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痛徹心扉

  思念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會出現在你的腦海里，出現在你的夢裡，讓你魂牽夢縈，而，一旦這個夢裡的人現身在你的面前，你會覺得不可置信，你會認為這依舊是一個夢。


  此刻的我，就是這樣，我親眼看到徐楠就站在我眼前，可我不敢相信，我以為這是個幻影，於是，我使勁的閉了下眼，再猛然睜開，卻發現，她，不是幻影，是真真切切的徐楠，只是，今天的徐楠，和往日發生了太大的改變，變得讓我都覺得有些陌生了。


  她的頭髮，隨風飄揚，被風吹的都凌亂了，卻一點不影響她高貴的氣質，她的妝容，十分的精緻，她的衣著，更是時尚大氣，盡顯雍容華貴之態，當初的徐楠，青澀而活潑，一直是我心中那個需要保護的小女孩，所以我才一直讓她待在家等我，生怕她沾到了任何的血雨腥風。


  可，如今的徐楠，青澀不再，身上展露出的全是成熟韻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嫁入了高佳威這等豪門太子爺的緣故，徐楠彷彿完全的成了一個貴婦人，外形和氣質，都是那樣的特別，她的神態，也是那麼的安然，沒一點和我在一起時的糾結與苦悶，或許，這就是徐楠想要的生活。


  看到這樣的她，我在一瞬間都恍惚了，人都陷入了一種茫然的狀態。就在剛剛，徐楠沒出現之前，我還一直想著她，想著我們的過去，想著糾結的現在，想著往後該怎麼面對她。


  但現在，她突然的出現了，真正的站在了我面前，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間根本開不了口，一種巨大的反差衝擊著我，讓我無法把眼前華貴的徐楠，跟從前活潑可愛的徐楠聯繫在一起，彷彿，眼前站著的，是我最熟悉的陌生人，陌生的讓我心裡隱隱都產生了恐懼之感。


  頓了許久，我才痴痴的對著徐楠問了句：「你叫我嗎？」


  徐楠聽到我的話，感受到了我的陌生之意，她的表情，都略微顯出了失望之色，她輕輕的抿了下嘴，再對我問道：「這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我癟癟嘴，隨口道：「哦，我怕你認錯人了，因為我的名字叫，彭子銳！」


  最後三個字，我特意著重喊了出來，不知道是賭氣，還是難受於徐楠的改變，亦或是，我想在她面前表現的堅強，讓她知道，我不是不堪一擊的存在。反正，這一刻的我，就像一個倔強的小孩。


  徐楠見我這樣，表情也產生了絲絲變化，似有些無奈，又有些難過，她一動不動的盯著我，盯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對我道：「上次我都勸你離開了，你為什麼不走，你真的想把命丟在這嗎？」


  徐楠的語氣之中，確實是充滿了擔心，她跟高佳威截然不同，高佳威即便來勸說我，也是帶著那種高傲的姿態，貶低我，刺激我，表面是勸我離開，實際是激將我留下。


  而徐楠，她明顯是帶著真心勸我逃生，不管如今的我們是不是形同陌路，至少，我們以前有過不可磨滅的印記，經歷過太多，她念及一些舊情，不想看到我死，或許也是正常。


  只是，她不知道，現在的我，就是死，也不會當一個懦夫。我在愛情上已經輸的一敗塗地了，我沒有當成徐楠心中的大英雄，沒有成為她堅實的後盾，這對我來說已經是最殘忍的打擊了，我怎麼可能還要用逃跑去印證我無能的事實？

  特別是，我如今知道了高佳威的真面目，我就更不可能躲起來了。於是，我直接對徐楠堅定的回道：「你放心吧，我的命很硬，死不了！」


  徐楠聽到這，忽然露出了一絲苦笑，彷彿是在笑我的天真，她頓了許久，才對我道：「你昨晚殺了邵帥，殺了高家的心腹，高家不可能放過你，他們已經對外宣布了，要除掉你，你應該清楚高家在這城市的能力，你會孤立無援的，離開是你唯一的選擇！」


  徐楠這話，又深深的刺痛著我的心，無論如何，我在她眼裡，都是脆弱的，我不管怎麼改變，都只是她心裡的一隻可憐蟲，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或者說，她就從來沒有相信過我的能力，確實，從我們在學校交往開始，我就是處於弱勢之態，即便以後變強了，也是風險不斷，不斷的有人壓著我，我根本就沒有給予徐楠真正的安全感，或許，這也是徐楠不選擇我而選擇高佳威的原因。


  越想，我越覺得悲哀，心也越痛，我努力的壓制這一絲不甘，盡量的表現堅強，表現淡然，對她回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會走的！」


  看我如此固執，徐楠的眉頭都不由的皺了起來，她帶著一絲不悅，繼續對我勸說道：「吳賴，你為什麼要這麼倔呢，這裡有什麼好留戀的，你為什麼一定要待在這，走了又怎麼樣，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在徐楠看來，我不走，就等於是死，在她看來，這個城市根本沒有我的一席之地，沒有我留戀的人或事，聽到她的這翻話，我都不由的笑了，笑的這樣苦楚，帶著這一絲苦澀的笑，我十分不甘的沖徐楠喊道：「對，這裡確實不是我的地方，不是我的家鄉，在這裡，我有過太多痛苦的回憶，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回憶，但即使這樣，我也不會走，我寧願死的豪邁，也不會像一隻喪家犬一樣，灰溜溜的滾蛋！」


  我說這話的聲音，十分沙啞，又藏了太多情緒，把徐楠都噎的說不出話來了，或許，她都能感受的出來我心中的苦楚，試問，哪個男人承受的住殺兄弟之仇，奪妻之恨，一想起高佳威帶給我的怨恨，他的卑鄙無恥，他毀掉了我的一切，我的不甘就越發強烈，怒火隨之而生，我忍不住的就接著對徐楠喊道：「徐楠，記不記這個地方，就是在這天台，我們面對過共同的敵人，丁武迪，正是這一次的事，讓我們的感情產生了變化，讓我們最後走在了一起，可現在，就因為高佳威，你離開了我，丁武迪也死了，你覺得我就這樣甘心離開嗎？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這時候的我，也不想隱瞞什麼了，畢竟，我和高佳威之間，已經到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這事也不可能瞞的住徐楠，我必須要向她坦白，要讓她知道我必殺高佳威不可。


  而，徐楠聽完我的話，眼神都不由的變了一下，她用她那一雙充滿意味的眼，直直的盯著我，隨即，才開口道：「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走了！」


  見到徐楠這反應，聽到她這話，我還以為，徐楠心思縝密，一點就通，懂得了我的意思，知道了高佳威的人面獸心，於是，我立馬淡定的回道：「你知道就好！」


  但我沒想到，下一秒，徐楠就憤怒了，她很無奈又很憤怒的沖我喊道：「吳賴，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吳賴嗎？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那一天，你大鬧我的婚禮，我看在你感情真摯，一時衝動的份上，我並沒有怪你，可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還對佳威懷恨在心，你留下來，恐怕更多的是為了對付佳威，你就是大男子主義，不想你的女人跟任何男人好對不對？」


  徐楠這突如其來的一席話，就仿如一道霹靂，瞬間把我打懵了，我怎麼能想到，徐楠她，竟然會這樣的看我，本來她在婚禮現場的話，就傷的我體無完膚，讓我遍體鱗傷，痛苦不堪，我好不容易才從傷痛中緩和過來了，現在，徐楠又給我來了一個這樣恐怖的轟炸，簡直把我挫骨揚灰了，我的雙眼，直接變得通紅通紅，我整個人，也呆若木雞，我獃獃的望著她，問道：「我在你心目中，就那麼的不堪？」


  我的聲音，變得更加嘶啞了，就算是經歷生死別離，我都感覺沒有這麼痛苦，為了她，我才大鬧的婚禮，才惹上了高佳威，惹上了六爺，才讓我的兄弟們遭受了無妄之災，可到頭來，我在徐楠面前，竟然演變成了睚眥必報的小人，我真的很不甘。


  可是，徐楠卻不能洞察我的心，不明白我心中的苦楚，她的眼睛也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好像也挺難受的，她帶著點哭腔對我說道：「或許是以前我把你想的太好了吧，你有骨氣有熱血沒錯，你可以找邵帥他們報仇，你甚至殺了他們，都是應該的，可你不該對付佳威啊，他一直是幫你的，為了你幾次向他父親求情，他也是真心想幫你，可你竟然還要殺他，你太讓我失望了！」


  徐楠的話，一句比一句殘忍，一句比一句傷我，我感覺我的心都像是被什麼給撕開了，鑽心的疼痛讓我的眼睛更加的紅了，喉嚨都被卡住了，呼吸困難，沒有什麼比被心愛的女人誤解更難受，尤其是，徐楠和我經歷了那麼多，她再怎麼也應該了解我的為人啊，為什麼她會這樣的說我？為什麼？

  突然，我的心猛然一顫，我想到了高佳威，這個表面高尚內心醜陋的陰險小人，他一直在徐楠面前扮演一個好人，他也曾經誤導了我，讓我也以為他是正人君子，現在，他的真面目被我揭穿了，他一定會擔心我把他的事告訴徐楠，所以他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想到這，我連忙顫抖著聲，問徐楠道：「這些，都是高佳威告訴你的嗎？」


  徐楠也沒隱瞞，很直白的對我說道：「對，昨晚佳威和我說，你要連他一起殺了，我還不敢相信，但現在，我信了！」


  果然，高佳威這個小人，實在是太恐怖了，明明是他要殺我，卻跟徐楠說，我要殺他，讓徐楠產生先入為主的觀念，誤導徐楠，說我為了私人感情，要置他於死地，這樣一來，我今天要是跟徐楠說了我要殺高佳威，就正好驗證了高佳威說的是事實，正好讓徐楠相信了高佳威。


  忽然之間，我身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感覺全身冰冷冰冷的，這個世界真的太可怕，人心更是黑暗，高佳威的陰險，已經到了讓我害怕的地步，而，更讓我傷心的是，徐楠竟然還相信了，我太心痛，太難受，太壓抑。


  緩了好久，我才沙啞著聲音，問她道：「徐楠，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的丈夫，高太子爺，才是一個真正的偽君子！」


  我的聲音雖然沙啞，但我的語氣卻是十分的嚴肅，哪怕只有一丁點希望，我也希望徐楠別相信高佳威，希望這個曾經那麼愛我，和我經歷過那麼多的女人，能夠相信我.……

  可，讓我心碎的是，徐楠聽了我的話，卻直接流下了傷心的眼淚，沖我喊道：「你夠了，吳賴，你真的是變了，變的和以前一點不一樣，我還是喜歡那個醜八怪的你，那時的你，那麼的純真，那麼的誠懇，可現在，你相貌變了，身份變了，就連你的心，都跟著變了，你已經不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吳賴，你不是了！」


  徐楠的聲音，滿是凄涼，涼透了我的心，冰凍了我的靈魂，她終歸還是選擇相信了高佳威，她真的是對我太絕望，真的已經徹底放下了我，所以才會站在別人的角度，想歪我，而今的她，對我的形象已經定位了，我成了卑鄙的存在，而高佳威，成了高尚的存在，高佳威在心裡的地位已然根深蒂固了，我再說什麼，徐楠也不可能再信任我了，只會認為我小人之心，繼續抹黑高佳威。


  如果說，在此之前，我還有一點點的幻想，期待著徐楠是有苦衷，有難言之隱才嫁給高佳威的，但現在，顯然，是我太天真了，她對高佳威，是真有感情的，她放下了我，選擇了高佳威，這個事實，我不想承認，也必須徹徹底底的承認了，可是，為什麼一想到這個事實，我會這樣的痛，痛的靈魂都要碎裂了，痛的身體都快麻木了。


  就在我搖搖欲墜的時候，一股冷風，拍打在我的臉上，把我瞬間澆醒了，讓我回到了這個殘忍的世界，我艱難的抬起眼，看著對我極度失望的徐楠，看著這個我曾經最愛的女人，我的眼裡，忽然變得空洞了，我破碎的心，已經感受不到痛了，此時此刻，我的心中，只有仇恨，對卑鄙的高佳威無窮無盡的滔天大仇，這瘋狂的仇恨差點撐爆了我的身體，讓我的身子不停的哆嗦著。


  我顫抖著手，不由自主的掏出一根煙，當著徐楠的面，抽了起來。


  我對徐楠無計可施，只有用抽煙來緩解我此刻的情緒，隨意的抽了幾口，我對著天空吐了口煙圈，隨即，我才對著徐楠，無比冷靜道：「徐楠，不管你怎麼看我，但我還是把你當成朋友，作為朋友，我真心勸你一句，別太依賴高佳威，早點做好放下他的準備！」


  徐楠原本正處在傷感之中，突然聽到我這話，她的淚眼，立馬現出了莫名之色，她獃獃的看著我，愕然的問道：「為什麼？」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隨即，我用手指把煙頭用力的彈向天空，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煙圈，我的雙眼，透過繚繞的煙霧，放出了極其兇狠的毒光，直直的盯著徐楠，厲聲道：「因為，我會親手殺了他！」