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他，是吳賴
此刻的王森，和昨晚的王森，簡直判若兩人，昨晚他有多憤怒，現在他就有多興奮，他的雙眼之中散發著極強的自信光芒，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已經想象到了瘋子在他手上慘不忍睹的模樣，他似乎都看到了自己登高望遠的姿態，以及他的老對手曹豹最憋屈的模樣。
想著想著，王森的心都要樂開花了，笑聲也越發的響亮。
站在王森身前的周蒙，看到堂主如此開心，他當然也異常的興奮，只不過，他城府夠深，沒有表現的太明顯，只是跟哈巴狗一樣，眼巴巴的望著開懷大笑的王森。
待到王森猖狂的笑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緩了下來，隨即把目光盯向了周蒙，無比鄭重道：「不錯，我沒有看錯你，這件事辦的漂亮，我再交給你一件事，如果你給我辦好了，我提拔你當血煞組組長！」
王森最大的特點，就是心思敏銳，善於觀察人，更能洞察人的心思，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周蒙的那點小心思，本身，他提拔周蒙做這個代理組長，就是看重他在情報方面的特長，現在這個周蒙確實也給了王森驚喜，所以，王森繼續給他利誘，就希望他把事給辦妥了。
周蒙一聽，雙眼都亮了，內心裡更是振奮的沸騰了，他慌忙回道：「堂主，請吩咐，我必當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這傢伙說話的語氣，完全像是一條真正的走狗，聽的王森心裡一陣舒坦。王森也沒廢話，直言道：「我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內，不管用什麼方法，把徐楠帶到我面前，記住，要活的！」
這一刻，王森表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氣概，他那氣吞山河的氣勢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儼然就是一代梟雄的架勢，這，才是真正的龍虎堂堂主，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是那麼的有分量。
這樣的氣勢，壓的周蒙越發的小心翼翼，周蒙心裡清楚，這件事情對堂主來說太過重大，辦好了，他周蒙就能如願以償當上組長了，但要辦不好，說不定他這條小命就沒了所以，此刻的周蒙，不敢有半點馬虎，立馬鄭重的承若道：「是，堂主，我保證把徐楠交到你面前！」
要是說去抓慕詩涵，周蒙可能沒什麼信心，因為他知道，慕詩涵身邊有很厲害的保鏢，但徐楠，她孤身一人在省城，無依無靠，周蒙的情報機構又發達，他相信，自己抓個徐楠，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帶著這一股謹慎的興奮之意，周蒙退出了王森的房間，準備去撒網捕魚。
而王森，在周蒙走後，他一點睡意都沒了，乾脆就不睡了，再次回到了他辦公的書房，拿出了瘋子和吳賴的照片，看著這兩張照片，王森的嘴角深深的咧了起來，露出了一絲瘮人的笑意，隨即，他狠狠的捏爛了這兩張照片，彷彿，在這個瞬間，王森已經宣判了瘋子的死亡。
——
也許，昨晚就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王森一夜未眠，暴跳如雷，周蒙一夜未眠，執行任務，而慕詩涵，也是一夜未眠，糾結心傷。
與瘋子見面之後，慕詩涵就一直處於低落狀態。
雖然，瘋子是那樣的冷漠，甚至可以說很絕情，但慕詩涵還是認定了，瘋子就是吳賴，特別是瘋子離開前說的那句話，以及瘋子最後留給慕詩涵的背影，都讓慕詩涵確定了瘋子的身份。
正是因為確認了瘋子的身份，慕詩涵才會如此的黯然神傷，這種悲傷感幾乎侵襲了慕詩涵的每個細胞，讓她無法抑制的難過。
或許，慕詩涵了解吳賴的苦衷，知道他變成今天這樣，是為了救他的父親，可是，慕詩涵卻無法體諒，無法接受。
要知道，以前的吳賴，可是愛情至上的，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多情，他的感情來的炙熱而深厚，每一個被他對待的人，都能深深的感受到他情感中的溫暖。而，慕詩涵當初愛上吳賴，也正是因為感受到了吳賴的那種情，那情感裡面，不光是他對自己的好，更多的是看到了他對徐楠的愛。
在慕詩涵的印象中，吳賴在殘忍的命運面前，總有著永不屈服的精神，他對待愛情，更是執著熱烈，為了徐楠，他可以完全不顧生死，一個人去和丁武迪抗爭，還有在校門口，他可以當著全校人的面，大聲的喊著老子是吳賴，說著他與徐楠的愛情故事，雖說慕詩涵聽了，心裡很失落，但她同樣被吳賴和徐楠經歷無數風雨的愛情給感動了。
因為深刻的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愛，慕詩涵才會給予他們真心祝福，才會在第一時間主動放棄吳賴，以免傷了徐楠，以免破壞了他們難得的愛情。
然而，事到如今，那個最真摯最多情的吳賴，變了，徹底的變了，他變得如此冷漠，如此堅硬，硬的輕易就能刺傷女人柔軟的心，慕詩涵不習慣於吳賴的這種變化，更為徐楠的堅持感到不值。
本來，慕詩涵已經確定瘋子是吳賴，已經確定吳賴安好，她是該離開這個城市的，但，她放心不下徐楠，那個單純執著的姑娘，還在為愛追尋，為愛冒險，慕詩涵不想徐楠繼續跟個傻子一樣，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尋找著吳賴的下落，這樣找下去，她一輩子都找不到吳賴的。
如今，慕詩涵所糾結的，就是到底要不要告訴徐楠真實情況，只有說出了真相，徐楠才有可能死心，才會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但，慕詩涵也知道，一旦說出真相，徐楠就會受到傷害，那是很重很重的心傷，慕詩涵真怕徐楠會因此想不開。
猶豫了許久，終究，慕詩涵還是決定，在自己離開之前，告訴徐楠實情，不為其他，只求問心無愧。
下定決心以後，慕詩涵一大早的就趕到徐楠住的酒店來了，敲開了徐楠的房門。
看到滿面憔悴的徐楠，慕詩涵才發現，徐楠似乎跟自己一樣，一夜沒睡，她的黑眼圈很重，眼睛里都有紅血絲，樣子疲憊的不行，但，一見到慕詩涵，徐楠疲憊的眼都瞬間散發出了光芒，只是這麼一瞬間，徐楠就來了精神。
徐楠很清楚，既然慕詩涵主動來找自己，那肯定是帶來了消息。
前天夜裡，和慕詩涵分開之前，徐楠答應了慕詩涵，盡量少出門，乖乖的待在酒店裡，只為等待慕詩涵的消息，因為，慕詩涵給予了徐楠承諾，說幫徐楠打聽吳賴的事，同時，也搞清楚瘋子死亡的細節原因，讓徐楠不要亂跑，以免陷入危機。
徐楠知道慕詩涵是為自己好，更知道，慕詩涵的能力比自己大，打聽消息肯定比自己靈通，雖然，徐楠也不想慕詩涵幫忙，但她卻沒有拒絕，因為，她確實需要幫忙，徐楠不傻，她清楚自己的處境，一旦到了外面，她要承擔太多的風險，搞不好又要陷入曹政的魔掌中，所以，她只有按照慕詩涵的話，乖乖待在酒店，等慕詩涵的消息。
只是，等待的滋味並不好受，徐楠感到每一刻都是煎熬的，她的腦海里不停的浮現各種畫面，大都是關於吳賴的，也有瘋子的，畫面越多，徐楠的心越傷感，她那麼期待找到吳賴，可顛簸那麼久，卻一無所獲，如今還落得縮在一個房間，等待慕詩涵的消息。
恍惚間，徐楠覺得這種等待可能會遙遙無期，她覺得，慕詩涵肯定也很難輕易找到吳賴，城市那麼大，找到茫茫人海中的一個人，又豈是一丁點的難？
但，讓徐楠大感意外的是，慕詩涵竟然在今天大早就找來了，這一下讓徐楠消除了心中所有的愁緒。
慕詩涵一進到房間，徐楠就急不可耐的問道：「怎麼樣，打聽到什麼消息了嗎？」
看徐楠如此迫切，慕詩涵也就沒有拐彎，直接挑重點說：「瘋子沒死，他回來了！」
聽到這，徐楠憔悴的臉頓時就變得神采奕奕了，雖然她一直期盼的是尋找到吳賴，可突然間，她以為死去的那個瘋子，竟然沒死，這對徐楠來說，就是意外的驚喜，這份驚喜，讓徐楠難掩興奮，她不由的喃喃道：「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好人有好報，福大命大！」
徐楠的興奮，卻越發的刺痛了慕詩涵的心，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孩，慕詩涵不忍傷害，不忍看到她陷入到無盡的痛苦中，但，事實就是事實，慕詩涵也改變不了，她能做的，就是讓徐楠清楚真相，選擇自己接下來的路。
頓了下，慕詩涵情不自禁的開口道：「他一直都命大！」
雖然慕詩涵說的很有內涵，但徐楠從慕詩涵的表情和話語里彷彿感受到了什麼，這種時候，慕詩涵不該是這樣凝重的表情，也不會說什麼一直都命大。這一瞬，徐楠的興奮之情突然間凝固了，她很嚴肅的盯著慕詩涵，疑惑道：「什麼意思？」
說這話的時候，徐楠的聲音都有點顫動了。
慕詩涵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下心態，終於開口，沉重道：「他，是吳賴！」
吳賴？
瘋子是吳賴，徐楠一聽到這，根本就不假思索的回道：「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是吳賴呢，你肯定弄錯了！」
徐楠不相信，她在很早之前就排除了這個想法，她不可能認不出吳賴的，這一點，徐楠無論如何都不相信。
可慕詩涵，卻堅持著，繼續肯定的說了句：「真的，徐楠，瘋子就是吳賴！」
就算慕詩涵再肯定，徐楠也不敢相信，她搖著頭，有些激動道：「怎麼可能呢，他們根本一點不像，你有什麼證據說他們是同一人，他親口承認了嗎？」
徐楠的情緒，都有點不受控制了，她不想承認這個說法，也不敢承認。
慕詩涵明白徐楠的心情，更知道，這個事實對徐楠來說，有多麼殘忍，她必定是不願相信的。
只是，慕詩涵已經打定主意跟徐楠坦白，就不會再隱瞞什麼了，於是，在徐楠的情緒稍稍得到了緩和之後，慕詩涵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推斷的，全部跟徐楠道了出來。
當慕詩涵話音完全落下之後，徐楠，徹底的呆了。
其實，徐楠才是最了解吳賴的人，當初，吳賴變成彭子銳，回歸學校，徐楠一眼就發現了端倪，她從彭子銳身上，感受到了吳賴的氣息。
而，在吳賴變成乞丐時，徐楠又察覺到，乞丐很可能就是吳賴，也許，這就是愛的力量，心有靈犀的魔力。
但後來，乞丐變成了瘋子，瘋子的實力，瘋子的冷漠，瘋子看自己眼神里的那種絕情，真的是寒到了徐楠的心裡，讓徐楠不敢把瘋子和吳賴聯繫在一起，她根本就不願相信對自己如此冷漠的瘋子會是吳賴，她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可是，此時此刻，聽到慕詩涵將這個事實如此鮮明而又刺骨的講給自己聽，徐楠就是再想逃避，再不願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原來，那個眼中沒有自己的瘋子，真的是曾經與自己那麼相愛的吳賴，這個事實，何其殘忍，這簡直就是在徐楠的心裡鑿了一個天大的洞啊。
恍惚間，徐楠感覺自己胸腔里有酸水在翻攪，腦袋也暈暈乎乎的，身體很僵硬，雙腳更是沉重，所有悲傷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湧向了徐楠，讓徐楠痛到都快無法呼吸了。
一旁的慕詩涵，看徐楠這個樣子，她的心，也無比的痛苦，沉寂的房間，彷彿被窒息的空氣充斥了，空氣里的悲傷因子實在是太多太密集，纏繞的這兩個女人都沒法解脫，任由自己沉浸在這憂傷里。
許久過後，慕詩涵終於忍不住，主動擔起了大姐姐的責任，她輕輕的嘆了口氣，有些哀怨道：「唉，吳賴就算想救他爸爸，有難言之隱，那他隱瞞我，隱瞞所有人，都可以，但也不該隱瞞你啊，畢竟你是他的女朋友，更是他一生想守護的人，我覺得，吳賴不像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你說會不會是他頭部受了重創，讓他轉了性？」
其實，慕詩涵清楚，瘋子應該是正常的，沒有失憶沒有轉性，否則，他不可能還有仁慈心幾次三番救徐楠，他只是學會了冷漠，在不斷的改變自己。而此刻，慕詩涵之所以這麼說，只是為了寬慰徐楠，省的徐楠太過傷心。
不過，慕詩涵這話，不但沒有緩和徐楠的情緒，反而讓徐楠的神情變得更加憂傷苦痛了，不自覺的，徐楠憂傷的眼裡，緩緩的落下了兩顆絕望的淚水。
隨著淚水的滑落，寂靜的房間里響起了徐楠悲痛至極的聲音：「我知道他為什麼不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