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假結婚
Alex將蘇瑞送到莫梵亞的公司底下后，並沒有馬上回去。
阿Cat打來電話，火急火燎地說：「老大，怎麼回事啊，網上突然冒出好多新聞，說你們抄襲秀一，要不要我黑掉那些轉載的網站？」
「不用，刪掉就可以了。」Alex淡淡道。
「收到！」阿Cat很利落地答應完，然後，又狡黠道：「黑掉就沒意思了，不如我改一改，說秀一抄襲老大吧。」
Alex一頭黑線：如果真的這樣改，他們的公司第二天就會被秀一的粉絲給砸掉。
「刪掉就可以了。」他不得不再強調了一句。
阿Cat這才不情不願地領命。
Alex和阿Cat結束通話后，並沒有掛斷電話，而是轉而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我想見斯冠群，現在。」他很簡短地和對方說：「如果他拒絕見我，我就將他還在世上的事情說出去。」
對方顯然被威脅到了。
Alex幾乎能看到對方一頭黑線的模樣。
「我會在明珠大廈的頂樓等他。那裡不會有第三個人。」Alex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安雅。安雅一直沒有失蹤，而是在明面上，在斯冠群被「處刑」后，她也隱居了起來。
這個期間，倒有不少人想去高薪聘請她，甚至於莫家，也遊說了幾次，不過，安雅好像心灰意冷了已經，一直安心在一家大專學院當著，堂堂牛津研究生，卻在一個私立學校當講師，還是那種一周沒幾節課的代課老師。
Alex當然不相信，她會真的與斯冠群斷掉聯繫，那個女人對斯冠群的執著，想一想都可怕。
果不其然，在Alex在明珠大廈的頂樓等了一個半小時候，他終於等來了他想見的人。
「你也很喜歡高處？」他站在門口，人在陰影里，淡淡地問。
Alex轉身，「我找你有事。」他單刀直入，連寒暄都不及。
「嗯。」
「關於莫家。」Alex說：「即便莫博石是Silence里的人，我……也可以放過他。」
「……放過莫家。」Alex艱難地說。
在送蘇瑞去見莫梵亞的時候，他已經知道，她決定認真生活的決心，如果蘇瑞已經那麼努力，他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著……看著她再次遭遇劫難？
「莫博石是Silence舉足輕重的人物，你確定，要放過他嗎？」陰影中的人緩緩地走了出來，他並沒有覺得Alex是一時衝動，事實上，這個決定，是Alex深思熟慮后做下的。
「我們不一定要透過莫家打擊Silence，也許還有其他的方法，只要他並沒有參與到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我不會去追究他們的責任。」Alex低聲說。
「……因為她？」斯冠群終於停在了Alex的面前，他淡淡地問。
「蘇瑞是我的朋友，而現在，莫家是她的家人。」Alex如此回答。
斯冠群卻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話，仍然洞悉的、探究地，望著他。
Alex真的很心軟，這樣心軟的人，怎麼能是Silence的對手呢？
「抱歉，現在已經不是我能控制的了。」過了一會，斯冠群歉意道：「局已布下，剩下的步驟，也早已經設定好，任何人都沒辦法喊停。」
「你一定有辦法控制。」Alex執拗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在你做這些的事情，難道就一點都沒想過蘇瑞嗎？難道你不知道，如果莫家真的破產，如何你讓他們家毀人亡，她該怎麼辦？她已經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來了，為什麼你還要再把她擊倒一下，斯冠群……你並不是不在意她的，是不是？」
斯冠群並沒有回答，他沉默著。
「到時候，蘇瑞又該何去何從？」Alex自語般嘆道。
她不會在那個時候離開莫梵亞，就勢必會陪著那艘將沉的船一起沉下去。她，樂樂，蘇瑞的母親，她拚命想保護的兩個人，都不能倖免。
「……你真的了解她嗎？」兩人僵持了一陣后，斯冠群終於開口，淡然的，篤定的，從容的，「她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人。」
他的蘇瑞……不是那種夫家出了事，就哭哭啼啼，然後怨天尤人、潦倒一生的人。
Alex愣了愣，他詫異地望向斯冠群，他的表情讓他困惑，可是Alex還是憂慮道：「可是她現在很幸福……」
「這樣的莫家，真的能讓她幸福嗎？」斯冠群不置可否，他低下頭，隨意地看著欄杆下的眾星點點，城市的萬家燈火，「如果蘇瑞都對莫梵亞有信心，為什麼你反而要在旁邊擔心。那已經是……她的家事了，不是嗎？」
Alex怔住。
是啊，那已經是蘇瑞的家事了。
他一直太關心她，以至於常常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許自己的所有憂慮都是多此一舉。
「何先生，當局者迷，何不跳出來，只當一位旁觀者？」斯冠群轉過頭，看向他。
「抱歉，我沒有你那麼出世脫俗。」Alex有點譏嘲地說完，就要離開。他還是沒有辦法喜歡斯冠群，他不喜歡所有將活生生的人算計在掌心裡的角色，人又不是電腦機器和代碼，他們都有感情有血有肉，怎可輕賤？
「聽說你遇見了棘手的事情。」就在Alex幾乎走到天台出口時，斯冠群在他身後淡淡道：「需要我幫忙嗎？反正你總是可以通過安雅找到我。」
「不需要。」Alex很不客氣地回絕了。
斯冠群也不生氣，他微微一笑，仍然是閑逸而淡然的模樣，「那個女人，雖然是Silence里的人，可是，她骨子裡是恨莫博石的，所以，其實你們可以暗地裡言和。」
Alex怔住。
「我仍然無法贊同你的行為，可是，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無話可說。這段時間當心點。」斯冠群最後囑咐了一句，他很快聽到了Alex關門的聲音，他們彼此不喜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斯冠群仍然站在原地，從明珠大廈的頂樓望下去，彷彿世界都在腳下，可是即便將整個世界都踩在了腳底，他卻不知道，到底哪一盞燈光，又是為自己而亮的？
秋風襲來，沁冷入骨。
斯冠群突然有一種奇怪的好奇，如果……從這裡跳下去呢？
終歸有失去一切的一天，早一天失去，與晚一天失去，又有什麼區別？
他的手扣著欄杆，一直一直看著樓底的地面，甲殼蟲大小的汽車，草坪，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雙眸微斂，黑漆漆的眸深不見底。那一刻，他的表情是厭世的。疲憊、煩躁，嘲弄，無所謂。
然後，斯冠群鬆開了手，轉過身，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離開天台。
莫梵亞在當晚就去了法國，蘇瑞幾乎沒睡幾個小時，就忙忙地趕去了公司。
昨晚那個晚會確實被直播了出來，影響確實相當惡劣，蘇瑞趕去的時候，公司門口全部被擠得水泄不通，她不得不裝成打掃衛生的大嬸，披著一件黃色衛衣，從後面溜了進去。
進了公司，才發現毛毛和凜子他們早就在裡面了，不過，他們的氣早已經消了，凜子甚至捧著報紙，興高采烈道：「嘿，哥們紅了！」
幾乎所有報紙，日報晚報都市報，那些發行多大十幾萬的第一大報，娛樂版頭條都是昨晚的抄襲與同台Pk事件，多少大牌的明星都沒有這種待遇啊。
所以，在看見自己的照片后，他們反而轉怒為喜了。
蘇瑞也笑了笑，「是啊，免費宣傳啊，不過是臭名。」
可是，她心底卻是狐疑的：這些稿子，不可能是昨晚記者采寫的，這麼專業的措辭，甚至還有言之鑿鑿的證據，包括秀一曾經在他們樂隊當主唱的老照片都登了出來……這壓根就是通稿。是有人傳給他們的通稿。
背後應該有一隻手，控制著這些紙媒。
不然，就算是真的抄襲，也不可能翻出那麼大的風浪來，這些頭條，是很多娛樂公司願意去大價錢購買的真正黃金廣告段。他們不會放兩個新進歌手的八卦。
蘇瑞越來越覺得事情的不尋常了：就算真的有人忌憚他們的實力，想惡意打壓，但是，這也太興師動眾了吧。
難不成還有什麼內情？
她探尋地望向Alex，Alex卻好像根本不擔心這件事，他很隨意地翻閱著報紙，就好像在寫別人的報道。
「我已經請了請好了律師，直接告他們誹謗。不就是把事情鬧大嗎？那就索性鬧到人盡皆知，你們就等著紅得發紫吧。」蘇瑞在旁邊說：「如果他們覺得這點小事就可以把我們趕出這個圈子，那也未必太小看人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哼哼，走著瞧。」
Alex微笑，蘇瑞的語氣聽上去反而興奮較多，擔憂則相對少了一些。
他突然想起昨晚斯冠群對他說的話，「她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人。」
是啊，蘇瑞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人，他也許真的對她不甚了解。
不過，鑒於外面的記者實在太多了，他們今天也沒有出門，就在公司里，準備新歌。毛毛他們看蘇瑞如此鎮定自若，索性也不去管了，幾個人在錄音室里自個兒玩得不亦樂乎，哪裡去管外面的閑言碎語？
網路上對這件事沒有怎麼渲染，反而多了幾篇對Silence絕對花痴的文章，蘇瑞將網站隨意地瀏覽了一番，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裡面有阿Cat的功勞。
想一想，這樣的小日子卻也不錯：外面有人免費為自己造勢，他們正好騰出身來安心做音樂，蘇瑞現在旁邊聽了一會，琢磨著莫梵亞也下飛機了，她給法國那邊掛了個電話，莫梵亞很隨意地說已經上了車，又說自己已經在飛機上睡過了，讓蘇瑞不要擔心。
兩人平平淡淡地寒暄完，蘇瑞這才掛了電話，可是，拿著手機的她，卻還是隱隱覺得不安：她總覺得莫梵亞的態度太過輕描淡寫了。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莫梵亞和蘇瑞通完電話沒多久，車就已經停了在家門口。
上官雅芯早知道了他的歸程，一直在門口等著，見到莫梵亞，她急忙迎了出來，「梵亞，你終於回來了，媽媽都要急死了。」
「到底怎麼回事？」莫梵亞顧不上安慰母親，急切地問。
無端端的，樂樂怎麼會失蹤呢？
他的身體不好，一直在房間里，莫家也有保安系統，還有那麼多傭人廚師園丁，不可能看不住一個小孩吧。
何況，樂樂根本就不是那種會自己亂跑的孩子。
「不知道，就是突然不見了，昨晚下午我讓Susan給小少爺送晚餐上去，然後就發現，樂樂根本不在床上。上次他跌倒之後，我們還特意多請了一名看護，讓她二十四小時看著他，可是，現在那個看護也不見了。你爸懷疑，那看護是不是姦細，或者綁匪偽裝的？」上官雅芯一臉憂慮道。
「有沒有接到電話，如果是綁匪，一定會有關於贖金的電話打來的，對不對？」莫梵亞忙問。
如果對方只是想要錢，多少錢他都願意給，他只要樂樂好生生地回來。
「有人打過電話了，不過，是你爸接的。你爸在樓上。」上官雅芯回答道。
莫梵亞趕緊離開媽媽，匆忙趕往樓上，在大廳的時候，他看見小廳里自己與自己下棋的外公，還是禮貌地站定，打著招呼，「外公。」
上官老頭沒有開口，反而是蹲在上官老頭腳邊的丟丟站起來，歡快地搖了搖尾巴，「汪汪」地叫了兩聲。
莫梵亞朝丟丟勉強笑了笑，轉過身，蹬蹬地上了樓。
莫博石正在他的書房裡，他在看新整理上來的財務報表，聽到門口的腳步聲，他抬起頭，淡淡道：「你來了？」
莫博石的表情還算鎮定，沒有上官雅芯的驚慌失措，幾乎是平靜的。
見父親如此態度，莫梵亞也稍微放下心來：起碼消息是樂觀的。
現在只是需要知道對方的條件是什麼。
「他們想要什麼？錢嗎？多少？」莫梵亞走到莫博石的面前，直接問。
媽媽說爸爸接到了電話，那些偽裝成看護，混進莫家，又帶走樂樂的人，一定提出了自己的價碼。
「不是錢。」莫博石淡淡回答。
莫梵亞蹙眉。
綁匪不為錢，那是為了什麼？
「他們希望你另娶蕭蕭。」莫博石很平靜地說：「他們應該是持有莫氏股份的人，並不是想成為罪犯，而是想維護自己的利益。這次的事情，也是我沒考慮周全，被斯冠群設計了一盤，可是，並不是毫無挽救餘地，如果你和蕭蕭聯姻，對兩家的聲譽都有好處，蕭家也會鼎力幫你。你可以坐穩莫氏繼承人的位置。」
莫梵亞怔住：他沒想到，對方這麼辛苦地帶走樂樂，竟然是提出了這麼一個滑稽的條件！
「我的婚姻只是我自己的事情，用兒子來威脅我，這也太可笑了！」莫梵亞幾乎怒極反笑了。
何止可笑，簡直荒謬！
「對方說，他會在你與蕭蕭的婚禮上見到樂樂，不然……」
「不然怎麼樣？」莫梵亞沉聲問。
「我們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他了。」莫博石回答道。
莫梵亞抿著嘴，再也說不出話來，他自然不能拿樂樂冒險，他剛剛才學會怎樣去做一個父親，怎麼會不去保護自己的兒子呢？
可是，如果保護兒子，就必須放棄兒子的母親，甚至連婚姻都妥協了，莫梵亞又覺得憋屈。
「為什麼就沒有人願意相信我呢？」他自語般，很低很低地說：「為什麼就不相信，我可以靠著自己的能力度過這次難關？」
他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連一個不知名的股民，都會做出這種瘋狂之舉來威脅他！莫梵亞簡直哭笑不得。
「我並不是讓你馬上做決定，因為情況的特殊性，我已經請了私家偵探，但還沒有驚動警方。也許你可以和蘇瑞商量一下，一個是我的孫子，一個是我的媳婦，我自然希望能夠兩全。」莫博石說完，又重新地下頭，繼續看自己的資料。
他真的很沉著，即便自己的孫子遭遇了這樣的事情，自己的兒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還能若無其事地繼續看報表。
不過，莫梵亞並不覺得生氣，從小到大，他的爸爸都是這個樣子，泰山崩於前而不懂事，滿腦子只有他的家族和生意。
「不要告訴蘇瑞，在事情解決之前，不能告訴她。」對於莫博石的建議，莫梵亞直接拒絕了。
如果蘇瑞知道了這件事，她一定會二話不說地要求離婚，她不會逼著他娶蕭蕭，可是，他很清楚，樂樂對蘇瑞意味著什麼。
她可以為了他放棄全世界。
況且，她那邊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軌，莫梵亞不希望她繼續擔驚受怕。
這樣站了一會，莫梵亞突然問：「蕭蕭現在在家嗎？」
再怎麼說，蕭蕭也是這件事里參與者了，綁匪可是指名道姓地要求他與她結婚。結婚這種事，總得兩廂情願吧，就算他肯妥協，新娘也未必答應，這算是什麼狗屁條件！
「在家。」莫博石又抬起頭，看著兒子，「我已經問過了，她接受假結婚。反正莫家現在也需要我們的幫助，這對雙方都有好處，蕭蕭這孩子還算懂事。」
莫梵亞怔住。
原來爸爸早就想到這個辦法了。
難怪一直氣定神閑地在那裡呢。
是的，假結婚。
既然對方說，只需要有一個結婚典禮，他就可以將樂樂還回來了，那大家一起演一場戲又何妨？
「準備一下吧，儘快把這件事解決了。」莫博石繼續道。
莫梵亞頓了頓，他總覺得事情太過無稽，可是，一時間又想不到其他的辦法，而且，從莫梵亞回家伊始，就總覺得這件事透出詭異的感覺，樂樂的失蹤，綁票，婚禮。蕭蕭的配合。
就好像有誰安排好一切，專門等著他去走似的。
可是莫梵亞又不願意深想，一旦深響，就勢必會懷疑到家人，可他從不願意輕易去懷疑自己的家人。
……只是他多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