親近。


  而安雅無疑是極優秀的,看看她在密祜的表現就知道了。


  可是,等真正快接近那個小樓的時候,安雅卻緩下了速度,轉向蘇瑞,非常突兀地說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很幸運。——你幸運得能讓世上的女子全部嫉妒得發狂,包括我。」


  蘇瑞先是一愣,然後目光微潤,很柔和地望著安雅,「我知道。」


  她很明白自己的幸運,所以,無論遇見任何事,蘇瑞都是感恩的。


  她失去的東西很多,可是,被賜予的東西也不少,她是知足的,一直很知足。


  「他那麼愛你,我跟了他那麼久,從未見過他如此對待一個女人。」安雅神色微黯,既不甘,又很是不平,「難道這還不夠嗎?為什麼你還是選擇了莫梵亞?你明知道他的時間已經不多,為什麼還是會在莫梵亞的身邊。蘇瑞,做人不該這樣貪心的。」


  蘇瑞沒有回答,只是將目光移向窗外。


  「我不和你爭了。」安雅又頹然地加了一句,「或許對他而言,我從來沒有與你爭的資格。」


  蘇瑞扭過頭,看著安雅美麗的臉龐,她垂下眼眸,不知為何,回了一句「對不起。』


  她沒料到蘇瑞會道歉,安雅先是一怔,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冷靜想來,這件事其實與蘇瑞也沒有多大關係,無非是既生瑜何生亮的爭論。


  安雅見過莫梵亞,她深知莫梵亞也並無半點虛偽之心,她不能要求蘇瑞無動於衷,可正因為如此,才更加覺得不可接受。


  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


  橫看豎看,都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們到了。」交談間,安雅已經將車停在了小樓前,蘇瑞沒有再說什麼,她抬頭看了看小樓,然後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安雅沒有跟過去,她遠遠地站著,看著蘇瑞敲開了小樓的門,是許少白開的門,還是穿著白大褂,見到蘇瑞,他的臉上沒半分吃驚,身體讓了讓,就是蘇瑞進去了。


  蘇瑞卻在門口停了停,轉頭看向安雅。


  安雅在短暫的猶豫后,很快靠了過去,她跟在蘇瑞後面,向許少白點了點頭。


  許少白也沒有說什麼。


  裡面的擺設還是如從前一樣,並沒有半分變化,安雅從進去開始,目光就在搜尋那個人的蹤影,可是,小樓里空蕩蕩的,沒有人。


  蘇瑞卻沒有找,她尋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然後抬起頭,看著許少白。


  果然,許少白也坐在了她的對面。


  「我知道你一定還會來找他,只是不知道,會那麼快。想創造一個人,或者抹掉一個人,都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許少白並不習慣兜兜轉轉,他開門見山地望著蘇瑞,直接道:「不過,你是一開始就沒有被催眠,還是後來想起來了?」


  「其實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想起全部。」蘇瑞很誠實地回答,「可是,我大概知道了整件事……他在哪裡?」


  等蘇瑞問出這個問題,安雅抬起頭,緊緊地看著許少白,她不打算放過從許少白口中說出的任何一個字。


  許少白卻只是閑閑逸逸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兩人愣住。


  「不知道?」沉默了一會,蘇瑞才重複了一句他的話。


  所有人都以為找到他就能找到斯冠群,因為那個人,已經切斷了自己與世界的一切聯繫,他最後聯繫的人,只有許少白而已,而現在,許少白居然說,他也不知道?


  難道,斯冠群就這樣消失了嗎?


  「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知道他的下落。——好,就算你不知道他在哪裡,至少知道他是死是活吧。」安雅按捺不住,終於在旁邊插了一句。


  許少白氣定神閑地望著她一眼,然後指著面前的座位,示意安雅坐下來。


  她的樣子顯得很不安。


  安雅原本不想坐下,可是,耐不住許少白的目光,她急於知道後文。


  許少白似乎有話要說。


  待安雅坐下后,許少白這才開口道:「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斯先生的情況了,如果沒有意外,現在已經是發病時間。我們最開始的時候,打算做手術,幾率很小,但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他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可是,在做手術前夕,他改變主意了。」


  「你是說,他沒有做手術?」安雅吃力地問。


  「是,他並不想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的手裡,包括我。」許少白有點遺憾道:「我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是在半月前,他說想出去旅行。——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旅行,去哪裡?」提問的還是安雅。


  蘇瑞只是默默地聽著。


  「不知道,聽說最後的地點,是原始雨林上空,他自己開的飛機。那架飛機沒有降落,沒有蹤影,也沒有任何殘骸被人發現。」許少白將雙手一攤,淡淡道:「就是……消失了。」


  安雅頹然地攤在了椅子上。


  蘇瑞卻站了起來,她輕聲向許少白道了謝,「打攪了。」然後,就要離開。


  許少白卻在此時叫住她,「蘇小姐,能不能稍等一會。」


  蘇瑞站住。


  安雅本來還想繼續聽下去,見許少白的目光已經掃向了自己,她只得很不甘地先走了出去,在外面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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