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相親途中
蘇瑞在醫院樓下的一個長廊里給那位腦滿肥腸的陳老闆打了一通電話,「陳老闆,我是蘇瑞。博維公司的蘇瑞。」
「哦,是蘇經理啊!」那個陳老闆對蘇瑞還算記憶猶新,聽到她的介紹,立刻提高了聲音,還帶上一陣別有用意的笑,「上次蘇經理突然離席,讓我們很覺得很奇怪得嘛,這合同還沒簽完,蘇經理怎麼就走了得嘛,我們還以為蘇經理不想和我們做生意了。」
蘇瑞很溫婉地笑,「哪裡,只是上次有點不勝酒力,在外面被風一吹,就醉得不知東南西北了。怕掃了大家的興,這才提前回家。這不是又和陳老闆聯繫了么?」
陳老闆在那邊笑得別有深意,「可我這個人就是愛喝酒,蘇經理的酒量不行,那可要不得。」
「這次一定捨命陪到底。」蘇瑞笑得心照不宣,「還請陳老闆將合同也帶過來。」
「那麼,今晚?」陳老闆見蘇瑞居然主動來找他,其實也很驚喜。
本來以為到手的肥肉已經跑掉了,沒想到,它又巴巴地送到了嘴邊,既然如此,哪裡有不吃的道理。
「恩,今晚,老地方。」蘇瑞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好好好,那我們晚上見。」陳老闆忙不迭的重複著,「我也很想再見見蘇經理的。」
蘇瑞「嗯」了一聲,然後合上電話。
她上午裝作整理辦公桌的時候特意查過了,陳老闆的單子一直沒有人繼續跟下去,除了她上次放他鴿子的事情外,似乎莫梵亞也專門提過這個人,所以這個人被冷藏下來了。可是,那筆生意其實還是可以談的,陳老闆的工廠最近也要更新設備,其實就性價比而言,還是博維公司的價格與質量都比較合適。
陳老闆還是屬於博維公司,無非是想占點小便宜,偏偏又在蘇瑞那裡吃了癟,所以一直僵持著罷了。
她想用這筆生意來試一試手。
以蘇瑞以前的風格,但凡談一筆生意,都會將那個人的方方面面打聽清楚,上次之所以會陰溝裡翻船,是因為陳老闆本不是她的客戶,那是胡娟臨時塞給她的。蘇瑞根本沒有時間去打探清楚。
不過,在後來的時候,蘇瑞對陳老闆的事情也多加留意了一番,她大概知道他的狀況:還算成功的企業家、年輕時靠妻子上位,人前一本正經,人後卻喜歡占女孩子便宜,不過,骨子裡其實是個氣管炎。
畢竟,他現在的地位,都是他岳父給他的。
掛斷陳老闆的電話后,蘇瑞又給另外一個人打了個電話。
「你好,幫我查一個電話號碼。」
……
等事情全部安排妥當后,蘇瑞往後靠了靠,讓自己仰躺在長椅上,她抬起頭,望著頭頂高廣無垠的天空,突然覺得寂寞。
寂寞突如其來,不可排解。
她莫名地想與一個人通電話,一個絕對不會擔心她、一個也不會讓她去擔心的人。那個人曾說:我會接住你。
任何時候,任何地點。
即便只是情—迷時的一句最普通的情話,可是,她卻記了很久很久。
那串連接快捷鍵的號碼,蘇瑞已經看了很多遍,那是斯冠群承諾的,專屬於她的號碼,便如一個細細的紐帶,紐帶這邊,是蘇瑞這樣最最普通的生活,紐帶那邊,是斯冠群高高在上的王國。
好吧,告訴他一聲吧。自己想結婚的打算,還是告訴他一聲吧。
就算他對她已經放了手,可是,因為是債主,所以,應該也有知情權。
決定好后,蘇瑞快速地按了一行字,用簡訊地方式發了過去。
那句話便是——
「我要結婚了。」
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話,這五個字一說出來,斯冠群便能懂。他曾對她說過,如果她想建立自己的家庭,他絕對不會糾纏不休。
現在,無非是將結果提前。
待手機顯示發送成功之後,蘇瑞又補了一條,「那筆錢,我一定會還。只是抱歉,會需要一段時間。」
她要結婚了,他卻沒有要過她,那筆債務,她並沒有償還分毫。
兩條信息都顯示發送成功,那邊沒有一點聲息。
蘇瑞自嘲地笑笑。
是了,本來就應該這樣。
男人,特別是如斯冠群一樣的男人,其實是那麼清醒決斷,當他們已經知道了結果,就不會再做無用功。
蘇瑞將手機塞進包里,站起身,暫且先回家,洗個澡,換一身衣服。她這幾天混在醫院裡,衣服上似乎都沾了一層淡淡的藥水味。
屋裡沒有其他人,李艾和媽媽都在醫院呢,蘇瑞洗得很慢,浴室里掛著一面足有一人高的穿衣鏡,她轉過頭,看著鏡子里自己的側影,那副軀體還保持著少女般的纖美,纖細的肩胛骨,平坦的小腹,除了那條幾乎看不出痕迹的傷疤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歲月痕迹。
蘇瑞一直是直發,沒有燙過染過的頭髮健康而有光澤。臉則小小白白的,被黑髮一掩,更覺得素淡清純,唯有眼睛太過凌厲,暴露了年紀與閱歷。如果她紮上馬尾辮,穿上運動裝,便是想裝一裝高中女學生,只怕也沒有人會懷疑。
用這樣的身體,也許不能換得一世的平安與倚靠,但是,至少能將人迷惑一時吧。
蘇瑞低下頭,用毛巾將身體擦拭乾凈,然後取出一條弔帶裙,套上針織外衫,隨意地化了一個淡妝,在晚上赴陳老闆的鴻門宴前,她還要去見另外一個人。——婚介所向她推薦的一個靠譜的男人。
樂樂恢復得很快,眼見著就要出院,她的時間不多,只能事業婚姻一起抓了。
蘇瑞覺得自己越來越有女強人的潛質,或者說,其實每個女人都能變成非常非常強悍的女強人,只要被逼到了一定的境況,她們沒有什麼不可以辦到。
在臨出門的時候,她再次取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有簡訊,沒有未接電話。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頻頻關注手機。難道,她還在期待什麼?
蘇瑞很是自嘲,她現在幾乎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從前那個堅持原則,一往無前的蘇瑞,好像變成了混沌的一團。
難道,果然是太累了么?
等這幾單生意結束后,她一定要好好地休息一陣,睡個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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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男人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濱江路的椰林咖啡。那裡離之前的酒吧也很近,她可以從容地聊天,與那個男人喝茶,說一說婚姻與孩子的事情,然後,再趕往工作現場。
一番洗漱,蘇瑞趕到椰林咖啡的時候,時間剛好三點。
她自己都覺得很神奇,好像自己的生活被濃縮在這幾天,每天都疲於拚命,可是,此時的她在外人的眼裡,卻仍然是一個優雅的,衣裝得體的,知性的女子。所以說,這種相親,實在有點戲劇性。
蘇瑞在那裡漫漫地想著,那個男人已經從門口走了進來,確實如婚介公司所說的一樣,是一個看著便很靠譜的男人。
年紀大概在三十四五上下吧,頭髮有點少,不算出眾的長相,濃眉大眼,還是顯得很憨厚。中等身材,身上的西裝不高檔,也決計不是地攤貨。聽說還是一個企業中管。
「你好。」等他走近,蘇瑞已經率先站了起來,禮貌地打著招呼,心裡卻只用一個標尺來衡量對方:如果讓他當樂樂的爸爸……
樂樂會不會喜歡呢?
男人抬起頭,在看清蘇瑞的時候,眼中亦劃過驚喜,雖然蘇瑞不算什麼大美女,但收拾打扮后,仍然是一個很養眼的可人兒。而且,她的氣質是那種極舒服的感覺,屬於第二眼,第三眼,第四眼……越看越有味道的類型。
在婚介所能認識這樣的女子,也算是幸運。
「你好。」男人有點忸怩地向蘇瑞伸出手,相比之下,蘇瑞的表現則顯得落落大方了。
於是,坐下。
服務員端來了兩杯咖啡。
冷場開始……
蘇瑞用小勺子攪拌著面前的咖啡杯,看著黑色的咖啡湧起又落下,好吧,她必須承認,她對面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感覺,不喜歡不討厭,彷彿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可是,她本就沒指望在這裡尋找什麼久違的激—情……如果她還有激—情的話。
「請問,蘇小姐,我聽說,你有一個兒子……你是什麼時候離婚的?」過了好久,對方才怯怯地問。
就資料而言,蘇瑞的條件實在不差:健康,漂亮,單身,月收過萬,已購房。除了有一個兒子外,其他的堪稱完美。
男人對她還是很滿意的。
蘇瑞看著他,很坦然地回答道:「我沒有結婚。」
當初樂樂的戶口,便費了她好大一番周折,還好有一個男人願意假結婚幫忙,當然,蘇瑞也給他付了錢。
男人的表情明顯變得微妙起來。
「那孩子的父親……」他繼續問,已經儼然是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
蘇瑞其實早就做好準備,她知道,對方肯定不會將樂樂的事情歸置在一邊的,所以,她也早早地準備地說辭。
「是大學時的男友,因為一些原因,最後沒能結婚。」她淡淡回答。
「當時怎麼沒想過將孩子打掉?」男人還在追問,剛才還端正忸怩的目光,漸漸變得深意起來,好像因為蘇瑞有一個未婚兒子,他的地位也跟著提高似的。蘇瑞一下子就處在了劣勢。
雖然她一早就聽蘇媽媽念叨過,說再婚後,對方肯定會對樂樂的身世窮追不捨,還不如一早便承認自己是結過婚的,感情不和,又分開了。如此一來,反而還好說話些。
可是,蘇瑞實在沒辦法撒這個謊。
不過,現在看來,媽媽的建議是明智的,這個男人明顯已經開始揣測起她的過往了,那雙之前還覺得憨厚老實的眼睛,此時看來,與之前那個陳老闆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蘇瑞突然覺得無趣。她並不是待價而沽的貨物。
「沒關係,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犯過錯呢,我就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也有一個女兒,只是女兒現在跟她媽媽。」男人調整了一下坐姿,姿態明顯變高了很多,可也因此將他已經開始頹敗的禿頭弄得更明顯。
蘇瑞心底泛起一陣厭惡,她趕緊低下頭,急急地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
「不過,我希望我們在一起后,還是再要一個孩子,你知道,畢竟孩子是個紐帶,而且,你兒子又是一個不明不白的身份,我這也是為了你好。」男人此時的語氣,彷彿他已經是主導者似的。
未婚女子,帶一個來歷不明的兒子,確實要經受很多很多異樣的眼光,蘇瑞一早便體驗過不少,可是,她並不打算讓這樣的人當樂樂的爸爸。
好吧,至此,這次相親也應該宣告結束了。
她放下攪咖啡的勺子,決定用一個完美的收尾語結束這次一點都不愉快的相親,然而,透過玻璃窗,蘇瑞卻突然怔住了。
她第一次覺得,這世上的詞語,都是最睿智的名言。
譬如,冤家路窄。
她和莫梵亞,冤家路窄!
都已經形如陌路了,吵也吵了,鬧也鬧了,分了分了,散了散了,喝個咖啡,居然也能遇上!
不過,外面並不是莫梵亞一個人,他和蕭蕭在一起,蕭蕭正挽著他的胳膊,異常甜蜜地掛在莫梵亞的身上,莫梵亞的臉則面向櫥窗,蘇瑞看不清莫梵亞此時的表情,大概,也是安詳的吧。
在他們面前,是一間在國際享有盛名的名牌專賣店。蕭蕭的手中已經拎著許多袋子,莫梵亞的手裡也拎了幾個,蘇瑞知道,他們今天是去挑選婚紗了,大概挑選完后,蕭蕭臨時起意,故而過來逛逛街吧,像普通的情侶一樣。
在莫梵亞轉過頭的時候,蘇瑞已經很快將視線收了回來,她突然覺得這個地方一刻都不能呆下去了,面前那個男人,怎麼看怎麼面目可憎。
「不好意思,我想我們不合適,我先回去了。」蘇瑞索性連結束詞都懶得想了,她拿出一百,放在了桌上,當成了這次喝咖啡的費用。
撂下這句話,她也不再多說什麼,拎著包,直接往門口走了去。
那男人先是一愣,然後恍然醒悟,他急忙追了出來,「蘇小姐。」
蘇瑞的條件其實很合他的心意,他還不想馬上放棄蘇瑞。如果說他剛才要孩子的言論惹怒了這個女子,那萬事還有可以商量的餘地。
再說了,到底要不要孩子,等到結婚後再商量,也是不急。
蘇瑞走得很快,只想趕緊從這種浪費時間精力的烏龍事里擺脫出來,哪知男人的步伐卻也不慢,在蘇瑞走到咖啡廳門口的時候,他竟然追上了她,忙忙地伸手,拽住了蘇瑞的胳膊,「蘇小姐,先別急著走啊。」
蘇瑞滿心鬱悶,一面掙脫他的手,「麻煩鬆開,有話好好說。」一面擔憂地看向對街的專賣店。
還好,莫梵亞與蕭蕭已經挽手進去了,以蕭蕭的購買水平,他們一時半刻只怕出不來。
她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這種境況下,被莫梵亞遇見。——不為什麼,就是不想。
男人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莫名地激動了起來,抓住蘇瑞胳膊的手,就是不肯鬆開,「蘇小姐,如果我剛才的話讓你不開心了,其實,都還有迴轉的餘地,不如我們回去,先把咖啡喝完……」
「對不起,我真的趕時間。」蘇瑞截口打斷他,見周圍已經有人群圍了過來,她手中用力,有點粗魯地甩開他。
怎麼回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過是第一次見面,至於那麼拉拉扯扯么?
蘇瑞簡直無語。
她急於想離開這裡。
男人被蘇瑞甩開后,非但沒有氣餒,反而有點越挫越勇的感覺,他又疾行一步,再次抓住了就要離開的蘇瑞,「蘇小姐,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啊?」
蘇瑞一頭黑線,她簡直想拍死這個人。
初見還不覺得,現在簡直覺得他就是一隻蒼蠅了,啊,她想找個蒼蠅拍。
「我對你沒意見,只是,你想要小孩,我卻只打算要樂樂一個兒子,大家不過是相親,既然從一開始就不合適,那就沒有繼續見面或者交往的必要了,是不是?我也是不想耽誤先生你的姻緣。大家好合好散,以後見面了,還是朋友。」蘇瑞覺得自己脾氣甚好,簡直稱得上和顏悅色。
倘若這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還是不肯放手,那蘇瑞真的要無語了。
「那就不要小孩,我也不是非要小孩不可,蘇小姐,我很中意你,你——」男人還在糾纏著說什麼話,蘇瑞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報名那個什麼婚介所了,她望著那個糾纏不休的男人手足無措,其實,蘇瑞都要忘記對方的名字了……這算什麼破事?
正在焦頭爛額的時候,從她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非常不客氣地捏住了男人的手腕。
「放開她。」
清越的聲線,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頤指氣使,但不讓人討厭,反而引人側耳。
蘇瑞心中一動,轉頭一看,頓時有種想撞牆的衝動。
果然,果然,果然是莫梵亞!
這個世界真是小啊,兜兜轉轉,為什麼總是在各式各樣奇怪的場合里遇見!
「你是誰?」男人被莫梵亞抓得很痛,手指也不由自主地鬆開來。
這一點,倒讓蘇瑞有點意想不到:莫梵亞看上去文文弱弱,手無縛雞之力,沒想到力氣竟然很大。
「我是她……男朋友。」莫梵亞先是一怔,雖然覺得彆扭,但還是將這句話衝口而出。
「男朋友?有男朋友還來相親?」男人瞪著蘇瑞,好像她是什麼感情騙子似的。
蘇瑞很是鬱悶,不得不解釋道,「是從前的——」說了一半,又說不下去了。
不,連從前都不是,他們之間如果真的有過什麼關係,從前是校友,之前是上下級,再不濟,也不過是兩夜情對象!
莫梵亞也抿著嘴,剛才的「男朋友」也是他衝口而出的稱謂,讓他再重複一遍,他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從前的?你兒子的父親?」男人很快想起蘇瑞之前說的話,她說:樂樂是我和從前男友所生的。
蘇瑞差點被口水嗆到。
這個男人,雖然沒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可是,這一句卻說到了點子上。
莫梵亞也是一愣,他又想起那一晚,在電話那頭那個柔嫩的童音。
「是,我是她孩子的爸爸,所以,如果你再糾纏她,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想到這裡,莫梵亞索性就事論事,直接將爸爸的名號給應了下來。
話已至此,那男人也不敢再糾纏了,他沖著蘇瑞呸了一口,然後嘟嘟囔囔地獨自走了。
反正咖啡錢也是蘇瑞出的,他沒有損失什麼。
蘇瑞站在原地,知道那個男人走遠后,她才轉向莫梵亞,頗為克制地道謝道:「謝謝,麻煩你了。」
反正,每次她遇見莫梵亞,都是狀況百出,似乎就沒有一次正常的。
蘇瑞簡直要瘋了。
莫梵亞不置可否,見旁邊圍觀的人還是很多,他先是一言不發,拉起蘇瑞的手,便往咖啡廳旁邊的巷子里走了過去。
當事人一走,旁觀的人也各自散了。
好容易走到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地方,莫梵亞彷彿嫌惡一樣,直接甩開了蘇瑞的手。
「什麼相親,到底怎麼回事,何曉航呢,你跟何曉航又怎麼了?難道那個人也不能滿—足你了?」莫梵亞本是想好好地問她,可不知怎麼,反正一到蘇瑞的面前,他的情緒便不受控制,說話的時候,夾槍帶棒,讓人聽著便覺得寒磣。
蘇瑞現在對他的態度已經免疫了,所以,尚不覺得什麼。
「我再次謝謝莫總的解圍,不過,我與什麼人交往,與什麼人相親,似乎是我自己的事情吧。」蘇瑞對他的態度也實在談不上客氣。這算怎麼回事,不過就是上了兩次床嗎!她又不欠著他的,憑什麼要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的干涉與侮—辱!
也是在這時,蘇瑞才意識到:也許自己真的放下了。
那種感覺很奇妙,從前站在莫梵亞的面前,無論她掩飾得多麼好,或者如何如何地自我催眠,她都會全身被一種奇異的麻痹感所困擾,心跳不穩,連周邊的聲音,都彷彿是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似的。
而現在,她與他站得那麼近,她卻很是坦然,心中毫無波瀾,只是覺得有一點點鬱悶而已。
胡娟的那件事,也許真的很打擊她。
好像面前的莫梵亞,突然變得不認識了一般。
「是,是你自己的事情。」莫梵亞被她的話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狠狠地重複了一遍,也終於沉默。
兩個人,靠著牆壁,便好像兩個賭氣的孩子,誰也不肯先認輸,到後來,也許連為什麼會吵架的原因,也漸漸忘卻了。
但仍然倔強著,僵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