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謊言被戳破
蘇眠在病房門前停下了,來時的路上心情格外的沉重,直到現在她都還感到緊張。
後悔嗎?有一點兒。
不是因為不夠勇敢,只是因為太害怕,害怕期待會落空,會成泡影。
陳迦陌先推門進去了,人未到聲先到:「哥!嫂子來了!」
身後有護士推著推車經過,蘇眠下意識地低下頭,抬手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黑色圓框墨鏡。
「進來啊!」迦陌在叫了。
蘇眠只好推門走了進去,病房是貴賓套房,很豪華很敞亮,需要再進一道門才能見到病床。
病床上的男人朝她看過來,穿著病號服,額頭上纏著白色的繃帶,臉色有點兒白,看上去很虛弱的樣子。
蘇眠走過去,站在病床前,眼鏡已經被摘下,攥在了手裡。
「那個,我去趟洗手間,你們聊。」
迦陌很有眼力勁,臨走時還不忘朝陳迦硯眨了下眼睛,意思不言而喻:機會給你了,你可要把握住啊。
俯視著病床上躺著的傷員,蘇眠挑著眉毛,沉默著,不說話。
陳迦硯也不說話,兩人默默對視著,好像在跟彼此較勁。
蘇眠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有些不自在,在病床邊的陪護椅上坐下,繼續跟上面躺著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陳迦硯先敗下陣來,但還是傲嬌的要死,出口的話能氣死個人。
「不是要分手嗎?還來看我做什麼?」
蘇眠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這才是他熟悉的陳迦硯。
嘆口氣,她沉默著起身,作勢要走。
陳迦硯見狀瞬間有些慌:「那個……我渴了,你給我倒杯水。」
這命令的口氣,讓蘇眠聽的很是不爽,手一抬,直接將墨鏡又架上了鼻樑,打算徹底無視。
「站住!」
見人已經轉身朝門口而去,陳迦硯下意識地從病床上坐起身,朝她喊道。
這聲音,中氣十足。
蘇眠腳步一頓,回頭看他。
目光在男人身上掃了一遍,而後挑眉道:「聽迦陌說,你快死了,所以過來看你最後一眼,不過,你現在看起來可不像是一個垂死之人,倒是精神的很。」
蘇眠語帶諷刺,迦陌描述的太誇張了些,害她白擔心了這麼久。
人都已經走到門口了,陳迦硯無計可施了,只能裝模作樣地從床上摔下來。
蘇眠聽到聲響還是回了下頭,見陳迦硯半爬在了地上,連帶著被子也一起卷了下來,輸液軟管也因為遠距離的拉扯跟輸液瓶分家了。
場面,有些慘不忍睹。
尤其在看到陳迦硯試圖爬起卻又跌倒的樣子,她還是心軟了,轉身走了回去,先摁了呼叫鈴,然後才將棉被抱起扔到床上。
陳迦硯的腿上確實『打了石膏』,樣子有些滑稽。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於這場車禍啊。」
陳迦硯的聲音悶悶的,表情有些不高興,蘇眠想將他扶起,卻被他給推開了,生氣的樣子有點兒像小朋友在鬧脾氣。
蘇眠抿著嘴沒吭聲。
陳迦硯違心地說:「你走吧。」
蘇眠站著沒動,正好護士匆匆走了進來,見到眼前這副場景后,有兩秒鐘的愣神,然後戲精附體。
「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能亂動,你這條腿是不想要了是吧?」
陳迦硯也被說的一懵,反應過來后很配合地讓她扶到床上去。
護士一邊給他弄好輸液軟管,一邊朝蘇眠問道:「你是病人家屬吧?好好管管他,一點兒也不聽話,這腿可經不起他這麼折騰。」
蘇眠皺眉看向陳迦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陳迦硯則跟護士介紹道:「這是我女朋友。」
護士很盡職地說道:「他這都住院幾天了,你這女朋友當的可不稱職啊,男朋友長得這麼帥,不好好珍惜,也不怕被其他人給搶走。」
陳迦硯聽的很享受。
蘇眠也沒有反駁,給他留了點兒面子。
護士離開后,蘇眠才又坐回陪護椅上,嘆了口氣道:「陳迦硯,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都已經分手了。」
陳迦硯依然霸道:「我沒同意,就不算分。」
蘇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會來這裡嗎?不是因為你住院了,是因為……因為迦陌說我對你是特別的。」
陳迦硯眉毛上挑了下,沒回答。
蘇眠:「我就問你,你愛我嗎?」
陳迦硯眉頭蹙的更緊了。
蘇眠:「你讓我留在你身邊,那你有想過要跟我一輩子在一起嗎?」
陳迦硯很清楚,這個問題直接決定她的去留,所以心裡亂糟糟的。
蘇眠:「我想要一個婚姻,想要一個孩子,這些都不是你計劃里的事情,你會為了我而妥協嗎?」
陳迦硯:「……」
蘇眠:「兩個人在一起,尊重和信任缺一不可,你能做到嗎?」
陳迦硯:「……」
蘇眠深呼吸一口氣:「這些愛一個人最基本的東西你都做不到,你憑什麼讓我繼續等你?」
陳迦硯:「……」
蘇眠自嘲一笑:「等你玩膩了,把我一腳踢飛?女人的青春就這麼幾年,你是想讓我全都蹉跎在你身上是嗎?」
兩人相對無言了一陣,氣氛有些微妙。
就在蘇眠打算離開時,陳迦硯突然看向她:「你坐過來。」
蘇眠卻鼻子一酸,認真道:「陳迦硯,就到此為止吧行不行?你放心,我不會跟周瑾複合的,你在意的不就是這個嗎?」
從椅子上起身,表情有些沉重:「以後喝了酒就別開車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
蘇眠說著說著突然自嘲地笑了下。
「……還有,不要說什麼單身主義,丁克思想,你只是不愛我罷了。愛一個人,會想要把全世界都給她,可能,讓你心甘情願邁入婚姻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但並不代表她不存在。」
就在蘇眠轉身的那一刻,陳迦硯開口了。
「你不是想要知道答案嗎?你過來,我告訴你。」
蘇眠突然覺得腳下有千斤重了,見對方拍了拍床邊的位置,她猶豫著,但還是走了過去,剛坐下就被對方給扯倒在了他的懷裡。
「你干……」
蘇眠皺著眉,雙手本能地把著男人的臂膀,話還沒說完,就見對方低下頭來,含住了她的唇瓣。
「幹嘛……唔唔……」
蘇眠推著他,但無濟於事,不敢太大力道,怕會碰到他的傷處。
陳迦硯從陳迦宸那裡學來了一招,直接摟著懷裡的女人,將唇磨磨蹭蹭地貼在她的耳邊,低聲輕喃:「我想你了。」
女人,耳根子軟,在蘇眠這裡算是充分體現了。
這四個字,直接戳中了她心臟最柔軟的一塊。
對蘇眠來說,它簡直比我喜歡你這四個字還要讓她情動。
所以說,女人很好哄,男人簡單的一句甜言蜜語就能將她哄得團團轉,可是這句甜言蜜語是不是出自男人的真心,只有男人自己心裡清楚。
果然,蘇眠沒再抗拒,乖乖地半躺在陳迦硯懷裡,任由他打開自己的牙關,吞噬自己的口水。
之前的質問似乎已經被她拋諸腦後,說到底,她還是貪戀此刻的溫存,將幻想跟現實摺疊,多希望時間能就此靜止。
就在兩個人吻的難分難捨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了,一個棒打冤枉的來了。
陳迦硯的手還在蘇眠的衣服里,很不規矩,這一幕卻全都落入了蕭雅琴的眼中。
她愣了一秒,反應還是快的,馬上就背轉過身,還故意咳嗽了聲:「咳咳!」
吻的忘我的兩個人終於察覺到了第三個人的存在,蘇眠快一步地從男人懷裡退出來,見到來人是誰后,有些狼狽,有些尷尬。
她站起身,正整理著衣服,就聽見陳迦硯開口道。
「媽?你怎麼過來了?」
蕭雅琴這才轉過身,眼睛朝蘇眠身上淡淡地掃了一眼,而後冷聲道。
「我為什麼不能過來?若不是聽別人說,我都不知道我兒子出車禍了!」
陳迦硯怕蘇眠知道真相,立刻轉頭朝她說道:「你先回去吧。」
蘇眠有些慌,聽陳迦硯這麼一說,如同得到大赦一般:「哦,那我先走了。」
路過蕭雅琴時,蘇眠還是很有禮貌地朝她微微頷了下首。
蕭雅琴卻側目道:「站住!」
陳迦硯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媽!」
蕭雅琴沉著臉道:「怎麼著?我是能吃人啊,瞧把你給緊張的。」
陳迦硯皺眉,又叫了聲:「媽!」
蕭雅琴沒好氣地說道:「人家壓根就沒把你放在心上,你倒好,還裝病?不嫌丟人啊!」
陳迦硯暗叫完了,他急著看向蘇眠,果然見她一臉詫異地看向自己,隨後是恍然大悟,最後是憤怒。
「陳迦硯!」
蘇眠是真的很生氣,她差點兒就信了他。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嘴唇氣的都開始顫抖了,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最後只有用力地攥了攥手提包的帶子,轉身大步離開,頭也不回。
「你別走!」
陳迦硯慌忙地跳下床,也裝不下去了,拔掉手背上的針,就想出去追,結果卻被母親大人攔住了去路。
「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