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徐楠的反應

  韓爺爺最後撂下的那句話，意味深長，讓我的心猛然一震，疲憊焦躁的我，瞬間就怔住了，漸漸的，我的心跳開始越來越快，我好像明白了韓爺爺這句話的意思，他讓我跟他走，也就是說，他不僅知道徐楠在哪，甚至，他還可以馬上帶我去見到她？

  想到這，我的精神頓時就振奮了，在我眼裡，韓爺爺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彷彿世界上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因此，聽到他這句話，我立馬就感受到了希望的光芒，來不及多想，我連忙邁開了腳步，跟上了韓爺爺。


  出到大廳，我才發現，韓爺爺正站在一間房間門口等著我，見我來了，他又淡淡的說了句：「進來吧！」


  說罷，他就打開門，率先走了進去。


  我抑制著砰砰直跳的心，邁著緊張的步伐，跟著韓爺爺，走了進去。


  一進到房子裡面，我的鼻腔立馬就吸入了一股濃重的中藥味，一瞬間，我的大腦就彷彿清醒了許多，這味道，十分的醒腦，與此同時，我的眼帘內，立刻就映入了一張床，以及，床上的人。


  看到躺在床上的這個人，我的心跳瞬間加速到了極點，我的眼裡，現出了無限複雜的神色，又驚又喜又痛又激動，這個人，真的就是我心中最愛的女人，徐楠。


  我沒有想到，韓爺爺竟然真有這麼天大的本事，他真的把徐楠帶出來了，他這是給了我天大的震驚啊，我滿懷著無限的情緒，突然加快了腳步，撲到床邊，激動的喊著：「楠楠！」


  我的聲音哽咽又沙啞，充滿了各種痛苦憂傷以及緊張，但，等我握住了徐楠的手之瞬，我整個人頓時又呆愣了，我竟然發現，徐楠的手，還有溫度，根本不像一個死人，而且，她的臉色，雖然發白，但也有些活力。


  這個發現，簡直讓我快要昏厥了，我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卻又清楚的感受到了徐楠手中傳來的溫度，這種溫度，瘋狂的燃燒著我的心，讓我越來越激動，越來越興奮，我帶著無限激動的心，茫然的回過頭，看向了韓爺爺，驚愕道：「徐楠沒死？」


  韓爺爺無語的白了我一眼，嘟囔道：「死了我還放在這幹嘛！」


  轟的一下，韓爺爺的這話，仿如巨型煙花，瞬間就把我炸暈了，我腦子嗡嗡響，混亂到了極點，內心裡的振奮之意卻在兇猛的翻滾著，我搞不清楚情況，但這個事實又太讓我太興奮，我太想接受，可是，徐楠怎麼會沒死？這怎麼可能呢，我記得當時她確實倒在我懷裡，死了過去，我還特意探了下她的鼻息，發現沒有呼吸，正是因為這樣，我才痛到了極致，發狂發癲，喪失理智。


  那麼，徐楠怎麼又活過來了？韓爺爺再厲害，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吧，這是什麼奇迹？是老天開眼了嗎？我緊張的無以復加，猛然間，我站起了身，莫名的看著韓爺爺，無比震驚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本來，我的大腦就處於極度混亂中，我因為接受不了徐楠死去的事實，所以剛剛醒來的時候，我失去了這一段記憶，這個記憶太痛，讓我無法去想起，去回憶，現在，我好不容易記起了這些，記起了徐楠離開我的事，突然間，韓爺爺又給了我這麼大一驚喜，他讓一個活生生的徐楠擺在我面前，我怎能不激動，我真的不知道韓爺爺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怎麼能把徐楠悄無聲息的救走，又怎麼能救活徐楠，甚至還能把我從洪幫的地盤上救走，這一切，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對於我的匪夷所思，韓爺爺卻只是輕描淡寫的對我解釋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徐楠就一直沒死，其實她傷的倒不是很重，刀子沒有刺到要害，只不過是失血過多，再加上，她受傷的那兩天，經歷的打擊太大，擱在心裡的事太多，讓她心力交瘁，精神疲憊，扛不住了，所以造成了她短暫性的休克窒息！」


  聽到這，我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徐楠沒死，徐楠真的沒死，韓爺爺的這話，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我混亂的心，徹底的定了下來，我終於徹徹底底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徐楠沒死的事實，原來，一切都是虛驚一場，原來，這個世界還沒有完全的黑暗，原來，人生還有希望。


  這一瞬，我忽然感覺到了血液沸騰，整個人都精神煥發了，這對我來說，是比任何葯都管用的靈丹妙藥，是上天給予我的舒心丸，是韓爺爺給我的幸運之針。


  緩了許久，我才將目光重新對準了韓爺爺，有點莫名道：「韓爺爺，既然當時你能救走徐楠，為什麼不在那個時候把我一起救走啊，你知不知道，我後來都差點死了！」


  韓爺爺忍不住從鼻腔里冷哼了一聲，無語道：「你當我真是神仙啊，當時，就是因為你在那吸引了敵人，我才有機會偷偷帶走徐楠，還有啊，他們又不會殺你，你有什麼需要我冒險去救的！」


  也是，他們不會殺我，我只是自己發狂，發瘋，以至於精力消耗，差點掛了，我忽然記起，自己在昏迷之前，是朵朵陪著我的，對，在我最危機的關頭，朵朵來救我了，只是，到了最後，她自己都陷入了危機。


  想到這，我趕緊問韓爺爺道：「對了，韓爺爺，我姐姐林朵朵當時也在現場，她沒事吧？」


  韓爺爺搖了搖頭，輕鬆道：「沒有，秦天的兒子把你們一起救了出來！」


  這話，讓我再次懵了，我完全的雲里霧裡，啞然道：「秦天的兒子，誰呀？」


  韓爺爺鄭重道：「秦順！」


  一聽到這名字，立刻，就有一個偉岸的身影浮現在我眼前，那就是，以前和我稱兄道弟的秦連長，記得第一次遇到他，是在我學校里，我和教官發生衝突，秦連長出來為我解了圍。後來，我被抓去了警察局，差點被劉騰飛虐待死，是秦順及時解救了我，對於他的恩，我一直都銘記在心，對於他這個人，我也印象深刻，他是我敬佩的一個剛正軍人。


  真沒想到，這次救出我和朵朵的，竟然是他，他的本事，越來越大了，竟能從洪幫的魔窟里把我救出來，我難以置信，卻也感激不盡。


  頓了下，我才回神，問韓爺爺道：「他們人呢？」


  韓爺爺淡然道：「早走了，你都不知道你昏迷多久了吧？已經昏迷一個星期了！」


  一個星期，這個數字，直接把我舒坦的心又揪了起來，我剛剛還覺得，所有事都過去了，徐楠和朵朵都沒事，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欣慰，可，乍然聽到韓爺爺這話，我的心瞬間就被堵塞了，鬱悶驚慌充斥其中，我不敢往下想，忙問韓爺爺道：「這麼久了，徐楠怎麼還沒有醒過來?」


  我昏迷一星期，在情理之中，因為，我的消耗實在太大了，整個人徹底虛脫了，受的傷也太多太重了，渾身上下都包成了木乃伊，但，徐楠不同啊，韓爺爺不是說她沒傷及要害嗎，她如果沒死的話，那早就該醒了啊，怎麼會還昏迷著？越想，我的心越驚越沉重。


  果然，韓爺爺聽完我的話，臉色又凝重了起來，沉默了會兒，他才沉聲跟我解釋道：「徐楠的問題，有點嚴重，她當時要是得到了及時的治療，就沒什麼事了，可是，我救她的時候，已經有段時間了，這就造成了她大腦極度缺氧，以至於昏迷不醒！」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我也不敢想，只是緊張的問韓爺爺道：「能說明白點嗎？」


  韓爺爺嘆了口氣，哀聲道：「她成植物人了！」


  嗡的一下，我的大腦，瞬間又炸了，心像被萬箭刺穿，痛苦不已，這是從希望的天堂，掉入失望的地獄，最恐怖的落差，我才剛以為徐楠活過來了，終於好了，可是，原來她只是沒死，卻成了活死人啊，這跟失去了她有什麼區別？我還有那麼多話想對她說，我還想等她醒過來，跟她解釋，跟她道歉，但是，如果她成為了植物人，我怎麼跟她說？她又怎麼聽得到？她就這樣帶著遺憾，永遠的沉睡嗎？

  我懵了，心在不停的顫抖，我的眼睛瞬間就通紅了，眼神里儘是獃滯，我木訥的偏過頭，看向了徐楠，看著她蒼白無色的臉龐，我的心都被撕裂了，要不是我，她就不會受這麼多折磨，要不是我，她還是一個開朗活潑時尚的單純女孩，還是那個家境富裕無憂無慮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她卻經受了那麼多的痛苦，最後還落的一個植物人的下場，這都是我，是我造的孽啊。


  靈魂，仿似從我的身體抽離了，我僵硬的身子，咚的一下，坐在了徐楠的床頭，我顫抖的手，緩緩的伸了過去，摸著徐楠的臉頰，我的聲音，極盡沙啞又痛苦：「楠楠，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韓爺爺見我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都不禁勸解道：「吳賴，這事不怨你，你做的已經夠好了，有了男人該有的擔當，徐楠不會怪你的！」


  對於韓爺爺的勸解，我至若惘然，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無法自拔。


  韓爺爺勸不動我，也沒再說什麼，嘆了口氣，就出了房間。


  寂靜的房間，獨留我，陪伴在徐楠的身側。


  曾經活力四射的徐楠，此刻卻那麼的安靜，安靜的都不像她了，她的表情無悲無喜，可在我看來，卻充滿了憂傷，充滿了遺憾，她的雙眼合上了，沒有了明亮的眼神，只有淡淡的一根線，她的臉蒼白無血色，甚至，曾經微微有些圓潤的臉都削瘦了許多，輪廓，變得更加分明了，這樣的她，看起來是如此的蕭條，如此的絕望。


  她的絕望，刺痛了我的心，讓我的情緒翻攪的越發厲害，各種酸澀，涌動在我的心間，湧上了我的鼻頭，我太難受，難受的呼吸困難，我的腦海里，不由的開始閃現從前一幕幕的畫面，我和徐楠曾經歷的點點滴滴，都深刻的烙印在我的記憶里。


  我們那麼相愛，終於走入了婚姻的殿堂，但，朵朵的出現，讓我傷害了徐楠，以至於徐楠痛苦的拋棄了我，不肯原諒我，那個時候的我，心情真的低落到了谷底，在愛情上面，我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心灰意冷，更可悲的是，我的天，我的爸爸，都被抓了，這致命的打擊把我擊的粉身碎骨，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掃把星，只會給人帶去災難，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所以，我最終才會下定決心，暫時拋下情情愛愛，拋下兄弟們，走上了一條救父之路，我只為證明自己，還有那一絲價值，更是要向我爸表達，我對他的愛，我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救出我最敬重的老爸。


  帶著這份決心，我不顧一切，孤身來到了省城，開啟了我的另一條人生路。


  在這救父的道路上，我遭受了太多，太多的磨難，太多的隱忍，無論是身體和心靈，我都遭到了致命的摧殘，但，不管經受的事實多殘忍，我都默默的承受了下來，隱忍著，奮發著，我在不停的改變，改變自己，我已經不再是一個只會兒女情長優柔寡斷的吳賴，甚至，我壓下了全部的情感，變得冷漠，變成了目空一切的機器人。


  做一個這樣的人，很難，很艱辛，但終歸，我還是做到了，甚至，我都成功的取得了曹豹的信任，我也打聽到了，我爸是被關押在洪幫總部，但具體位置，卻不知曉，所以，我只要輔佐曹豹當上副幫主，成為他的親信，我就有機會知道我爸被關押的具體方位，到時候，就有機會解救我爸。


  但，我辛苦了那麼久所得的成果，卻都因為王森的揭露，毀於一旦。


  那一夜，是噩夢的一夜，是恐怖的一夜，不僅僅是因為救父的事前功盡棄，更是因為，徐楠為我自殺，帶著遺憾失去了意識。


  雖然，對我來說，救我爸是天大的事，是我的使命，但，徐楠的愛，對我來說，同樣重要。救父的計劃毀了，可以再想辦法，可徐楠沒了，我就一輩子找不回來啊，我一輩子都會活在痛苦自責中，然而，事實就是那麼殘忍，徐楠，她還以為我不愛她了，她在撐著最後一口氣問我愛不愛她，我想回答，想解釋，卻永遠的失去了這個機會，徐楠，她還是帶著深深的遺憾走了。


  她的遺憾，就是我心中最深的痛，我不想讓她誤解，不想讓她鬱結，更不想讓她悲傷遺憾，我真的不想。


  我緩緩的回過了神，看著安靜憂傷的徐楠，情不自禁的，我就俯下了身，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了下，隨即，我輕輕的抬起頭，盯著徐楠，滿心痛苦道：「楠楠，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要跑到省城來找我，要承受這麼多痛苦與折磨，我不是叫你好好的待在家裡等我嗎？我這樣做，不是不愛你，不是放棄了你，我只是太在乎你，不想連累你，不想你受傷害啊，我只是不想你再卷進我的事情中，受苦受累。在省城，我是裝作對你冷漠，雖然這樣的假裝對我來說那麼艱難，可我依然只能對你冷漠，因為只有這樣，我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才不會讓你受到牽連，我了解你的性格，你太單純，不會演戲，一旦知道我的身份，你就會表現出異常來，你更會勸我離開，但是，我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救出我爸，這恐怕是我唯一能為我爸做的事，我不能改變我的初衷，我冷漠待你，只想讓你知難而退，早點回家去。我勸過你啊，可你為什麼不明白我的心，你怎麼會以為我不愛你？楠楠，我愛你，很愛很愛，永遠都愛，我什麼都可以改變，但愛你的心卻始終不會變，我還是那個為了你可以不顧一切的吳賴。你說你是拖油瓶，但你不是，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愛是相互付出，我愛你，所以我甘願為你付出所有，為了你，我即使與天下為敵，都無怨無悔，楠楠，你能聽到我的話嗎？」


  我的聲音，帶出了我最真的情，我的話，更表露出了我最真的心，我的真情和真心，飄蕩在這幽靜的房間內，迴響在徐楠的耳邊，一直無動於衷的徐楠，在這一瞬，竟突然有了反應，她憂傷的眼角，居然無聲的滑下了兩顆晶瑩的淚。


  這淚水，就像是沙漠里的甘泉，讓沉浸在悲傷里的我，瞬間感受到了莫大的希望，我大喜過望，心都振奮的爆開了，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我便扯開了嗓子，激動的大喊道：「韓爺爺，你快來，徐楠有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